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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你和苏槿祖上同出一脉
苏槿在一个根本没有被意料到的日子里突然闯入沈墨的地盘,一番诉苦之后又再次从他身边走开。
沈墨想要拉住她问她要去哪里,却根本没有再拉住她的立场,只能可怜兮兮的问:“你要去哪里?”
苏槿表情有些茫然,眼底的神色却依然坚定:“我要报仇!”
沈墨听得心如刀绞。她要报仇,怎么报?难道她要翘了整个赑屃组织?
沈墨不怕她去报仇,他怕她为了报仇走极端路线!
“你要怎么报?”
“我不知道。我会想办法!”
沈墨还是没有忍住的拉住了苏槿的手臂,“苏槿,你不要乱来!”
苏槿猛地甩开了沈墨的手,表情冷清道:“我再也不会乱来!我很清醒,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沈墨痛苦的道:“苏槿,你干不过他们的!”
“所以要想办法。”沈墨收拾起所有的表情,静静的凝望着沈墨,良久,开口道:“沈墨,再见!”
沈墨还想要去拉她,口里叫着“苏槿我不会让你走的”,就在伸出的手捞到苏槿手臂的瞬间,苏槿突然抬腿转身,一个后踢腿旋风般的过来了,沈墨哪里料到苏槿会对自己出手,所以也没有半点防备,被她一脚踹到胸口,猛地朝后侧方退了几步,然后四脚朝天摔倒在地!
苏槿已经带上门冲了出去!
突然的一摔让沈墨半边身体都是疼得,等缓过来时苏槿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他也没有再出去追人,追到了也是徒劳。搞到今天这样的局面,沈墨早已经失去了思考应对的能力!
沈墨再一次决定去找吴晓莲!因为他又忍不住想要质问她了!虽然每一次的质问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沈墨愤怒一上来的时候,还是第一个想找她撒气!
他打电话给左正的兄弟,很直接的说:“我要见吴晓莲!我一定要见吴晓莲!”
男人为难的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
“不,你知道!你当然知道!告诉吴晓莲,我要见她,如果她不像我恨她的话,就出来见我一面!”
沈墨等着吴晓莲出来见他,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辆车。车里的人是慕容缶,他努着下巴道:“上车吧!我带你去!”
“吴晓莲让你来接我的?”
慕容缶不置一词,不过很显然应该是的。沈墨嘲笑道:“吴晓莲到底怎么了?老公一死,连人都不出来见了,难道是在为他守寡?”
慕容缶诧异的望着沈墨,“你这么很吴晓莲?”
“什么?”
“否则你怎么说得出这么刻薄的话来?”慕容缶似乎对沈墨会说刻薄话这件事本身的惊异程度甚于他为何会说这样的刻薄话。
所以沈墨继续冷笑,“难道我说不得刻薄话?”
慕容缶居然点头道:“以你糯米一样软如的性子,实在不像是能说出这么刻薄的话来着。”
“我像糯米一样软如的性子?你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果的?”
“这不是很明显的吗?”
沈墨彻底冷笑了,“我究竟是做了什么,会让你觉得我像糯米一样软如?因为我好欺负吗?”
慕容缶终于意识到他说了得罪人的话,赶紧舔着脸笑道:“开个玩笑而已,不要在意嘛!”
不要在意?沈墨连灭了他的心思都有!他在他们眼里居然是好欺负的糯米性格?因为他听话的做了左文河十九年的血牛吗?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慕容缶载着沈墨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奇怪之处在于他一下车就被蒙上了黑布,慕容缶说这事他们的基地外人不得入内你且忍受一下。
沈墨诧异:吴晓莲躲在组织的基地里?她是惹到谁了?
慕容缶拉着沈墨走了一路,沈墨只觉得四周温度冰凉,不像是中央空调开得足,而像是在某个冰库里一般。然而走过一段距离之后温度又渐渐回归夏日里中央空调制下的环境中。慕容缶终于揭开沈墨眼睛上的黑布时,沈墨发现自己站在一扇紫色的木门之前。
慕容缶推开门,里面是一间休息室,他介绍道:“这里是吴晓莲的休息室,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她来。”
沈墨回头想要看自己来时的路,却只看到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室内广场,地面上的地板油光可鉴,四周墙壁上镶嵌着玻璃,室内的灯光反射在玻璃上面又折射回来,让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更远处的景象。
“这里到底是哪里?”沈墨严肃道。
慕容缶友好的道:“我说了,这是我们的基地。”
“吴晓莲现在住在基地里?为什么?有人追杀她妈?”
“你猜得很对!!”慕容缶真诚的拍手。
沈墨却觉得他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他转身要出门,然而门已经从外面打开了,吴晓莲走了进来,见到沈墨时非常惊讶:“沈墨?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墨看到吴晓莲穿的是一身白色的实验室装束,从头白到脚,连头发都套在了白色的帽兜里面。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在干什么?”
吴晓莲没有回答,只看向慕容缶,“你带他进来的?”
“是啊,他在外面死死纠缠着说要见你,我怕他惹事,干脆就将他带来见你一面了。”
沈墨不解,他根本没有所谓的死死纠缠好不好?这鸟人说得这么夸张?
吴晓莲看起来不甚相信慕容缶的话,疑惑的道:“小墨纠缠你?”
慕容缶反应很快,迅速摇头道:“当然不是我。”
吴晓莲了然的看向沈墨:“你缠着左义?”
哦,那个男人叫左义?“左义,是左叔叔的兄弟?”不是说左正是独子吗?
“他是隔了好几房的堂兄弟。你这么着急的想要见我,是要做什么?”
沈墨看了看慕容缶,慕容缶举手道:“好吧,你们料,我出去守着。”
“我不明白,”沈墨摇头,“我不明白,你们究竟是想要拿苏槿怎样?”
“什么?”
“苏槿回来了。她恨死你们了!”
“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你不知道?”沈墨诧异,难道吴晓莲不知道苏槿已经回来了?
吴晓莲沉思了一会儿,了然道:“她不会是知道了她哥哥的死因吧?”
“所以你知道她哥哥的死因!那你们为什么又要告诉她真相?难道你们不是打算瞒她一辈子的吗?”
吴晓莲的脸色已经黑了,“谁告诉她的?”
“谁告诉她的你不知道?”
吴晓莲也有一颗玲珑心,一猜就中,“安琪告诉她的?就是看守她的那个女人?”
“原来你们知道安琪会守不出口,那为什么还让她去看着苏槿?”
吴晓莲无不懊恼的道:“我没想到安琪的嫉妒心会这么强,看来她需要受一点惩罚了……你今天来,是来追究我们不小心泄密的责任的吗?”
“当然不是!无论你们做什么事,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残酷冷漠不近人情。“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会怎么对付苏槿?”
“我们为什么要对付苏槿?她不是已经回家了么?”
“可是她现在恨死了你们!”
吴晓莲点点头,摸着手指上的结婚戒指思索了片刻,道:“所以,你今天来的目的,是想要得到一个承诺?你想让我们承诺,无论苏槿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我们都要原谅她?”
沈墨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太过分,如果苏槿恨组织恨到不顾一切的要报仇,像只疯狗一样反扑的话,还要组织的人不得动她,他们怎么可能答应?“我只是希望,你们饶她一命。”
吴晓莲抬头看着沈墨,表情很温和,说出来的话却非常无情,“你觉得她会有什么招数来对付我们?她孤身一人,厉害的兄弟已经死了,兄弟的朋友对她的肉体虎视眈眈,父系家族基本没有势力,而势力强大的母族却被她得罪了个精光。”
沈墨真心听不得她这样评价苏槿,这个时候他又忍不住再一次的恨上了左文河,怎么说那也是你曾经的情人,她爱你至斯,你却由着属下这样去评价揣度她的悲惨处境!你真的对苏槿不再有一份情义吗?果然是无情无义的一伙!
“我不知道她会如何做。”沈墨说道,其实他心里是有猜测的,但是那个猜测对他打击太大,让他几乎不敢去设想。
吴晓莲却残忍的掰回沈墨躲避的视线,“她唯一能走的路就是靠上罗家了,用她的肉体做价码。”
沈墨的心一扯,忍不住扬声道:“都是被你们逼的!”
“你错了!我们没有逼她!”
沈墨双眼爆红的瞪着吴晓莲!
吴晓莲轻叹一声,“沈墨,让我们公平一点!我们没有逼着苏槿走上这样的路,如果她要和罗家人联合来对付我们,那也是她一意孤行要这样选择的。当初杀苏童,那也是苏童他自己作死!难道这整件事都是我们一方的错吗?小墨你错了,人生是一场战争,其实没有谁是绝对无辜的,你不可以用这么偏激的观点来看待事情!”
沈墨执拗的瞪着吴晓莲,“可是苏槿……苏槿不一样……我只是想不明白,左文河究竟是怎么看待苏槿的,他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
“所以今天,你还是来帮苏槿讨场子的?”
“是又如何?”
“真是造孽。”吴晓莲突然爆出这么一句话,然后闭上了眼睛。
“你说什么?”沈墨没想到吴晓莲居然会用这么重的一个词汇来给某些事情盖棺定论,顿时愣住了。
吴晓莲闭着眼睛许久没有动静,等再睁开时,声音已经归于平静,“小墨,那么让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你应该发现了,苏槿长得很像她曾外祖母吧?”
“那又怎样?”沈墨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了,怎么突然跳跃到苏槿的家族谱上去了?
“那你有没有发现,你母亲长得像谁?”
沈墨惊讶的看着吴晓莲,不是因为他发现母亲长得像谁,而是诧异吴晓莲这么关注苏槿的家族谱,只是因为苏槿母族是柳家吗?
“她像谁?”
“你没有没见过苏槿她外祖母?”
“我应该见过?”沈墨觉得她的话题越来越诡异了。
吴晓莲指着旁边的书桌道:“你打开左边第三个柜子。”
沈墨疑惑的照做,柜子里面是一个档案袋。沈墨皱着眉头打开档案袋,里面是一沓纸,沈墨抽出纸,几张照片从手上滑落了下去,沈墨疑惑的看了一眼叶子,再低头捡起掉在地上的两张照片,一张是一位民国后期装束的女子,另一张却是新中国时期的女子,看那装扮似乎是文、革后期的年代。
沈墨看着文、革后期装束的那位女子,相片上的女子,是自己的母亲,他虽然失了梦境,却通过召唤之镜见过母亲的面容。这张照片应该是经过剪辑的,她身边应该还有什么人,因为她的左手似乎想要去挽什么东西,她穿着那个年代刚刚流行起来的花格子裙子,站在省城有名的老牌子“和平饭店”的门口,神情肃穆,完全不似心目中那不着调的母亲该有的形象。
当然,最让沈墨惊讶的是,母亲和另一张照片上的女子,五官上非常神似!
“这个女人是谁?”沈墨扬着另一张照片。
“你应该猜得到的。”吴晓莲居然还在卖关子。
“苏槿她外祖母?”沈墨惊讶道:“我母亲为什么会长得像苏槿她外祖母?”
“你觉得呢?”
沈墨想了想道:“我还是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你想拿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叶子笑了,笑得像一只小狐狸,“我相信你一定知道苏槿外祖母的老底。”
“她的老底?你是说,她是苏槿曾外祖母外出求学时和一个军阀生下来的私生女。”
吴晓莲点点头,“所以?你不会是想说,我家和那军阀有什么关系吧?”
“你母亲可能还不是很像,那么让我们看看方子玉吧。“她又抽出一张照片,上面是方子玉在改革开放时期的照片,荷叶领的白衬衫和牛仔裤,青春气息十足。吴晓莲又说对了,方子玉比母亲还要像苏槿的外祖母。
沈墨难以置信的侧头看她,“你是想证明,我家和那军阀有关系?是什么关系?”
吴晓莲的表情变得肃穆,言语郑重道:“那位军阀名叫左殷,他是你的曾外祖父,人说外甥随娘舅,其实后面接着一句话,外甥还可以随阿姨。”吴晓莲手指轻轻的扣着扶手,放出自己的结论道:“你和苏槿祖上同出一脉。”
“你是说,当年那个让柳玉茜未婚生子的军阀,就是我的曾外祖父?”
“很明显的结论。”
“那他为什么最后没有娶柳玉茜?”
“你开玩笑吗?左殷是组织的人,柳玉茜是柳家人,他们怎么可能结婚?”
“所以,事实情况是,左殷为了查探观音山,故意引诱了柳玉茜,再利用完之后,又残酷的把她抛弃了吗?”年代太过久远,沈墨对这位左殷同志没有亲情触感,或者说他现在对亲情这种玩意儿已经没有了任何触感,所以更愿意直呼其名。
“你要这里理解,也没有错。”
“所以,民国十五年丙寅五月二十一日,柳家人那场灾难,其实是左殷弄出来的?”
“是的。”
“结果你们成功了!”
“不!我们失败了!柳家除了死了一些人,没有损失该损失的东西,组织费尽心思策划一出入侵,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那不是一些人,是柳家将近三分之二的男丁,你说得未免也太轻描淡写了一些!
真真是恩恩怨怨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换乱,乱麻上面全是双方的鲜血,而旧血还未擦干净,心血已经跟着扑了上来,最后乱麻变成了血堆,猩红的血变得暗沉,凝结成块,和丝麻凝固在一起,再也解不开,不死不休!
吴晓莲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一抹无力以及对宿命的认命:“真是报应!当年,左殷为了进入观音山,千百诱惑苏槿的曾外祖母柳玉茜 ,利用完了之后将她抛弃,却不想那时候她已经身怀六甲,更想不到的是,当年左殷抛弃了柳玉茜,几十年过去了,现在轮到她的后代把你们两兄弟搞得非痨即伤。真是宿命!”
“……”沈墨无从反驳。
“沈墨,听我一句劝,不要再想苏槿了,她不属于你!”
沈墨看向吴晓莲,她敛了敛眼皮,又道:“也不属于小左。你们随她去吧。”
沈墨虽然每一次和吴晓莲对峙到最后都会陷入一种懒得再多费口舌的境地而愤然离去,但这一次却是最死心塌地的一次,他真的什么都不想说了。那团带血的乱麻是组织和柳家人之间的千年恩怨,而如他所说,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柳家人,也从来没有喜欢过组织的人。更有甚者,对柳家人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所以一直也就是不甚喜欢,但是他在最开始的时候是对组织抱有过很多旖旎的幻想,甚至是有着某种憧憬在里面的,但是一番番抽丝剥茧下来,他的憧憬就像一层层被剥下来的蚕丝,剥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最里面那条赤身裸体垂死挣扎的蛹,可怜又可悲,所以他对组织甚至带上了某种恨意!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感情是讨厌所远远不能比拟的!
沈墨转身想要出去,门却从外面被推开了,站在门口的方子尚淡淡的道:“看来你们闲谈完了,那么我们该说正事了。”
什么正事?沈墨不解的回头望吴晓莲,却看见她陡然间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