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五京体系

孤君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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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十三,放了一天风筝的朱弘昭回宫。

    “南京兵部尚书孙公,心勤体国,念切恤民,鉴此两浙岁遭灾伤,顿蠲茶果铺垫诸费,举百年相沿陋习积弊一旦厘革,不但机户翻然更生,凡属兹土莫不途歌巷舞,欣欣相告,戴德无穷,公请建祠,用致祝厘。”

    袁枢念着相府积压,不敢处理的奏折。

    朱弘昭听着皱眉,问:“谁的?”

    “浙江巡抚潘汝桢。”

    揉揉眉心,这叫个什么事,人活着就要给人家建生祠?

    朱弘昭抬起手臂一挥:“打到南京去,交给孙师处理。给这巡抚传个话,就问他浙江怎么就欣欣向荣了?数遍天下各省,唯有浙人浪迹天下寻工糊口。不思量如何使百姓安居富裕,一门心思专搞投机取巧,问他还想不想继续吃朝廷的俸禄。”

    袁枢拱手,端坐在一旁拿起另一封奏折念:“三秦万民期盼君父车架,夜以继日出工,长安新城地基完备。臣有感火器迅猛,且新城横跨沣水,北有泾阳,西邻咸阳,东有长安坚城。恐枉造高墙徒伤民力,又感关中夏暑酷热,意效仿齐王府旧例。臣建议新城免高墙以速工期,多掘池以消暑气。臣杨征西大将军肇基,恭祝君父安康。”

    相府是不会管陕西人怎么修城的,这钱又没相府什么事情,是陕西士绅出钱出粮,百姓出工的民间集资合力修建的大工程,是给皇室修的城。

    属于皇室与地方士民的事情,相府自然不会管。

    西北真穷的是边塞一带,关中一带还是富裕的,商业繁华。

    若关中再次成为首都一级的存在,那陕西尤其是关中一带,获得的好处是泽被子孙后代的。城市化,还是天子行辕所在的地方,必然成为经济、教育、政治的一个核心区域。不仅能聚更多的人,还能将更远地方的人吸引过来,人的流动就是财富的流动。

    西京设立带来的一系列面子荣耀,实质利益都值得陕西人尤其是关中人咬牙修出一座气势磅礴的新城。

    “准其所奏,此例留档相府,以后各地县治迁移,不再劳民修城池。唔,伯应,唐之街坊制度极有借鉴之处。一者利于城中交通,二者利于管理,着相府多多研究。说句实话,我大明南北两京街坊布局,有些杂乱了。”

    袁枢应下,朱弘昭对街坊横竖分明,棋盘一样的城市有居住经验,真的非常方便。晚上各个路口路障一摆,什么人都动不了,治安情况想不好都难。

    现在的北京城,南北两城已经满载,城外附郭的居落密密麻麻,想要增筑新城或改建都是极为麻烦的事情。

    现在也只有西京有搞头,至于中京,河南人也想弄一个,可不可能。凤阳府摆在那里,中都留守司就在凤阳,河南人根本没机会。

    若改南京为中京,两广地区设立新南京也不可能,两广地区的地形就是天然的限制。除非南边有一处很大很大的平原,比如印度……

    山东齐王府被称做小东京,新的东京修在山东在布局上不合理,除非在日本,再能在整体上形成对仗,不显得拥堵。

    不过东京修建估计要推迟很久很久,没有钢铁炮舰,朱弘昭就是死也不会下海。一个皇帝没去过的东京,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别说有了太子,有了太子朱弘昭更不敢下海,文官的尿性他很清楚,热衷于拥立小皇帝……

    五京布局是他继罢免农税后的第二个施政宏愿,丢失京都这么大的罪责,没人敢担。只要他把五京设置好,除非大明亡国,否则任何一处京都都不可能丢失。

    每座京都就是一个大地区的核心,哪怕以后亡国,最大的可能就是每座京都为核心,形成一个新的国家,留着汉血的国家。

    以国人的心性,可以容忍外人就边塞扎根,断无容忍同根同源邻国之理。这种容忍理解起来很简单,因为同根同源,打下来利于统治;也因为同根同源,后代不肖对方打过来,自己这边不会有面对外敌而产生的激烈保卫行为。

    为后代人解决麻烦,是此时国人的秉性。

    只要五京制度扎好,五京范围内的土地,将永远属于这个民族。

    袁枢拿起最后一封奏折笑了笑:“君父,这是最后一封了。”

    朱弘昭点着头笑笑:“念吧,今夜也早点下班。”

    “玻璃需求日大,玻璃厂只供皇室、宗室用度,所产玻璃利润不支本厂用度,且匠师、设备多有虚耗。不妨解禁民间玻璃流通,批准民间匠坊生产玻璃。闻自然竞争之理,匠坊生产也当是此理。如此公私竞争可革新玻璃生产技术,再者玻璃乃奢侈品,可增收税务。如此利国利民利工之发展,望君父明鉴。臣孟辽相弘略,恭祝君父安康。”

    玻璃不是御用禁品,可大块的玻璃被皇帝修建温室,宫里处处更换代替纱窗,虽没有从形制上严禁,可谁敢用?

    皇帝杀人杀的数都数不过来,正在修的当朝《实录》里,翰林官都怕写出真实数据被牵连,只说是‘世道浮华人心不古,今上以大气魄拨乱反正,肃清寰宇’等等,根本不敢写到底杀了多少人。

    以前富豪敢在家里穿蟒袍显摆,现在没有给朝廷捐钱买官身的商人,有几个敢穿着锦衣招摇过市?

    孟弘略这可以说是应人心之举,只是出头摸皇帝的屁股,胆子未免大了些。所以本该由相府议定,出面提议的事,相府没管,转到这里了。

    朱弘昭手指轻弹着扶手,一副思考的模样,问:“伯应如何看?”

    “辽相所言,乃是正理。于法于情,玻璃本该流通于世。奈何世人多心中有贼,疑神疑鬼,以自误至此。”

    袁枢的话很简单,孟弘略这提议没意义,事情本来就该这么干,也和皇帝没关系,是那些人自己有问题。

    缓缓点头,朱弘昭笑道:“皆乃国相之才,准了。玻璃一事,伯应负责与相府沟通。伯应家中富裕,这是来钱的门路,也别避嫌,能参一手是一手。唔,记得税务清白。”

    再次被皇帝提到自家有钱,袁枢心里一跳,真怕啥时候被宰了吃肉,赶紧拱手应下,尴尬做笑,京里谁敢吞皇帝的税。

    一旁旁听的其他侍从将对话记录呈送,朱弘昭与袁枢签字后,就会誊抄分别入档,以作为根据,也方便以后修史的时候考证。

    当然,会议过程中的一些话,会选择性的忽略。

    除了轮值的侍从外,下班的侍从们出宫,意味着这一日的结束,开始宫禁。

    沐浴一番的李秀娘披着外袍进来,接过女官端着的米粥。

    放下手里厂卫搜集的今日京中各处变动或新奇谈闻,还有各地官员异动,朱弘昭轻轻一叹:“姐姐,这皇帝当着真累。父亲大人若在,你我安安静静过小日子,该多好。”

    挥退女官,李秀娘给床榻上摆上小桌,端着米粥上榻,吹着粥,问:“父亲若在,今时我等又该在何地?”

    朱弘昭努嘴仰着下巴,看着殿粱发呆沉思:“或许,靖难再起,我可能督军在前,与朝廷兵马厮杀。”

    “这怎么可能?”

    “很有可能,重振卫所军制的宣大,与此时之大明处处不搭调。要么我父子封王为囚,要么死于毒酒,要么起兵。皇兄不愿打宣大,可朝廷要打。姐姐看看,我施政三年来,杀了多少?”

    下巴倚靠在朱弘昭肩上,李秀娘换了个话题:“思念代州了,也怀念乐安,什么时候启程?”

    吃着粥,朱弘昭缓缓嚼着:“快则四月,慢则五月。四月初,历城、京师铁路就能对接。济水搭桥施工两年多,工期预期还有三月完工。”

    济水大桥本来能很快完工,可朱弘昭记得很清楚,黄河会改道,从徐州那边转到济水大清河,黄河改道的直接结果就是,后人再没听说过四大名水,四大水系的济水。济水与黄河汇流了,谁也不知道河道会变成什么样。

    等以后汇流,想要修桥必然是大工程。现在济水算不上多大,河床不算多宽,一次性修好大桥反倒是省功夫的事情。省以后的功夫,在现在看来是多此一举。

    吃完粥,搂着李秀娘肩膀,朱弘昭摇晃着脑袋笑着:“这回去山东,住他个一年半载。然后就去南京过冬,再入夏就去长安。第二届的相府,就在西京组建。然后啊,我们就走宣大铁路,回代州歇歇脚。以后,我们一家子也就不用困在在皇城坐牢了,北京、南京、西京,咱一年轮着住。听说辽东夏日清凉,入夏可以赴辽避暑,冬季可以去南京避寒,多乐呵的日子?”

    躺倒在床榻上,李秀娘想着以后到处溜达的生活,又有些抗拒。

    脸对着朱弘昭,突然问:“今天放风筝,二郎对健哥儿可关心的够紧啊?”

    “有吗?”

    朱弘昭眨眨眼睛,手在被窝里挠痒痒:“全家就这几个小宝贝,想不关心都难。”

    李秀娘神情一黯,朱弘昭一叹,露笑:“会好起来的,等把相府安置到西京,咱先下手为强,直接册立姐姐和幼娘姐为后,那帮老头子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生他七个八个,个个封王!”

    “女儿才好,你看成妃多省心。”

    压下哀愁,李秀娘配合起来,早早把事情做完,也好早早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