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斗殴

孤君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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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皇城只是热闹,并无太多烟花升空。

    毕竟烟花的口径也越来越大,炸声响彻能让围观者心悸。宫里新多出的孩子,朱弘昭可不想因为烟花爆炸给吓死。

    此夜最热闹的还是北城临江区域与南外城、十里秦淮。

    尤其是秦淮河上,河水倒映着红绿遮天的烟花,让人迷醉。

    一朵朵烟花很美丽,燃烧的都是钱。

    皇城内三处军营,朱弘昭车驾先后前往,给皇城内驻守的三万大军赐酒。他敢对任何人耍威风,但对于军队看的很重,没必要不会给军队摆脸色。

    皇后披着斗篷隔着战车玻璃,抱着皇太子朱慈煌接受一营营禁军跪拜,这是第一次,她知道以后都会如此。

    皇帝的战车往来于各处营区,驾车的是何冲,一袭寻常锦衣卫校尉飞鱼服,戴着毡笠。

    随后返回乾清殿区域,这里可以说是人山人海,宦官、女官、净军、宿卫、勋戚各家,以及他们观赏的天下各路选拔而来的杂技团。

    外围宫墙上,一队画师提笔作画,对于各处来说,皇帝没有多少铺张浪费的爱好。今年节日如此盛大,还是托太子爷的福。

    去年元宵时,宫里人都是跑到外面赶热闹去的。

    皇帝唯一铺张的爱好就是喜欢作画,任何有意义的事情都要作画纪念。就连前线军队都配备了画师,更别说宫里。

    任何感兴趣的官员,都会派人去做一副画挂在乾清殿各处。

    其他皇帝是喜欢将感兴趣又担心忘掉的文武臣子姓名写在屏风上,提醒自己有这么个可造之材,或者提醒自己有这么个碍眼的钉子。

    朱弘昭则喜欢画,将感兴趣的人画像摆在起居所在的乾清宫。

    乾清殿台阶走廊下,朱弘昭落座后,拿起一枚梨子啃一口,向后仰躺着看着台下一班杂技。

    见他感兴趣,曹化淳俯身低声道:“主子爷,这是青阳仙人的徒儿红娘。”

    场中,一名红衣少女将一根麻绳朝天一抖,绳头仿佛挂在了天上,这少女手足并用,身姿矫健爬了上去。

    绳技,神仙绳最高的一种戏法。

    朱弘昭摇头笑笑:“你不识她,奇怪的是,老道士怎么将她派来了。”

    他自然认识红娘,齐王府老人都认识红娘。青阳子的一帮徒弟在重庆钓鱼城对朱弘昭来说有救命恩情,红娘还在事后让天启赐了朱姓,勉强算是朱弘昭不列入谱系的义妹,乡君爵位。

    只是一直在四川青城生活,怎么被老道士打发了过来。

    奇怪么?不奇怪,朱弘昭已经见多了这类事情。按着当初与叶向高的约定,此时皇后、太子确立,的确到了选秀的时节。为了赶上这阵东风,各处都花尽心思将十二至十五岁的少女往宫里送。

    毕竟选秀程序复杂,整整八道大比。最后选出三百人是秀女,除了秀女外,还有通过各种途径入宫的少女。

    比如某些嫔妃收养在身边的,或者某些大太监认的干女儿,如李谦的干女儿成妃。

    让朱弘昭疑惑的是,老道士胆子真大,外面人不清楚朱红娘身份,可齐王府旧人,宫里东宫诸妃都是知道红娘底细的。

    将一个他私下的的义妹送到他视线内,存的是什么心思?

    黑色夜幕下,朱红娘爬到顶端,在远处烟花照应下,倏的消失不见。

    引得一阵惊呼,朱弘昭目力过人也是捏了一把汗。黑布帷幕里,红娘竟然毫无保障,双足踩着绳索转移。稍稍失足,便是摔的面目全非的下场。

    这也是民间杂耍班子的幸苦所在,为了赢得种种头彩,都是在拿命表演。

    阴着脸,朱弘昭侧头,对探头过来的曹化淳道:“将明秀召来。”

    一旁李秀娘还惊诧于刚才的神迹,察觉周围环侍的金瓜武士队列缓缓变动做防卫准备,问:“皇帝,可有不妥?”

    一个突然在半空消失的少女,引发金瓜武士的警惕才是正常的。

    台阶下饮酒的何冲,也放下了酒杯,阴着脸。他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节目,双目看向司礼监。安排这种节目,司礼监胆子不小。

    朱弘昭对李秀娘微微露笑:“不碍事,有些人太跳了。”

    明秀一袭四面镜甲罩身,趋步登台参见。

    朱弘昭饮一口果酒,问:“红娘这事,你师尊是怎么想的?传话过去,让他安份一点。”

    明秀愕然,他不觉得节目有什么不妥,自家小师妹六岁开始就玩儿这种东西,也没见出过事情。还是拱手应命,他没开口反驳辩解的资格,传话就对了。

    另一侧,懿安皇后张嫣处,身旁遂平罩着斗篷,两个侄儿依偎在两侧,由她剥着干果,个自顾自吃着。

    遂平侧头到张嫣处:“皇嫂,皇兄那里怎么不高兴?”

    张嫣摇摇头:“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语气落寞略带埋怨,皇帝已经很久没去她那里了。

    时间长了,一些宫里秘闻遂平也清楚了,诧异之余也就生出了一些想法。

    遂平低头对朱慈燃低声两句,朱慈燃略微犹豫,抱着一爵果酒牵着弟弟去给朱弘昭敬酒。

    朱弘昭实在是太忙了,宴会时也挤不出时间来专门见小的一辈。也有些疏远,朱慈燃觉得有些疏远。主动去敬酒,有些想,但就是不敢。

    在遂平鼓动下去敬酒,又引得其他几个孩子上前去敬酒。

    明秀不敢耽误,连忙出宫赶赴秦淮北,山川坛旁的玄真观。

    观里,青阳子一袭杏黄色太极八卦道袍,正在松下对月独酌。

    明秀传述后,在青阳子命令下盘坐在蒲团上饮酒。

    青阳子越发的消瘦,抱着竹木酒杯道:“无须在意,当今不能以凡物视之。吾这一派,仅靠一册《神仙谱系》是不能成事的。”

    他想要的并不多,国师是不可能,能在死后被朝廷追封为天师就很了不起了,成为道门传说的神仙人物足以对得起这辈子。

    可门下弟子几乎没几个有出息的,一个个杀人在行,混关系的能力差的一塌糊涂。为了羽化升仙后确保朝廷的追封,他不得不做一些略显下贱的事情。

    或者,给红娘寻一个好依靠,也是很好的。起码他走后,一帮徒弟也有个依靠。

    经历了那么多,他真的担心自己升仙后,徒弟们卷入乱七八糟的事件里让皇帝一口气洗干净。

    江北大营如星罗棋布,下军将张献忠一袭紫花罩甲,坐在主位接受下面军官的敬酒。

    李鸿基是车骑军团左旅骑二团上军校团长,坐在那里不动弹,自顾自饮酒。

    张献忠等不来李鸿基来敬酒,端着酒笑呵呵走下去:“李家兄弟,可有忧愁事?若有,尽管给哥哥说,能帮的,哥哥绝不推辞。”

    李鸿基不服张献忠,两个人同年而生,又都是延绥体系子弟,还都是宿卫军官出身,可他就是不服。

    他当宿卫哨官时,当今还是齐王;后来他当宿卫副营将时,张献忠只是他手下的一名队官。现在爬到他头上,李鸿基哪能服气?

    端着酒似要敬酒,可他突然笑笑,咧嘴自顾自又是一口饮下:“让老张操心了,兄弟得了调令,要去瀛洲一趟。”

    张献忠皱眉:“我怎么不知道?”

    他是主官车骑左旅的主将,手下一个团长要调走,他不点头是不符合程序的。

    李鸿基故意长叹,却是笑吟吟:“真有些舍不得老张兄弟,可真没法子,是咱虎子兄弟的意思。”

    元从系插手,程序自然可以省略。

    张献忠忽然笑了:“以前还当你是个英雄,没想到巴结人去了。咱可是听说,李成栋将军起初,并不待见你。这都能走得通,把你婆娘让出去了?”

    李成栋没参军前,在老家没少被李鸿基欺负。

    李鸿基抬起头,身子挺直,手捏成拳搭在腿上:“怎么?老张兄弟也眼馋了?”

    他年前娶了个婆娘,高杰外放西北,别人送给高杰的千金姬,高杰敢收不敢用,转给李成栋,让李成栋看皇帝的意思处置。

    朱弘昭想看李成栋家里闹是非,让李成栋自己处置。李成栋就转手送给了李鸿基,李鸿基做梦都想娶个天下有名的美娇娘,自然就收下了,还明媒正娶。

    张献忠话里意思也简单,谁不知道李成栋怕老婆,自己不敢留在家里也不敢养在外面,就挂在李鸿基名下,自然是随取随用。在加上李鸿基眼前不符合程序的调动,张献忠自然怀疑李鸿基戴了个什么帽子。

    抿抿嘴唇,张献忠上下打量李鸿基:“爷不封侯,便不谈婆娘这类破事情。你家那个,老子嫌脏。”

    本来没那么大火,他只是感觉李鸿基这个老上司不敬酒驳了他面子,来问问话摆摆威风。没想到李鸿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要调走,哪能不生气?

    手下人都这么走关系想走就走,他这个主将是泥捏的?

    张献忠一向高调,不封侯就不成家,已经成了他的标签。眼前提及,仿佛李鸿基成了贪恋美色,为了升官连脸皮都不要的小人,还明明白白羞辱。

    李鸿基能忍?缓缓起身,眦目咬牙:“再他娘说一遍?”

    “爷就说了,嫌你家婆娘脏,嫌你脏!怎么着,要打锤?”

    张献忠语气蛮横,丢了酒碗开始解紫花罩甲纽扣,气呼呼还说着:“都是延绥好汉子,功名利禄马上取,死了也对得起祖宗。爷就想不明白了,你他娘尽做些见不得光的苟且阴私事,同为延绥子弟,爷脸上无光!无光!”

    纯粹就是军营住久了,开怀畅饮后火气上涌,故意找茬要打架。

    李鸿基早想揍张献忠了,也解着紫花罩甲,向着校场边脱边走,还回头瞥一眼。

    有什么不敢打的,不出人命就行了。

    将六瓣战盔抛给副手,张献忠活动着筋骨,一名名各自交好的军官也开始脱紫花罩甲,准备参与进去。

    上了校场,全军将士端着酒碗抱着酒坛围堵过来,张献忠佩戴面巾将自己美丽的长须裹紧包好,啐一口:“还起字自成,李自成个鸟儿!靠女人裤裆的软羊粪蛋蛋,爷就瞧你贼娃不起,有本事打死爷!”

    李自成性格阴沉,也不言语上前就是一拳砸出,张献忠也是同样的起手式对了一拳。

    两个人真的是知根知底,在延绥学来的武技都是同源同门,军中武技也没差别,比的就是体能。

    张献忠十五岁离家出走跑商,跟着商队首领高迎祥学了一阵。

    而高迎祥,则是李鸿基的亲舅舅,虽然关系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