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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终极
金妈领着沈墨走到祠堂最里头的地堂里。
里面有八个人，是柳靖武和其他七位长老。柳靖武依然坐在主持人的位子上，他的身旁有一个托盘，盘子上面放着的使用黑色绸布盖住的诚实之心。所有人都面容严肃不容亵渎，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永远是假小子装扮的柳燕瑜，她低着头似乎在打量自己的鞋尖，但是沈墨更怀疑她是不是在打盹。
柳靖武招手让沈墨上前，正式向七位长老介绍他们新加入的成员。其他人等表情都很和善，唯独临川柳氏的元叔还在气哼哼，柳燕瑜已经抬起头来了，又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正式会议上是不可能再来一番争相打斗的，该处理的矛盾早在私下就被摊平了，柳家人为了保住在长老会中的两个名额自然会不遗余力的打点好一切——反正沈墨已经被困死在了蓝罗村，即便再给他出逃的机会，他也不可能抛下他的孩子，那是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对于一个孤儿来说，没有什么比亲人更具有诱惑力的。柳家人摸准了沈墨的这一点，保住他的位子时当然要不遗余力了——所以元叔虽然哼哼戚戚，倒也没有再出什么乱子，于是沈墨很顺利的被介绍给了大家。
中间一系列繁琐的继承仪式沈墨都不想去阐述，事实上在三跪九拜和对着折子念他自己都不懂的誓言时，他在走神。他在想叶子，在他继承太公的长老会的位子时，叶子被关入古禁，今生今世都不得再出来，她的肚子里还带着他的孩子。
最后一步终于来到，柳靖武捧起身旁的托盘，郑重的道：“现在开始进行诚实之心的测试。”
在场之人没有一个进行过诚实之心的测试，但是沈墨从众人的脸色上看到起码有两个人跃跃欲试，一个是柳燕瑜，另一个就是昌宁柳氏的代表柳靖慈。
如叶子所料，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信心去通过诚实之心的测试的。八个人里面蓝罗柳氏沈墨做代表，莱爷爷太老了柳家人不可能让他下场；临川柳氏里自然是柳燕瑜出场，但是元叔似乎并不乐意，看向柳燕瑜的目光充满了警告，柳燕瑜则是回应他一个嬉皮笑脸的表情；楚州柳氏是华爷爷做代表，他和昌宁柳氏柳靖慈眉来眼去关系融洽，楚州和昌宁同省，二者抱团也是理所当然；而相比之下，会山柳氏和淮上柳氏的抱团就是光天化日明目张胆的了，此次淮上柳氏因故未能来到，却授权了会山柳氏全权代表他们，会山柳氏的柳录云是一个40来岁高大男人，面容柔和未语先笑，十分和善，以沈墨浅薄的资历实在看不出此人的好歹，但是看他表情显然并不想去触碰诚实之心。
罗生堂八大部落经过岁月洗礼，开始合纵连横了，隐隐形成四大地域板块。蓝罗柳氏和临川柳氏都有了试炼代表，柳靖慈的跃跃欲试非常说得过去，所以相比之下柳录云的风轻云淡倒显得过于安然了。
柳靖武也注意到了柳录云的神态，问道：“云叔不参加测试吗？”
柳录云谦卑的道：“我自问能力有限，就不冒这个险了，下回有机会问一问淮上那边有没有计划吧。”
莱爷爷马上道：“诚实之心测试可不是想不参加就能不参加的。若非诚实之心消失了一百年之久，按照堂规可是每一个部族都要有代表来进行测试。”
柳录云依然温和的微笑道：“我们族里正在努力培养足以担当此任的后人。”
反正七个人里面一个也没有通过过诚实之心测试，五十步笑百步，谁也无法理直气壮的嘲笑其余人，莱爷爷也就识相的闭了嘴。
柳靖武点点头，确定道：“那么现在是临川柳氏柳燕瑜，昌宁柳氏柳靖慈，蓝罗柳氏沈墨三人参加此次诚实之心的测试。”
柳靖武起身走向祠堂左侧的通道，通道左侧平时铁将军把门的厢房已经打开，柳靖武走进了第二间厢房里，沈墨眉毛猛地一跳，这是那个当初他被关禁闭的房间，他记得房间里面空空如也。
没一会儿，柳靖武出来了，手上的诚实之心已不再，他对众人道：“诚实之心测试已经布置好，谁第一个来？”
柳燕瑜立马蹦起来，叫道：“我先来！”
元叔想要拉住她却下手晚了，她已经冲到了柳靖武面前，笑道：“百年之后诚实之心重现天日，就让我来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吧。”
柳靖武点点头，并不为她的脱跳喝彩，只对金妈道：“大金，带临川柳氏柳燕瑜进去。”
金妈将柳燕瑜引入房间之后就只身退了出来，并且关上了房门，然后如一尊门神一般站立在门口。没有人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过了好一阵子，只看到那黑漆漆的房间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白光，白光顺着厚重大门的缝隙激散出来，瞬间照亮了漆黑的通道又瞬间泯灭而去。伴随着光芒出来的还有柳燕瑜撕裂一般的吼声。
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
片刻之后，大门打开。
元叔第一个惊叫起来：“她成功了！”
众人的反应非常有趣，有嫉妒有羡慕也有不甘，只有元叔一个人为自己同胞通过了测试而手舞足蹈。唯一没有失态的就是柳靖武，他第一时间表达了作为蓝罗村最高领导人的善意，“祝贺你们！”
元叔使劲的点头，一张脸都笑成了褶子。
柳燕瑜从里面摔了出来，一身是血，但神志还算清醒，她的眉心出现了一点红色，像一滴心血，她虚弱的睁开眼睛，瞄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沈墨的身上。
沈墨看到她的眼睛里波涛汹涌，似乎装下了整个海洋。
片刻之后，柳燕瑜昏了过去。
沈墨以为她是要挂了，但是元叔很开心的上前扶住柳燕瑜，脸上的褶子一点都没有因为柳燕瑜的重创而有减少，反而洋洋得意的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然后一双眼睛落在沈墨身上，难言轻狂的道：“后生仔，你也要努力啊！”
沈墨哪里读不懂他眼睛里的嘲笑意味，他怔怔的望着他怀里瘫软下去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的柳燕瑜，直到金妈帮忙将她抱了出去见不到人影了，才回神，侧头问身边的莱爷爷，“莱爷爷，柳燕瑜是怎么了？”
“她通过测试了。”莱爷爷不甚乐意的道。
“我知道。可是她看起来受了重伤的样子。”
“你以为诚实之心的测试这么容易通过？这已经是算好的了。”
这还算好的？沈墨胆战心惊的想：柳燕瑜看起来就像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的癌症晚期患者一般，还算好的？那不算好的要到什么地步？
“她看起来挺严重的，要休息许久吧？”沈墨小心的问。
莱爷爷摇了摇头，轻叹一声，终于不再吃味或者幸灾乐祸了，而是语重心长的道：“她的身体废了，这辈子只怕都要在轮椅上度过。”
沈墨吓了一跳，“真的假的？”
“你以为我在吓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叶子伤得那么重了，为什么元叔还那么开心？”
“因为柳燕瑜通过了诚实之心测试，获得了一身的秘密，临川柳氏怎能不高兴？”
所以，临川柳氏是要用柳燕瑜的身体去换取获得罗生堂秘密的资格？那蓝罗柳氏是不是打着牺牲他的身体来获得秘密的算盘？
莱爷爷看出沈墨所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想多了，你通过了诚实之心的测试之后，获得的秘密全部是你自己的，你不想说，蓝罗柳氏不可能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说。要不是你是叶子孩子的父亲，你还不可能有获得秘密的资格呢！”
这样的秘密获得方式，沈墨一点也不想要。他真是蠢透了才会答应蓝罗柳氏来担任八大长老一职，他很没胆的开始想着，他可不可以退出这什么狗屁测试？
显然箭在弦上容不得他反悔，沈墨就是想逃，祠堂里大门紧闭他能逃到哪里去？
相比沈墨的惴惴，柳靖慈就镇定多了，淡然自若的进了房间。
沈墨的心被吊了起来，他害怕见到柳靖慈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他对罗生堂势力派系斗争没有敏感度，他比任何人都无比希望柳靖慈虎虎生风的进去活蹦乱跳的出来。
然而柳靖慈显然没有柳燕瑜那样的运气，或者说实力。诚实之心的光芒散发出来之后，沈墨只听见一声剧烈的嘶吼声，比柳燕瑜的还要激烈许多，声音里的痛苦让沈墨甚至有种柳靖慈的心脏被撕裂了的错觉。
沈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在抄族谱的时候就注意到一件事，柳家人历任的三仙姑大多短命，长寿的并不多，当然这不稀奇，天谴也好什么也罢，能力越强的三仙姑命越短已经是罗生堂里面的老生常谈。当时沈墨诧异的是，三仙姑短命，为什么历任三仙姑的丈夫们也不长命，他们并没有什么超能力，但是他们在族谱上的长寿度也令人发指。开始的时候沈墨猜测是不是因为他们和自己妻子的交合过程中染上了什么病毒，可惜族谱上不会写明他们的死因。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根本不是交合的问题，而是诚实之心。因为历任三仙姑们的丈夫都是八大长老会成员，那么必然要参与诚实之心的测试，即使通过了测试，也是去掉半条命，如何还长寿得了？
大门再次打开，这一次柳靖慈不是被摔出来的，他已经没有自己走出来的力气了，是金妈进去将他抱了出来，他已经不是一身是血了，他的七窍都在流血，整个人都已经没有了神智。柳靖武上前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绿色的药丸，华爷爷和莱爷爷上前摸脉门。
柳靖慈也被金妈扛出去了，楚州柳氏明面上还没有和昌宁柳氏结合，所以大家也不能对华爷爷说恭喜，但是华爷爷脸上的欣慰沈墨看得清清楚楚。
沈墨拉住莱爷爷问柳靖慈的情况，莱爷爷轻飘飘的道：“他大概有十年的寿命。”
沈墨的心一阵冰凉。他还是没有融入这个圈子，他实在没法理解他们眼睛里的疯狂，无法认同用身体来换得获得秘密的机会。这样一种朝圣一般的肉体牺牲精神对他这个长在红旗下的80后来说实在太过惊悚！
沈墨终于明白了叶子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原来八大长老会历来的长老们都是短命的，因为他们都是废了身体才通过了诚实之心的测试，不短命不行，像莱爷爷他们活到这把年纪的在历史上是特例，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受到诚实之心的侵蚀，同时也可以说他们根本算不得八大长老会的合格成员。
他也终于明白了一半叶子最后一次见他将他弄晕时候说的话的意思了。
“沈墨，其实我知道诚实之心是怎么杀人的，我没对你说，是怕吓到了你。我送你一件法宝，从此你不会被诚实之心浸蚀，也不会被它控制，你依然会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依然拥有你的自由。我答应过会给你自由的。”
叶子知道通过诚实之心的测试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她知道通过诚实之心测试要付出的代价。沈墨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寄希望于叶子所说的法宝，只希望她真的给了自己一件法宝，能逃过诚实之心的侵蚀。
怀着惴惴不安的侥幸，沈墨终于被金妈推进了黑乎乎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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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厢房里还有一个密闭的空间，他第一次在这里关禁闭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当然也许他就是翻了天也找不到，祠堂里面有移动空间是他第一次闯关的时候就发现了的，这个密闭的空间必然也是通过精妙的机关才能启动——金妈带他进到厢房里之后按动了墙上的某个开关，于是墙上出现了一扇小门，沈墨被推进门里，里面是一条密道，通过密道之后来到另外一个厢房里，这个厢房四周是完全密封的，沈墨进去之后身后的门就关上了。厢房里放置着那一颗碧绿的诚实之心。
启动诚实之心测试的程序其实很简单，盘子旁边放着一把刀，直接用刀割开手腕并将血滴在诚实之心上面就可以了。
沈墨隔开了手腕，鲜血滴落在诚实之心上，却没有顺着球体滑落然后掉在托盘里，而是被球体吸收了。原来它和七星剑一样，是会吸血的。难怪也和七星剑一样绿得诡异！
金妈进来的时候已经告诉过沈墨，割开手腕，将血洒在诚实之心上面，直到球体亮起光芒为止。
不知道是不是沈墨的错觉，他觉得他的血已经流了很久了，但是诚实之心一直没有亮起来，明明在外面围观柳燕瑜和柳靖慈的时候都没有等太久就看到了亮光的啊！沈墨只能归结于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他的血是实打实的在流淌，久得沈墨都有些晕眩了，诚实之心突然出现了异动，球体里面似乎灌入了液体一般，流动了起来。沈墨正要诧异，突然就感觉到有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自球体里面伸出来，顺着缠绕住了入侵了他的手掌，顿时蚀骨的疼痛自手掌中升起，疼得沈墨想要抽搐，他想要甩开诚实之心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着疼痛顺着筋脉往他的身体里钻！
伴随着越来越剧烈的疼痛，诚实之心终于开始散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渐渐的光芒越来越强，最后猛地爆发出来1
剧烈的碧绿光芒像十万把利剑一般朝着沈墨射来！
沈墨以为自己会体会到万箭穿心的滋味，然后就在光芒到达时，他的身体里出现了某股力量，那股力量像一把展开的雨伞，柔和的挡住了大部分的光芒！
就在这一瞬间，沈墨恍惚中看到了叶子坐在一个古怪的黑乎乎的空间里，一束绿色的光芒射入她的体内，她的嘴里喷出了大口的血！
万丈光芒之后，球体中心再射出一道厚重的光芒，光芒里景象万千，绚丽多彩，像一幅历史长河的画卷，画卷一般的光芒蜿蜒而来，最后冲入沈墨的脑门！
光芒入体的瞬间，沈墨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撞碎了！
脑海里像有一颗信息原子弹爆炸开来，无数的信息充斥了沈墨快要爆裂的脑海里，从远古到现代，从山川到河流，从沧海到桑田……
原来诚实之心是一个记忆球，里面载入的全是关于柳家人的信息。沈墨看到了一幕幕不可思议的画面，一幕幕的血腥，一幕幕的荒谬，一幕幕的古今奇闻……
在浏览完历史画卷的全部风景之后，沈墨终于看到了罗生堂的终极秘密！
原来，那就是他们的终极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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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迈着稳健的步伐完好无损的走出房间的时候，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充满了惊奇！
莱爷爷率先叫了出来，“沈墨？你没事？”
沈墨没有理会任何人，他沿着通道往前走，大概是被他仿佛凝聚了千年的阴冷气息摄住，在场的几人自动给他让开道路，任由他嚣张无比目中无人的漠然的走出了通道。
地堂里躺着柳燕瑜和柳靖慈，他们也获得了秘密，以身体为代价，此刻不省人事，只能等待他们慢慢苏醒。只有沈墨逃脱了诚实之心的侵蚀。
沈墨只瞄了他们一眼，就收回了眼睛，继续迈着步子朝门口走去。现在再也没有人来阻挡他了。沈墨走到祠堂大门时，守在大门里边的柳家儿郎恭敬中难掩惊奇的给他打开了大门。
大门外面依然是戒备森严，雕塑门还是雕塑，严肃而煞血！
然而沈墨的表情比他们千军万马还要煞血！
沈墨的脚步踏出大门的时候，却吸引住了所有人了的目光。仿佛所有人都在好奇为什么他是自己走出来的而不是只剩下半条命被抬出来的！
沈墨没有理会任何眼神，他的世界里早已经没有了这些蝼蚁的存在，他走过祠堂外面的场子后，柳玉玲站在道路口，愣怔的望着沈墨，直到沈墨越过了她，才回神，赶紧跟上脚步跑到沈墨面前，道：“姑爷，从今以后，叶子的家，就是您的家，您将住在叶子家里。”
哦，终于分房子了。沈墨道：“我不是叶子的丈夫。”
“但您是未来三仙姑的父亲。而且，现任三仙姑不会再有机会住她的屋子。您的东西我已经安排人全部搬到三仙姑家里了！”
沈墨已经不介意这些俗物了，住在哪里对他来说已经不成任何意义。
到达三仙姑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江达蹲在叶子家院子里的那颗大榕树下，无聊得正拿着一根树枝在撬蚂蚁洞，见到沈墨回来马上扔了树枝上前告状，“这女人突然发癫把你的行礼全部搬到了三仙姑家里！我怕她使坏就跟着来了！”
沈墨点点头。
江达终于发现沈墨的不对劲，担忧的问道：“墨鱼头，你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么成了绿色的？还有你的手怎么了？”
沈墨的两只手掌在阳光下黝黑得像两块烧透了的木炭。
沈墨淡淡的道：“达子，我没事。你先回柳靖辉家里去，明天我会派人送你回家。”
江达还想说什么，却在沈墨的碧绿目光下噤了声。在这一瞬间，他有一种感觉，从太公出殡到沈墨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在这间隔的一个小时里，那个他熟悉的发小已经死在了某个时刻里！现在的这个年轻男人是一个披着他发小的皮但是他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沈墨走向三仙姑家的大门，这回他终于不用再向屋子的主人请示，直接踏脚入门。
叶子的家里冰凉，了无气息。
沈墨走过大厅，上了楼梯，径直走到二楼叶子的主卧里。卧室里干净整洁，还残留着叶子存在过的气息，仿佛主人只是大白天出去了一下，晚上还会回到这里安眠。
卧室的桌子上躺着三只江诗丹顿。
沈墨知道，这是苏槿留给他的东西，从罗亦中那里夺过来的三只江诗丹顿。看着这三只江诗丹顿，沈墨冰冷的心终于起了一丝涟漪。他伸手捞过三只江诗丹顿，紧紧拽在了手心里。
江诗丹顿的旁边是一对冰蚕丝织成的手套，雪白无任何瑕疵。
柳玉玲在身后解释道：“这是三仙姑为你准备的。她说你从祠堂出来，需要用到这个。”
沈墨回头看了一眼懵懂的柳玉玲，她显然也困惑三仙姑留给沈墨的这对手套是什么意思。
沈墨淡然的将手套戴上，冰凉丝滑的感觉瞬间注入筋脉，手掌的疼痛马上得到最大程度的缓和。
沈墨无声冷笑，连他的手会出什么问题都猜到了，那只千年妖精！
所以当沈墨再看到叶子的床头柜里有一只药盒子，盒子里除了其他名贵药材外还放着许多最上等的麝香时，他半点都不惊讶。
叶子没有怀孕。
沈墨已然明白了，叶子其实是故意要入古禁，她想要一个机会进入本来根本轮不到她进去的古禁之地，查探里面锁住她的灵魂的秘密——是的，古禁里面关着的，确实是蓝罗村或者说罗生堂的终极秘密，那里面关押着一个灵魂。
沈墨的到来就是她一切计划的开始，而当叶子发现左文河在他身上做手脚想要远程重伤她的时候，她最后一次的利用了他。
沈墨嘴角涌起一丝冷意：天意弄人，本来他的心中已经对叶子萌生了一丝爱意的，可是看起来她并不需要。
她不需要爱情。
没有人知道，她究竟需要什么。
沈墨拍的一声关上盒子，在床上躺下，闭上眼睛。
冥冥之中，沈墨在黑暗里再次见到了叶子，叶子坐在一个古怪的空间里，她嘴角露笑，对着沈墨说：沈墨，欢迎你加入一个古老的，被诅咒了的家族。
沈墨缓缓的睁开眼睛，对着床顶的帷幔发了几秒钟的呆，然后缓缓坐起身，出了卧室，推门进入叶子的书房。
书房里宽大的书桌上摆放着的就是罗生堂的族谱。
族谱摊开在开篇第一页：
“盖天地者生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先祖者族之本也，三本备而后人道立，故人情念其所生兢兢敬天而礼地，思其所治凛凛尊君而隆师，而族类则本之乎先祖者也，族类同则先祖同，先祖同则一本之，吾族自一世祖西翔肇始，万世宗业断不敢忘，著谱而行铭记于心，手足相助繁盛为本，万世基业永存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