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驱贼做刀

孤君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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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阵排枪,外院传来一阵杀喊声后就平息下来,武永昌领着近百火铳兵进入后院。

    这援兵来的太及时,而且还是带着火铳的,这让赵日中很是怀疑。却没有发问,上前道谢:“多谢将军救援,不知侯爷大军现在何处?”

    “咱是带人来城里买粮食的,原本见城外叛军成堆就想退去,后来见有人诈开城门就想秦教授还在城中,这就带着弟兄们杀了进来。”

    武永昌大大咧咧回答着,实际上他这一百人就混在孙恩那边,等一帮叛军入城之际,他们换了衣装抄起火铳打了叛军屁股。

    所谓的叛军就是流民,组织不强,战意更是低落,一阵排枪过去基本就散了。

    城外五里地,两千骑白袍戴孝骑卒从北边而来。

    “侯爷,叛军入城了!”

    这侦骑退散后,未过多久又有数骑直奔战车前:“叛军约有两千余人,另有妇孺四千余。”

    战车上,朱弘昭端坐伞盖下,头脑微侧,左臂撑着扶手手掌握拳撑住下巴,沉思片刻道:“高杰?”

    “末将在。”

    “你和虎子率千骑直奔城下,围三缺一,以驱赶这伙叛军救援乐安城为主。记住,此战斩首不计功,少造杀孽,战后本侯另有赏赐。”

    “遵令。”高杰与李成栋马上抱拳,领着本部千骑朝着南边乐安城奔去,一路上马蹄践踏,烟尘滚滚。

    而朱弘昭带着一千少年兵在后缓行,千骑散成一线,燃着青烟,所部笼罩在一片人为烟雾中,让人看不清虚实。

    对于这种小手段,李墨轩有些看不上。他部属有二百人,按编制属于车营,装载物资以及两门重达千斤的新造大炮。

    叛军都是土鳖,李墨轩看来光朱弘昭所部的一千火铳兵一轮齐射就能击溃京营三千兵马。更别说他的那两个宝贝,只要对着人堆方阵来上一炮,这年头没几个部队能淡定下来。

    “高大哥,侯爷这是啥意思?”

    “别管那么多,让弟兄们加速,咱只要赶走乐安的乱民就成了。”

    李成栋郁郁寡欢,他还想着多砍几个脑袋升官呢。他可是答应了家里那口子,要挣个诰命回去。

    乐安城县衙外,朱炳南跟着一名披甲壮汉,这壮汉正是插翅虎赵彪,横行青州府与莱州府的惯匪大头目。

    孙恩指挥的人又猛攻一次,扛着门板进攻,还是被武永昌带领的铳兵击退。

    “没用的东西,磨磨蹭蹭!”赵彪看着恼火,更多的是想发泄,一巴掌抽向孙恩:“火铳填装慢,就不能给他们机会!只要弟兄们一波冲上去,他们铅子打尽,等咱弟兄们近身后,一刀一个!”

    孙恩挨了一巴掌,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让赵彪更是快意,一脚踏在木板上,一脸鄙夷:“没卵子的货才用这个,弟兄们让这巡检大人看看咱的本事!”

    孙恩诺诺退下,满脸晦气。以前他是高家港巡检,没少找赵彪的麻烦,现在赵彪翻身做主,更有朱炳南支持,人多势众,他在不乐意也只能咬牙应下,否则赵彪极有可能一刀砍了他。

    朱炳南微笑着对赵彪说:“赵将军不可大意,敝人听闻乐安侯部曲火器甚是犀利。孙都尉进攻不利,也非不用心。”

    “朱先生这话咱懂,但先生不通军事,这对付火铳兵,要么重甲要么轻兵速进,别无他法!”赵彪对朱炳南还是很尊重的,不说老关系,如今徐鸿儒造反,朱炳南是徐鸿儒铁杆。更是乐安县的大传头,兵力在三人之中最厚。

    包括他赵彪这个厉锋将军的名号都是朱炳南给他从徐鸿儒那里弄来的,而朱炳南又以自己不通军事为由将手下小传头一并转交给他赵彪,他赵彪实在是没理由不尊重朱炳南。

    也为了展示自己的实力对得起朱炳南这番抬举,赵彪召集自己的老兄弟,以及乐安一带有名头的强人发起进攻。

    “攻破县衙,每位弟兄得银五十两,城中女子弟兄们先挑!”

    赵彪一挥手,手下抬来两箱染血的银子,其中更有连着手指的金戒指。徐鸿儒所部遵守军纪想要收买人心,可赵彪世代为匪,又是惯匪,哪会管什么人心不人心。

    县衙内,火铳兵也没有闲着,在武永昌指挥下收集火药装在瓷罐内,制成了简易的震天雷。同时以桌椅板凳构建防线,制造障碍。

    “三弟,你带人冲!”赵彪喊来一名汉子,厉声肃颜:“若败了,你就别回来。若打破县衙回来,哥哥请朱先生为三弟表功,讨个将军官儿回来。”

    “哥哥放心就是!”

    “好!这才是我赵家男儿!取酒来!”

    百余名敢死队端起黑陶碗仰头饮酒,纷纷砸了陶碗以示决然,一瞬间倒也声势颇壮。

    “弟兄们,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人死鸟朝天,头断碗大的疤,跟俺冲!”

    “冲啊!”

    县衙内武永昌目光无情,端着火铳瞄着冲在最前的汉子腰腹,火铳兵排做两列,前蹲后站。

    县衙外赵彪侧耳倾听,脸色阴沉下来,嘀咕道:“完了……”

    本以为一人冲里面的火铳兵就会慌乱开火,结果到现在还不开火,摆明了要等人近了才会开火。赵彪对火铳兵的火铳威力还停留在官军使用的破烂货阶段,尽管是破烂货,可十步之内依旧是杀人如杀鸡,势不可挡。

    “砰!”

    武永昌扣动扳机,火铳一震,炸响之后一枚锥型铅弹飞速射出,就见冲在最前的那名汉子胸口被打穿,变形的铅弹又把身后一人击中,这人更惨,翻滚变形的铅弹直接将他胸口打出一个拳头大的伤口。

    “砰砰!”

    火铳兵并不是上下两排分别发射,阵形可以看成12345五段,是分段射击,先是中间3二十人发射,其次是两侧边角1、5发射,然后又是2、4两段发射。

    这样能最大程度保持火力的持续性,如果人数更多,可能会划分更多的段落,以方便进行不间断的火力输出。

    “投!”

    秦朗嘶喊一声,五名健壮衙役点着震天雷,赶紧丢了出去。结果只有两枚炸裂,余下三枚摔碎一地。县衙内的百余人先被火铳兵报销近半,余下的又被猛烈炸声一惊,丧胆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县衙外,赵彪脸色铁青,气急败坏跺脚大喝:“放火,烧死他们!”

    “祸事了,祸事了!大当家的……”

    “乱叫什么,老子现在是将军!”无处发火的赵彪一脚踹翻这名报信的,喝问:“快说,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乐安侯发兵了,人马一望看不到尽头,城上的弟兄们都乱了!”

    赵彪一惊,县衙内只是乐安侯一小部兵马,就这么难打,更别说大队人马了。他自负勇悍,可还是觉得比不上塞外鞑子,人家乐安侯能斩杀四千多鞑骑,他不觉得自己能打得过这位乐安侯。

    再说,城里现在的乱民建制散乱,根本不能用,欺负一下普通百姓还好,若对上乐安侯的兵马,恐怕九成人会逃散。

    “孙恩,带着你的人把县衙烧了,本将军去城头看看。”转身瞪一眼孙恩,赵彪躬身又请朱炳南:“朱先生,请。”

    北城,果然是一眼看不到边际的骑卒。

    “坏事了,咱弟兄抢了银子可能会白白便宜了这乐安侯。”赵彪呢喃着,他没想到乐安侯手下会有这么多的骑卒,远远望去,似乎全是骑卒。

    “赵将军,依敝人所见,这乐安侯在虚张声势。”

    朱炳南指着北面,只见一片烟雾缭绕,根本看不清楚兵马数量。他自信满满:“如今圣教内的兄弟们四处揭竿而起,乐安侯不可能率领所部三千骑来救援乐安。可能只有千余骑,余下的都是虚张声势之疑兵。”

    “千余骑,那也不是咱能应付的。城中县衙未破,虽我军肃清了为富不仁的商户们,可难保不会有人接应官军。”

    赵彪不想和朱弘昭的人打,他今天抢了很多很多的银子,他真心不想打,也不想死。

    听他话里的意思想跑,朱炳南眯着眼认真查看,笑说:“将军不必气馁,乐安侯所部精锐不假,这前驱千骑已人困马乏,正当一鼓而破之。”

    赵彪仔细观察,果然城下的骑卒都是疲兵,连战旗都拿不稳。他只是惯匪,想捞一票而已,根本不想为什么圣教鞠躬尽瘁。他已经达成目的,现在要做的就是活着离开,去享福,而不是和人拼命。

    故作犹豫,思量,良久赵彪说:“陛下尚在兖州苦战,缺少钱粮。乐安富裕,我等为圣教战死事小,这补充的十来万两银子军饷遗失了可是大事。朱先生,不若我等向南突围,一路汇合各地信众,将银子押运回兖州。等弟兄们置办好铠甲武器,再来和这小侯爷找回场子?”

    “呃……”

    朱炳南沉思,他的威望在叛军中高不可攀,他若不同意撤离,赵彪也没办法。

    “赵将军所言有理,陛下那里确实缺少粮饷。可就怕我等率军出城,白白失去了城墙地势。到时乐安侯兵马皆是骑卒,平原上我等如何抵挡?”

    见朱炳南态度不是坚守城池,只是担心野外交战失利。赵彪想也不想,就拿出了老办法:“先生勿忧,城中百姓四五万,裹胁前进到时候人马众多,乐安侯只是一稚子,必不敢妄动。若事有不济,几万百姓在手,谅乐安侯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是惯匪,对付打不过的官军,又逃不走的情况下,人质就显得很重要了。

    朱炳南似乎于心不忍:“这……连累全程百姓,实在是……实在是……”

    “先生切莫做妇人之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日圣教天兵打来,再好生抚慰乐安百姓就是。”

    赵彪开着空头支票,似乎说服了朱炳南。

    乐安城南门大开,城中先后加入叛军的约有两千人,加上叛军原有人马,足有五千余丁壮,再加上他们妇孺,也是上万人马。

    裹着城中百姓,就从南门奔出,似乎真的把朱弘昭的骑兵唬住了。

    可这只是开始,等朱弘昭率本部入城救火,这一千骑就像一把利刃一样,在平原上咬着赵彪所部,不时咬上一口,叛军大溃,四处乱逃,无辜百姓伏地求饶。

    这下,可苦了乐安的士绅。分散逃跑的叛军沿着乡镇、村落扫荡着,将一家家士绅院落攻破。

    然后,充当劫掠主力的这部分人,消失的一干二净。

    两天后,乐安县的叛军被堵在海边,无处可逃。只剩下千余人,朱弘昭劝降,孙恩、张虎联手杀赵彪,所有罪责都推在了惯匪插翅虎赵彪身上。

    至于赵彪从乐安劫掠的银两,据说被其心腹隐秘从海上运走,数量不下五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