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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送阳
车子上了大道，开出一段距离后，沈墨发现自己被车阵包围了，左右前后都是面包车。
“……怎么回事？”不会又被包围了吧？刚出狼窟他可不想又进虎窝。
“没事，自己人。”
“哦。”
四周的车子顺着沈墨的速度前进，氛围十分沉重。
沈墨将车子开回村子里时，老远看前边一片红光，从位置来看，似乎是蓝罗村。
“那是什么？不会是着火了吧 ？”
没有人回答他。柳靖武一直抱着柳靖奇闭着眼睛，金妈大概是伤着肺了，坐在副驾驶座上一直忍着咳嗽，似乎都不屑于他的问题。
沈墨不敢再问，车子开到村口时，这才看到红光的来源。原来消失了几天的柳家儿郎聚集在村口，拿着沾了火油的火把，照得漫天火光一片！沈墨观察了一下，大部分都在，但没有柳靖辉和柳靖文柳靖远，难道胖子他们被警察拉到局子里喝茶去了？
车子直接开到祠堂门口，二姥爷的送阳仪式已经完全准备好，就等孙子辈的孩子回来。
柳靖武神情肃穆悲痛的抱着柳靖奇出了车子，在一片惨烈的乐声中缓缓走到中堂。
祠堂里站满了等着送阳仪式开始的人，灵堂的右下角躺了一个人，被白布从头盖到尾，不用想，这一定是柳靖东。
尸体的前面跪了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耷拉着头，身体因为知道即将来到的命运而剧烈颤抖着，却挣脱不开浑身的桎梏，无望的仿佛等待祭献的牲口。
柳靖武站在大堂中央，用平静而悲伤的语气对怀里的人说道：“三弟，我带你回来了！你安息吧！”
那表情是那样的真挚，真挚到沈墨开始怀疑半个钟头之前他看到的是不是幻觉。原来这位才是绝顶做戏高手！
不过，或许也不完全是做戏。多年出生入死的情谊，外人又如何体会得到。
跪在尸体前面的是个平头，平日在祠堂里常见到，但沈墨叫不出他的名字。他应该是柳靖奇手下跟着叛乱的喽啰，被柳靖武抓来做替死鬼——既然柳靖奇的一切要被他悉数抹去，就得找一个人来带他承受族规酷刑。
沈墨往四周看，发现了人群里的笑丫头，红着眼睛脸色惨白，大概是第一次看死人，被吓着了。
叶子和太公以及其他老人家在一起，面上全是哀戚。
丫头看到沈墨后，朝他扑过来抱着沈墨肩膀，力道太大让沈墨呼吸有些困难，问她怎么了也不说话，死死将脑袋藏进他怀里，身体无声颤抖着。也不知道是被死人现场吓着了，还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这样惨烈的死去而伤心哀痛。
丫头吊着他的脖子，在耳边轻声的说：“哥哥，我想回家。”
“为什么？”
丫头不回答。
沈墨问为什么其实是条件反射，事实上他巴不得现在就回去，一是自己受不了这里阴郁的气氛，二自然是丫头被人催眠的事情，如果说以前他对柳家人只是不喜欢的话，现在就是实打实的厌恶了！本来他还担心丫头迷上了柳靖西不肯回家，现在得了她这么一句，沈墨当然拍着她的背说：“好，明天二姥爷下葬了我们立马回家！”
沈墨特地打量了一下双胞胎的父亲。双胞胎母亲生他们时难产而死，他老爹这么多年也没再娶，又是爹又是妈的将两儿子拉扯长大，平素里对两人十分严厉，从柳靖西偷窥苏槿那晚被他老人家直接用砖块破头了就可见一番。可惜，再严厉还是养出了柳靖西那样不要面皮的性子。
奇怪的是他老爹和双胞胎的五官看起来还不到三分相似之处。而且他有些显老态，明明不到四十，看起来跟五十岁似的，头发都白了一半，也不知道遭受过什么。
此刻他的神情隐忍而哀痛，和一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亲没有什么区别。柳靖西却是不见人影，真是奇怪，不是说双胞胎有心灵感应的吗？自家手足死了，他居然人影都不见？难不成他也废了？
柳靖武抱着柳靖奇放在柳靖东旁边，和他并排着躺好，有人上前用白布盖住了身体。柳靖武凝视着柳靖奇，面上尽是沉默的悲痛。
他身上的痛心和愤怒压抑着整个祠堂，连呼吸声都听得到。
许久，柳靖武站起身，转头说道：“开始送阳仪式吧。”
送阳仪式是和追灵相应和的，追灵、收魂之后，最后一晚就要将收集到的三魂七魄带到河边，在河上放满花灯，花灯沿着流水直到龟形入口处，哪里已经拉起了丝网阻挡花灯继续沿河而下。据说灵魂会跟着花灯一起沿河而行，然后从龟形口入祖坟，寻到安生之处，等待第二天尸体的入葬。
沈墨不想再参加这种活动，丫头却是必须参加，他站在门口看着送阳队伍敲锣打鼓的往河边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祠堂里还躺着两条尸体的缘故，这一夜的仪式分外的哀伤！
金妈也没有去，跪坐在两具尸体旁边，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很悲伤。
沈墨没有心情去送阳，也没有心情看柳家人对叛徒的行刑，转身想回家，金妈的手机突然响了。金妈接了电话，突然面色大变！
“怎么了？”沈墨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蟠瓜说，大哥师父遭到了袭击，苏槿不见了。”
“那怎么办？”沈墨几乎要跳起来。
金妈抬手阻止沈墨跳脚，“你去报告大哥，不要声张。”
沈墨冲出祠堂，冲到送阳队伍里，柳靖武一行人走在叶子后面，沈墨冲进去的时候差点撞倒笑丫头。笑丫头不解的看着他，他没有时间解释，附到柳靖武耳边汇报了情况。
柳靖武的面瘫脸上闪过奇怪的表情，然后脱离人群往祠堂走。他脸上表情太过肃杀，沈墨不敢多问。
回到祠堂，金妈扑上来轻声道：“刚才老六来电话说，苏槿在林孝海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