第37章 冷水激头锦衣卫

孤君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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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北逃窜的铁匠刘三被威远堡巡哨夜不收斩杀,首级大半夜被威远堡守将郭谅提到青阳庄询问。

    这刘三狠辣果断,垂死挣扎,以铁锤击伤一名夜不收,企图杀出一条路,却被另外两名夜不收射下马匹,被愤怒的夜不收当场枭首。

    炭户李进南逃,高杰带人顺着雪地踏痕只找到一匹屁股扎着木刺的马匹,而李进不知所踪。

    李成栋马术好,先回青阳庄禀报。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朱弘昭的回答很简单,这让郭谅心中微微惊讶。马营千总何冲将最健壮最好勇斗狠,却纪律散漫的五十骑调到他手下,这五十骑的用意郭谅也知道,就是摆在威远堡保护朱弘昭的。

    提到借兵,郭谅当即答应。这五十骑他若不借,他这个官职也就没有继续当下去的意义。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匠户叛逃,也不知道朱弘昭为什么会如此的执着。但他看出事关重大,当即就随孙河返回威远堡调兵。

    在他看来这事有秘密,这匠户叛逃一个也能理解,一次叛逃两个,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而且被夜不收截住的铁匠刘三,更是凶恶,以锤击打夜不收面门。若不是这夜不收反应灵敏,及时低头借铁盔防护,否则必会被这一锤打的面目开花。

    郭谅没有询问任何人,一路调兵过程中,与孙河只字不提。

    镇虏、天成两卫重建后,严格遵守户籍路引制度。朱弘昭也知道没有户籍、路引的李进逃不远。就怕这李进躲入商户或卫所高级军官那里。

    只有在最短时间内将李进抓回来,才能保住秘密。就怕李进将烧焦炼钢的事情抖出去,商户知道了不好处理,他们背后都是有人的。灭口是个问题,不灭口那更是大问题。

    而卫所高级军官这里更麻烦,他们被朱以溯三人组压得死死。暂时服软,一旦他们知道了烧焦炼钢这种技术,打死也不会交出去。

    商户可以借口火灾或匪灾灭口,和卫所军官在本地盘根错节,若杀上一家,必然会惊动其他军官家族。进而会造成极大的波动,影响即将到来的春耕。

    春耕很重要,尤其是对重建卫所制度的朱家来说尤其重要。为了这场春耕,朱以溯等人忙碌近半年时间,刘时敏更是放纵奸邪宦官四处勒索筹银。

    若春耕被破坏,重建起来的卫所制度会崩溃。因为军户们吃不饱,而朱以溯等人又没有余粮供养。

    这是最坏的打算,若烧焦炼钢技术完整握在手里。朱弘昭有把握凭借炼钢暴利供养这两卫卫所军,至于三千战兵,再差也有朝廷拨付的米粮饷银凑合。

    他的五十多名玩伴按身份分成内外两拨看守庄内匠户,最内层的都是当初战兵体系挑选出的少年,世袭军官子弟都在外围。

    朱弘昭也怕匠户将消息通过军官子弟传出去,想尽法子要断去匠户与外部交流机会。

    天亮,孙河带人拖着一具冰冷的尸体返回青阳庄。

    彻夜难眠的朱弘昭松了一口气,却听孙河道:“公子,李进不是我们杀死的。他被人勒死,尸体悬挂在官道旁树干上,伪造自杀。”

    小院内冰冷的土地上,孙河蹲着指着李进脖颈处勒痕道:“若李进绝望自尽,脖颈间应当只有一道勒痕,现在却有两道。”

    朱弘昭忍着心里不适和震惊,蹲下看了看,果然李进脖子上有两道勒痕,一道清晰,一道模糊。

    孙河继续说:“公子请看,李进平日是左撇子,擅用左手。可他右手手掌骨节粗大,茧子极厚,尤其是虎口,这是常年用刀才有的特征。再看李进遗容,五官扭曲带着惊愕,小的怀疑他是死于相熟之人。”

    奇怪看一眼孙河,朱弘昭想不到这个家伙还有当侦探,有破案的才能。

    陈策也蹲下,双手在李进怀里摸索,浓眉微皱,一路下摸,最后脱掉李进两只靴子,掏出匕首切开,靴子里空无一物,却藏有暗格。

    他脸色一变,微微煞白,看一眼孙河,两人轻轻点头。孙河则摘下李进皮帽,解开束发布带,从头发团里取出一团纸。

    陈策脸色更白,失声道:“锦……锦衣卫!”

    “可能是东厂番子,番子作风与锦衣卫差异不大。”孙河有些紧张,手臂颤抖,将纸团递给朱弘昭。

    锦衣卫……人的名树的影,朱弘昭闻言也是一惊,他隐隐猜测孙河这些北上家丁中有锦衣卫存在,没想到师傅刘时敏送来的炭户里就藏有锦衣卫,或许是东厂番子,实际上都是一类人。

    纸团上只有五六十字,却将烧焦炼钢的精髓记录下来。这纸团若被他人得去,哪怕不知道具体工艺,只要有这个思路,就能烧焦炭冶炼出大量钢铁。

    纸团开头‘百户’两个字格外显眼,这哪是什么东厂番子,是货真价实的锦衣卫密探,真正的密探。

    东厂番子的上级称作档头,或许这‘百户’只是一个代号,可东厂番子也是锦衣卫中精干人选组成的。

    不管是东厂还是锦衣卫,他们干的都是同一种勾当,刺探重臣私密,也可无需手续凭‘风闻’抓人办案。

    最最重要的是,这李进为什么被上级灭口?他又给上级说了什么?刘时敏知道不知道李进的身份就把他送过来?

    “公子?”

    见朱弘昭发呆,孙河轻声询问。

    “他不是锦衣卫,也不是东厂番子,是窃财外逃死契家奴李进,畏罪上吊而死。找个没人的地方火化,别留下痕迹。”

    说完朱弘昭甩袖回屋,嘱咐道:“正午前把事情办妥,今日回新平堡与父亲守岁。”

    李进冰冷的尸体,瞪大了双眸眼珠子外翻,死不瞑目望着晴朗苍天。至死,他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

    这是一个秘密,除了杀他的人,没人会知道原因。

    朱弘昭认为是李进吐露烧焦炼钢技术后,被上面的人灭口。一来是李进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二来李进目标太明显,带着会暴露自己,所以这个神秘的百户就杀了李进断去线索。

    也有第三个可能,也是朱弘昭希望的可能。就是这个百户因私心而杀李进,为的就是独吞烧焦炼钢的技术,自己发家致富,不给朝廷。

    李进一死,线索就彻底断了。锦衣卫暗桩又潜伏的隐秘,就算知道了这个百户是谁,朱弘昭暂时也拿他没办法。

    这事就像一盆冰水,将炼钢喜悦的朱弘昭冲的身心俱冷。

    锦衣卫这可是一个大组织,除了在职的,还有世世代代繁衍出去的余丁。余丁就像种子一样四处开花,想要预防,一个字,难。

    就当一个教训,在没有真正站稳脚跟前,朱弘昭不打算再弄出什么大阵仗。保不住倒是其次,担心是引来杀身之祸。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锦衣卫百户,可能最期盼的就是青阳庄上上下下死个干净。这样就没有人知道烧焦炼钢这种技术,他就可以大发其财。

    心情抑郁,久久难眠,好不容易睡着,却临近晌午,被婢女红莲喊醒。

    红莲发育较快,性子也稍微野一些。也注意到自家公子喜欢打量她胸前微微鼓起的地方,走路便昂首挺胸如骄傲的小母鸡似的。

    牙刷沾着牙粉刷牙,牙刷不是他发明的,早有人发明。还是个象牙牙刷,钻孔固定着动物鬃毛,用起来和后世牙刷没什么区别。

    在红莲、青荷服侍下穿上绯红金织斗牛过肩服,玉带缀玉,头戴貂皮一统六合帽,挂上熊皮披风,朱弘昭总算是准备好了行头。

    几个月前还稍显宽大的斗牛服现在穿上大小合适,这是朱弘昭唯一的感受,自己开始成长了。

    “公子安心与老爷守岁,庄内有小的打理,公子心血万无一失。”

    孙河扶朱弘昭登车,他还是不放心高杰留守。他比高杰更懂得烧焦炼钢的重要性,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

    “那就拜托了,我预计初五就能回来。我会从参将府调二十名家丁充你副手,新年礼物也会给你准备一份。”

    “新年礼物?”孙河脑袋一歪,笑了:“那小的就拭目以待,希望公子给小的一个大大的礼物。”

    “公子,奴婢也要礼物!”

    车下红莲被朱弘昭一把拉上来,圆圆小脸蛋上冻得红扑扑撒娇,捏了捏她鼻子:“礼物都有,厚此薄彼可不是你家公子行事作风。”

    依次将青荷、王喜儿拉上车,朱弘昭与留守家丁、玩伴挥手告别。赶车的是独臂辽镇退伍汉子李遂,这人善养马,懂马性,断了一臂也有一身好本事,充任马夫。

    结巴少年陈策浑身裹在皮袄披风里,双手护在鹿皮护袖里,怀里斜抱着火铳。坐在马车侧位,半眯着眼。

    随行的还有从威远堡调来的二十名骑卒。从青阳庄到新平堡也就二十二里路程,这二十骑颇有些大材小用。

    只要路上遇到歹人,一根信号烟花放到空中,新平堡和威远堡骑卒顷刻可至。

    马车内层蒙挂缝合羊皮,铺着毡毯鹿皮,架着火盆,暖融融一片,比车外寒冬不知温暖了多少。

    车里气氛却是压抑,一天的时间里青阳庄死了两名匠户,贾老七挨了五十大棍昏迷过去,感染个破伤风就能挂。说不好就是三条人命,这让朱弘昭如何能轻松起来?

    烧焦炼钢技术很有可能外泄,这让他寝食难安。

    就算车里都是倾城倾国的绝色,他一个十岁半的小孩能有什么生理冲动?岁数小,身体内雄性激素不浓,朱弘昭自然对男女之事看的淡。

    作为后世的过来人,他自然知道一男一女在一起,可能并不是因为感情,而是生理激素引导的。

    不过这个新年过去,他在法理传统上就十二岁了。周岁加虚岁,在关键时刻能在实际岁数上加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