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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诚实之心
沈墨终于知道了蓝罗柳氏和临川柳氏针对叶子达成了什么样的握手协议：作为失手杀死湘夫人的惩罚，叶子将被送入古禁关禁闭，期限是终身。沈墨从金妈那里得到答案就冲向了叶子家，而吃了许多次闭门羹的沈墨这次却获准了进门去见叶子。
沈墨面对叶子总有一肚子的疑问，他也问了叶子许多许多的问题，从古禁到怪物，许多许多的问题，但是叶子一个也没有回答，只是一再露出玩世不恭的神情。问到最后沈墨都绝望了，为这女人像一个丢失了藏宝图的宝藏，他可能永远也读不懂这个女人——他孩子的母亲。
但是没想到叶子最后还是给了他一个答案，她居然轻描淡写的告诉他，那只水怪是真正的赑屃。
沈墨绝对是吓了一大跳，被这句话里的信息量给吓的！
“那是赑屃？那就是赑屃组织的赑屃？赑屃组织的赑屃为什么会在观音山里？”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观音山以前也不叫观音山。“
“我记得，你说它叫霸下里。但是，”信息量太大，沈墨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反应了，他抓着头发从信息中理出一丝头绪，“但是，赑屃不是四肢厌恶那什么的吗？”
叶子漫不经心的趴着睡得有些弯了的刘海，淡淡道：“传闻总是伴随着人为的夸张和浮华。”
“可是，那赑屃不应该是赑屃组织的吗？”人家都把自己的组织直接命名为这个了，人家都以赑屃图案做图腾了，这不应该是人家组织里的吉祥物吗？你说得会不会太轻佻了一些？
“你们世仇家里的吉祥物怎么会在你们手里？难道是你们抢过来的？”
叶子笑道：“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沈墨苦笑道：“那你何不直接告诉我答案？”
叶子却轻叹一息，露出无奈的面容道：“我告诉了你一个答案，你就能再问出无数个问题，我再给你一个答案，你又能延伸出无数的问题。你顺着杆子爬的德行简直就像是天生的，无师自通……可是你这样，我如何回答得完？”
沈墨：“……”
沈墨终于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又顺着杆子爬了，而且爬的还是三仙姑的杆子。他果然是胆大包天，虽然他总是忌惮自己永远也读不懂这个女人，可叶子对他释放的善意还是让人下意识的就得寸进尺了。
“好吧，我再回答你一个问题。如你猜测的，赑屃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属于赑屃组织所有，后来因缘际会，到了第一任三仙姑的手上。我可以压制赑屃，但却不能驱使它。你满意了吗？”
满意才怪，说了等于没说。沈墨摇摇头，又点头道：“好吧，我自己去寻找答案。八大长老会里面会有这些信息的答案是吗？”
“理论上来说，是的。”
“什么叫理论上？”
“因为我不是八大长老会的人。所以我不知道。但是八大长老会掌握着柳氏一族的核心秘密，这个是毋庸置疑的。”
“你的意思是说，八大长老会知道很多秘密？”
“是的。”
“既然是这样，如果有外人想要了解蓝罗村的秘密，随随便便抓一个长老，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叶子一怔，然后笑道：“不是的。他们不会从长老手里得到任何的消息。”
“为什么？”
“因为诚实之心是不会让他们有开口的机会的。”
“诚实之心？”沈墨马上想起那颗巨大的碧绿的水晶球，“那玩意为什么能阻止他们开口？”
“因为它会吸收长老们的真诚。”
“我听不懂。”姑娘你这样的说辞，不知道的会以为他们在对一幕玄幻电视剧的台词。
“不懂不要紧，等你见到它之后你就会懂了。”
“我已经见过它了。”沈墨提醒道：“很久以前柳靖武就拿出过诚实之心来劝我担任八大长老职务。”
“不，那时候你见到的只是它的外壳罢了。”
在蓝罗村里最不缺的就是听天书，沈墨早就不会惊讶了，他已经见识过许多蓝罗村非人的本事，所以对诚实之心也有了油然的警惕，立马追问道：“它要怎么阻止别人开口吐露秘密？杀了说话的人？”
“当然。有什么比死人更能保密呢？”
“你说笑的吧？它一颗球怎么杀人？”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没有见过它杀人的方式，我只知道千百年来，死在诚实之心下的长老们不计其数。”
沈墨听得浑身一抖，然后又反对道：“不对！你们不是说诚实之心丢失了一百多年了吗？那太公和莱爷爷是怎么通过诚实之心的测试而进入长老会的？”
“嗯，因为诚实之心丢失了许多年，所以现在的八大长老没有一个是经过诚实之心的测试的，所以他们知道的秘密相比之下少得可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只要进入了长老会不就有机会接触到那些秘密的吗？难道长老会里面的秘密不是手纸相传？”
“确实不是。”
“那是怎么相传的？”
“我可不知道，我又没有加入过长老会。”
“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手纸相传的？”
“因为莱爷爷和太公知道的秘密少得可怜。”
沈墨都想笑了“你就是这么得出来的结论？”
叶子似笑非笑，“你要我论证全过程给你看？”
沈墨听出了叶子话里的嘲讽，顿时一口气憋在了喉咙里，进不是，出不是。
“既然现在诚实之心已经找到，那它是不是首先被拿出来测试一下目前的八大长老？”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八大长老中一个人都没有测试过。”
“为什么？”
“因为诚实之心的测试有危险，像莱爷爷和太公已经太老了，经受不住的，大哥就没让他们去测试。至于其他氏族的长老们，有些是路途遥远都没来得及过来，有些则和莱爷爷他们一样的情形，太老了经不住考验。不过趁着这次机会，我想应该有人跃跃欲试想要去接受诚实之心的测试了。”
沈墨的脑海里马上涌现了柳燕瑜那张脱跳的脸。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将是诚实之心找回来之后，第一个去吃螃蟹的倒霉蛋？”
“高风险高回报，若你通过了诚实之心的测试，你就有机会知道许多的惊天大秘密。”
“那我可不可以不要去？”
“如果想加入长老会，就一定要过这一关。你不用担心，一旦你成功了，很快长老们的新生代继承人们都会对诚实之心垂涎欲滴的，你不寂寞。”
沈墨：“……”叶子的冷幽默他一向消受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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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告诉沈墨，进入八大长老会需要经过诚实之心的测试，诚实之心有着莫名的威力，非得心智坚定的人才能通过它的测试，而一旦测试失败，被测试者将被直接废掉。
沈墨想不通柳家人怎么就这么自信他能通过那什么诚实之心的测试。好吧，就算柳家人不在乎他的命，可是叶子总该在乎的吧，毕竟这条命是她费尽了心思几乎送了自己的命才救回来的，何况他还是叶子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叶子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担心。沈墨憋屈得不行，终究还是忍不住的问道：“那万一我没有通过诚实之心的测试呢？我会直接废掉的。”
叶子安慰道：“我对你有足够的信心。”
沈墨只剩下苦笑：真亏得她对自己这么自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从哪点儿可以让人信心百倍的门道。
“通过诚实之心的测试后，我真的可以知道蓝罗村的核心秘密？”
“是的。当你通过了诚实之心的测试坐上长老的位置上之后，你会知道很多事关蓝罗村的秘密。”叶子坐直了身体，望着沈墨，微笑着道。她的声音非常的温润柔和，像一股清泉冲刷着夏日的炎热，“进入长老会，就相当于进入了蓝罗村千百年来的藏书馆，你会在里面找到任何你想要的答案。”
沈墨完全被叶子的声音迷住了，脑海里有一点积攒不住精神的错觉，他不得不晃了晃脑袋重新凝聚起神智来，追问道：“任何想要的答案？也包括赑屃组织的吗？”
“当然。蓝罗村起源于赑屃组织，你了解了蓝罗村，也就了解了赑屃组织。”
沈墨觉得有问题，他的神智似乎被什么诱惑了，他猛地侧开头颅站起身，后退了两步，才冷声道：“叶子，你在对我使用迷魂咒？”
叶子轻轻的咧着嘴角，一点做坏事被抓住的尴尬感都没有，“哦，被你发现了。”
“你想干什么？”沈墨顿时只剩下气急败坏了！
“没什么，玩玩而已。”叶子有些意兴阑珊的躺会躺椅里。
沈墨怒道：“玩玩？你他妈闲的是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刻，你还有心思起那些坑人的小动作？你都要被关进观音山里了你知不知道？我虽然不了解被关入古禁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但是能让临川柳氏从坚决要一命换一命的口径中终于松口同意这种惩罚措施，那就绝对不会是轻松的惩罚！
叶子摇摇头，“我只是想让自己开心一点。”
沈墨的心顿时一软，这话戳到了他的心窝子了。也是，也只有这种变态才会在受罚之前用这样的方式来找乐子。只是，原来她也并不是镇定如面上所示的，她也在害怕在不安。
沈墨颓然的宠信在椅子上坐下，望着面上平静无比的叶子，一时间找不到话说。说什么呢？说什么都不能将她从困境中营救出来，她又不是个需要空洞的言语安慰的人。这是个怪胎，沈墨没有对付怪胎的经验，只能坐在一边陪她木着脸。
叶子又坐起来，沈墨不得不起身去扶她，边呵斥道：“折腾来折腾去，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吗？”
叶子轻微的摇摇头，伸手想要抚摸沈墨。沈墨一愣，头一偏，道：“你干嘛？”
“没什么，只是想认真一点观察我孩子父亲的相貌。不给摸吗？”
沈墨没话说了，只能乖乖将脑袋送上去。
叶子的手盖在沈墨的半边脸上，轻轻地摩挲着。沈墨望着叶子的眼眸，想从里面看出一些恋爱中的男男女女该有的一些温情来。但是他有些困惑，叶子的眼睛明亮而深幽——乍一看去明亮如窗，推开窗后却会发现里面其实是一口古井，深幽而隐秘。
沈墨看呆了，眼前一片迷蒙，呆呆的叫着她的名字，“叶子……”
叶子的手已经离开了沈墨的脸，摸上了他的肩膀，再顺着肩膀一路往下，最后落在手腕处，然后执起了沈墨的手掌，十指相交，紧紧握住。
沈墨不知道叶子要干什么，但是他内心升起隐隐的危机感，他发现，他还是上当受骗了，他的思维再一次开始涣散，而且这次他已经失去了逃开的机会。
叶子握紧了他的手，开始发力。
沈墨只觉得自己的手突然的滚烫起来，血液在加速流动，古怪感让他回过一些神智来，诧异的道：“叶子，你要干什么？”
“我要送你一件法宝。”叶子温柔的道。
“什么法宝？我不要……”
“嘘……乖孩子，乖一点。”叶子努努嘴，做了个收声的动作，手中越发使力。
沈墨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正在越来越炙热，血液流动速度越来越快，让他有一种其实他的血液在沸腾的错觉。
沈墨开始挣扎，他不知道叶子有想要使什么幺蛾子，但是他决不允许她在怀着孩子的情况下还胡乱使用超能力，越是他使力想要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就像黏在了她的手掌里一般，无论他怎么使力，都纹丝不动。
沈墨想问叶子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却发现自己也说不出话来了，原来他的身体正在僵硬，根本使不出力气，所以一丝都不能逃脱叶子的手掌。
叶子的手掌里面开始散发出红色的光芒，她的手掌里面有一团火，但是沈墨并没有感觉到灼烧感，只是他们的手掌紧握着沈墨也看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能依靠感觉的认为，叶子的火并不是在灼烧他，而是在入侵他的体内，所以他的血液才会加速流动。
沈墨急得瞪大眼睛望着叶子，想要用眼神制止她的举动。当然，只是他认为自己瞪大了眼睛而已，事实上他现在就是一截木头桩子，一动不动，任由着叶子手中的火焰入侵他的体内。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墨突然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奇怪的气流在涌动，仿佛夏日的清泉不再只是冲刷他的表皮，而是在清洗他的内脏，说不出古怪又舒服。沈墨愣愣的盯着叶子，就在这样的舒服感觉中看到叶子的嘴角突然溢出血液。
叶子不但嘴角开始溢出血液，额头上也不满豆大的汗珠。沈墨真想骂娘，这女人到底在做什么？难道她就没有记起来她现在是一个孕妇吗？
但是沈墨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只能盯着叶子嘴角的血液，感觉着体内那股清泉正从心脏沿着血管扩散开去，像一股洪流洗刷着所到之处的大河小溪。
叶子缓缓靠过头来，额头抵在沈墨的额头上，沈墨听见她在自己耳边轻声呢喃，“沈墨，其实我知道诚实之心是怎么杀人的，我没对你说，是怕吓到了你。我送你一件法宝，从此你不会被诚实之心浸蚀，也不会被它控制，你依然会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依然拥有你的自由。我答应过会给你自由的。”
沈墨的眼前开始迷蒙，对此他一点也不陌生，他知道自己又要再在叶子家里晕倒一次了。而且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了一种感觉：这大概是叶子与他最后一次见面了。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沈墨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并没有人限制他们的自由，在叶子进入古禁之前，他每天都有机会见到叶子的，但是沈墨觉得，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叶子，因为叶子以后可能都不会见他了。
沈墨不知道叶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者说，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也不想在意了，他永远也读不懂这个女人，在这样的时刻，他突然起了一股心思，想要认认真真的看叶子一次，把她的脸记在自己心里。于是他死死的盯着叶子的脸，盯着她怒火精灵一样的漂亮面容，想要记住她的上下眼皮之间的距离，记住她眉毛弯曲的路线，记住她两边鼻翼和嘴巴之间的平行度，记住她尖下巴的角度。
叶子被沈墨的动作弄得一怔，喃喃道：“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沈墨的眼睛里没有生气，只有打量。
叶子缓缓的收了手上的火焰，但是沈墨的身体依然僵硬，而且越来越有支撑不住的倾向。叶子的手抬起来的时候，沈墨只看到她手心里有一个黑乎乎的孔洞，活像被火烧出来的洞。她带着孔洞的手抚上沈墨的额头，轻轻地点了点，然后沈墨的神智就像彻底决堤了的洪水，再也收不住脚步的向着四面八方汹涌扩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