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攻!

孤君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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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弘昭到目前为止,唯一的战斗经验只是塞外依靠火铳和精良装备欺负过鞑骑。对于中原战场的作战经验,他只停留在见识中,没有变成真实可靠的战斗经验。

    梁山真的难攻吗?

    也不见得多难攻打,他的铳兵有效射程二百余步,威力强劲完全的大杀器。只要驱赶这群新兵为先驱登山,不计伤亡占上一角再让火铳兵跟上去,靠着超远射程就能步步蚕食将梁山占据。

    别指望梁山上的守军有多少弓手,合格的弓箭不是那么容易制作的,精锐弓手更不是好训练的。比远程消耗,朱弘昭的铳兵能完爆梁山弓手。

    可他要练的是肉搏步卒,不是火铳兵。

    而且他的火铳兵到底有多强,山东知道的人并不多。杀手锏之所以是杀手锏,就是因为别人看不到,自然也防备不到。

    炸了一次膛,炮手们心有戚戚,这次给火炮装药时有意识的故意漏掉一些火药。

    “擂鼓!”

    “咚!咚咚!”

    全军二十四面大鼓擂响,孙河正要发射第五轮,灵机一动,一听鼓响急忙喊来亲卫骑大喊:“速去通报侯爷……”

    不远处刘良佐哈哈大笑:“轮到咱们了,弟兄们跟上!杀贼保家园!杀啊!”

    “杀贼!”

    一众军官提盾执刀齐声高喝,带着各自部属和攻山的箱车随刘良佐发起冲锋。

    孙河只能甩甩手,一脸丧气:“算了,让炮手做好准备,一旦鼓声停息,刘部辽兵伏地时即刻点火,不得延误!”

    朱弘昭站在战车上,细长双目瞪圆,端着望远镜观察烟雾缭绕的前阵:“五息后停鼓!”

    梁山西面,听闻官军鼓声响彻,饮水的范晓斋猛地一把甩了竹筒大喊:“官军攻山,前队弟兄们上山!”

    “大将军!官军火炮猛烈,提防有诈!”

    “报!”一名叛军狼狈奔来指着身后大喊:“官军攻山,人马一片看不清多少,杀声震天!”

    部将王林拉住范晓斋苦劝:“若弟兄们登山防守,官军不顾攻山步卒放炮,大将军危矣。由末将于梁山督战,事有不济大将军再支援不迟。”

    “某若不在,弟兄们如何能舍命杀敌?休得再劝,本将军心意已决!”一把推开王林,出于谨慎范晓斋带着一千多人增援山头。

    范晓斋刚带人登上梁山,三百多弓手仗着地势高已经张弓射箭,余下贼军伏在山道上方丘顶石块堆后。上山的路就那么几条,丢石头是常见的守御方式。

    突然官军鼓声停息,停的莫名其妙,范晓斋探头一看山道口明军密密麻麻蹲伏在地,顿时手脚发麻。

    “轰!”

    山下炮响传来的同时,炮弹也散散落落打了过来,打的埋伏在丘顶的叛军伤亡惨重。丘顶地面坚硬多是岩面,只要有一颗铁弹击中人堆,或者弹跳就能在人堆里犁出一条碎尸血路。

    更有炮弹在岩石之间弹跳,轨迹多变碎石翻飞,只是这一轮齐射,就让贼军伤亡近百人,士气大降。

    山下辽兵再差也有一块粗制大木牌顶着脑门上,尽量将身躯缩成一团,抵御飞溅的小碎石。

    亲卫组成的盾阵中,刘良佐从隙缝观察梁山的情况,突然鼓声响彻,他与亲卫同时站起大喊:“甲队箱车前进,乙队待命!”

    二十架新鲜木材钉成的大木箱向前移动,每个木箱由里面的五个人,支撑扛起前进。这是最简陋的车营战术,西晋时期的西平太守马隆发明的,木箱可以保护里面的士卒攻山时抵御箭矢、石块打击,渡河时翻过来就是一条简陋的小船。

    扛着木箱前进虽然累,进度缓慢,但效果十分之好。对于士卒来说能保命,对指挥官来说可以步步推进,减少伤亡。

    “砸!给本将军砸死这些喝民血的官军!”

    范晓斋就在最前的第一道山丘上,高举着一块头颅大的坚石奋力砸了下去。

    “调集弓手,射那明将!”

    部将王林又领着一千多人增援上来,指着护着将旗和刘良佐的盾阵。王林当过边兵,顿时有些头疼了,车营战术他听说过,没想到这么难对付。

    他现在只能希望依靠密集箭雨惊吓那名将,吓退刘良佐,官军士卒自然不足为虑。说不好溃败之际还能冲下山掩杀,夺取官军装备。

    此时朱弘昭中军本阵前移,就立在火器营阵地后二十步。

    因为火炮打击,梁山上的烟熄灭,贼军来不及补充,此时的梁山终于露出了她的真正面目。说不上多险峻,毕竟没多高,山丘数量也有限。

    但只要是山,哪怕是个缓坡那也不是好攻取的。

    “哚哚!”

    密集箭矢钉入盾牌,刘良佐不得不将面甲拉下,他目光不离盾牌隙缝:“乙队箱车前进,丙队待命!”

    山上乱石砸下,砸的箱车东倒西歪,里面的士卒必须苦苦支撑住。否则箱车翻了,就会将他们的肉体凡胎暴露出来,到时候只会死的非常快。

    他们此时此刻只能依靠自己,依靠同箱的战友,依靠箱车的坚固程度……

    “嗨!嗨嗨!”山丘上叛军赤着膀子四五人喊着号子,推着一块大石来到边上,借助杠杆狞笑着撬动大石。

    大石滚落而下,直接将一副箱车砸毁,木板碎裂纷飞,血水与惨叫齐出。

    “哈哈,山中有路,也不是好走的!”王林哈哈大笑,看着官军出现伤亡,心中说不出的畅快,继续指挥部众搬运大石。

    更何况,他们还有两道杀手锏没有使出。战争就是这样,比的就是谁的底牌多,谁更会打牌,可以参考三国杀……

    “报!辽兵弟兄进攻山道不顺,贼军落巨石,箱车多有毁坏,弟兄们与箱车共亡。”

    朱弘昭微微点头,面容沉静道:“息鼓。”

    鼓车此时靠近梁山,鼓声一听刘良佐所部辽兵纷纷趴伏,山道中的辽兵反应快的,也纷纷卸力,让箱车扣了下来。

    官军鼓声一停,梁山上的叛军刚吃过苦头,猛地就慌了。

    孙河所部火炮发射,这回不少火炮经过老炮手校正,炮炮瞄着贼军密集之处,打的梁山上的贼军鬼哭狼嚎,不少贼军为了躲避火炮打击乱跑,多有失足挤落到山道摔成肉饼的。

    鼓声复起,见贼军被火炮打的伤亡惨重,辽兵士气回复,箱车继续前进。箱车只有五队,已出发了三队。

    端着望远镜,朱弘昭看着血战一片的梁山。怪不得徐鸿儒要选择这里来安置骨干将士家眷,梁山三面环水,东有山丘想要攻打只有一条路可走,十分利于防守,也不怕被截断水道,更能从梁山泊取鱼做食。

    这一仗他只有两个目的,第一是练兵,第二是摸索并塑造部队攻坚战的章法。至于攻下梁山,对他来说是次要的。对于军功他并不是非常看重,军功对他来说只是表明自己能力的筹码。

    他所看重的只有那么寥寥几样,精锐的部队,皇帝的看法,无数的钱粮、地盘、家眷。其他的,乃至是个人荣辱都可以忽略。

    “侯爷,末将有一事不明。”

    丁力忍不住站出来,抱拳立在战车前。

    朱弘昭向后伸手,刘良臣将竹筒递过来,点着头示意丁力说,自己慢慢饮水。

    “侯爷,贼军占据地势,辽兵弟兄只能被动挨打,末将看着憋屈。为何侯爷不遣铳兵上前,助辽兵一臂之力?”

    朱弘昭饮水发愣,自己确实有些残忍了,缓声道:“吃多少苦,享多大福。辽兵坚毅,但性钝。唯有一场血战,方能磨出辽兵锐气。”

    “末将明白了。”

    鼓声节奏不断,辽兵五队箱车全部进入山道,甲队已经攻占一片山坡与贼军对峙。为了防止这个山头丢失,叛军猛烈进攻,辽兵又被渐渐逼了回去。

    “息鼓。”

    朱弘昭一声令下,又是一次轮回,这回叛军学乖了,很伶俐的躲了起来。战斗又陷入僵持,辽兵处境窘迫。

    “侯爷!末将牛奋威求见!”

    牛奋威,辽兵里面选拔出来的副营将,刘良佐副将。

    长须环眼大圆脸,他身材雄壮左肩插着一根箭矢从马上跳下来,箭杆抖动疼得龇牙,单膝跪地哭诉道:“侯爷!非是辽兵弟兄不为侯爷效死,而是这仗没法打了!车营弟兄折损两成,此时还登不到山上,何时是个头啊!”

    “啊!”

    这时秦朗一声惊呼,猛地站起将望远镜递给朱弘昭颤音道:“侯爷快看!贼军纵火焚烧山道!”

    “啥!”

    牛奋威转身,不由环眼怒睁。

    朱弘昭细长凤目泛着冷光:“范晓斋好狠的手段,莫非以为孤奈何不得他?”

    梁山上,山上贼军投掷燃烧的棉被,蘸着油脂的枯木,将入山道路阻塞,彻底隔断后贼军杀入山道,苦了箱车里面的辽兵,一时挣脱不出被贼军长枪乱扎死在箱车里,或孤力奋战被乱刀砍死。

    “侯爷!放炮,别让弟兄们白白死了!”

    牛奋威自然知道此时贼军要关门打狗,双膝跪地伏在地上,朱弘昭缓缓抬起手臂,深吸一口气:“发炮!”

    孙河咬牙大喝:“点火!”

    “轰!”

    官军不守规矩放炮,而贼军健儿又多处在山道围杀箱车内的辽兵,此时火炮打来,山道内一片碎石,残存辽兵还在箱车里,可贼军呢?

    “好狠的心肠!”王林脑门被碎石划破,淌着大股殷红鲜血,止不住的淌。他被亲兵扶到山头将旗下,对着范晓斋苦笑:“这位侯爷不怕激起兵变吗?”

    山下辽兵一个个怒气填膺,有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的,有要寻朱弘昭讨说法的,不一而足。一样的是,血性的辽兵愤怒了。

    朱弘昭比王林想象的还要狠,既然守军放出了一道杀手锏,朱弘昭也有杀手锏,那就按照章法套路来,看谁更狠,谁的底牌更多。

    “在火炮的射程里,还亮出将旗,这是取死的行为。范晓斋虽是能将,今天本侯就送他上西天,让他重新做人!”

    两门神机营新铸的火炮,李墨轩用来听响祝酒兴的大家伙,早已瞄在了范晓斋将旗所在的山丘上,它们将迎来自己战争史上真正的第一炮,而不是给某个自作风流的家伙听响。

    “嘭!”

    一声闷响,两门大将军炮发出了怒吼,朱弘昭过人的目力隐约能捕捉到飞速离去的炮弹轨迹。

    “嘭!嘭!”

    两枚开花弹很给面子的都炸了,一枚打偏了,一枚正好落在范晓斋将旗旁猛烈炸开。

    这一战朱弘昭就是来欺负人的,预期就是打出辽兵的血性,而不是让他们去送死。既然范晓斋不按他预定的套路打牌,那也别怪朱弘昭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