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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摇你明天就要给施良动手术了，今天这么累不要紧吧？”
国家级长沙经济技术开发区，长沙市第八人民医院的手术室里，一具健壮的“裸男”趴在手术台上。
“就是因为明天我要给施良做靶向治疗了，没空陪你们去人体彩绘的现场，所以先帮你们做些准备。”徐步摇手持一根很奇怪的注射器，后端还用一根细长的透明管子，连接在一台更加古怪的仪器上，徐步摇一只手在裸男的身上摸索着，找准一处地方，另一只手就用注射器扎下去，随着仪器上灯光的闪烁，管线里一股亮红色的悬浊物涌进注射器，汇入裸男的身体。
申莹站在一边，手里拿着一张图纸，疑惑地问道：“这样到底行不行啊，我们茅山都从来没有试过。”
“怎么，堂堂元符万宁宫北极阁阁主，自己亲手画的符都不放心吗？”徐步摇专注地在裸男身上继续摸索和注射。
“符咒倒是没问题，本身这种符文也很简单，关键我们没有这样操作过……”
“凡事总有第一次的，没试过怎么知道行不行，如果成功了不就是你们茅山宗术法的伟大创新了么。”徐步摇回头笑了笑，“做什么事情都害怕第一次的话，你还不如别追我大哥了。”
“来，都退后，我要照X光！”徐步摇扛过来一台小型射线灯，大声地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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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体彩绘、人体纹身这种东西，其实从最远古时代人类刚刚发明这些东西的时候，原本并不是“艺术”，当然也并非用来三俗，而是正儿八经的术法操作，有的就是直接在人体上面写咒画符，有的则是以图腾来展现，是古代祭祀、祈祷的一种仪轨。
所以并不能说这个叫做“姚琪”的化妆师就是歪门邪道，反而她的做法才是回归本源呢。
这次的商业表演，东家是长沙市湘江沿岸的一家综合体项目，临街的部分开了一家大型商场。今天是开业庆典，各种省、市领导，商会协会负责人，还有同行的老板、附近的市民，都聚集而来。当然，广大市民的聚集，绝非为了聆听各种领导枯燥乏味的演说报告，而是冲着商家的各类抽奖、优惠折扣、纪念品、积分啥的。
当然，也有冲着庆典表演环节来看演出的。
譬如说人体彩绘吧，不管到哪儿都是眼球聚集的核心。
其实最近这些年文化部门已经管理得很严格了，譬如说贴身的三点式还是要穿，不能全裸。大家可以翻阅一下九年前，好像是在淄博搞的一次国际陶瓷博览会，是第八届还是第几届去了。那个开幕式上的人体彩绘，色块要多淡可以有多淡，模特要多光可以有多光，露线、露沟、露点、露毛……唉。
所以现在这几年，大家在网上看那些标题党——《裸模人体彩绘，街头淡定脱衣裤上色》一下子让你血脉贲张兴奋不已，结果其实你点击进去一看，重点部位都是有贴身布料遮挡的，那当然淡定了，有些模特比读者在家睡觉穿得还多。
当然，人体彩绘的表演环节不能在一开始就上，否则来宾都会坐不住跑去近观裸女了。一般这样的商业庆典的流程，是首先来上一段节奏强劲的开场舞，然后主持人嚎叫几嗓子，开个场，接下来就是各种重量级别的领导们咆哮，再加上项目方、商家的各种营销政策发布，最后就是类似人体彩绘这样的博眼球的东西，配合着抽奖、配合着促销，开启整个全天的氛围。
所以今天，这个开业大吉的流程也是这样进行的。虽然被邀请过来的省市领导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国防部第三厅秦素也带着人过来捧场了，难道厅长大人追求美女助理的行动陷入败局，所以来这里看看人体彩绘过眼瘾？
领导们是没兴趣折腾全场的，除了秦素外，其他领导致词和剪彩结束后，就陆陆续续离场返回了。而商家大老板吹了几段通天牛皮之后，最后的环节也就登场了。首先是十几名光溜溜身子被涂得五颜六色的少女，分别走向商场内的各个楼层，如同门神一般站立在首期开业的各个商铺的门口，引诱着消费者。
然后在一楼大厅的中央，一个……裸男？哎呀，这不就是前一天，躺在手术台上被徐步摇拿着古怪仪器各种乱射的男子么？
原来他就是商场方自己的员工，商场老板听从了广告公司和化妆师姚琪的建议，派出一个自己团队的男员工参与共同表演。只不过在第三厅的秘密干预下，这名男子于前一晚接受了全身麻醉，被带去了医院手术室。
只见现在这个男人，赤裸的身上，被厚厚的白色漆画出了各种古怪的图形和线条，而随着一阵音乐声的响起，又有五名赤裸少女，全身用红色漆彩绘着古怪图案，轻盈地走进来。
“你说，我们为啥不直接抓人呢？”申莹觉得这次的事情搞得太复杂了。
“直接抓人？你有什么证据？上了庭难道让公诉人在起诉书上说‘被告人用符咒抽取受害者灵魂然后又放回去’么？”徐一飞鄙视的说，“你注意看后台那个女人，她就是姚琪！”
随着徐一飞用手一指，秦素和审莹都看到了，后台坐着一个穿着夸张花色图案体恤，烫着卷发，戴着蝴蝶形墨镜的女人。此刻她手里正捏着一支笔，在一个小本子上写写画画。
“她这是已经在施术了么？”秦素掏出一个小型望远镜。
“施吧，我巴不得她快点儿施术，早施咱也早收工。”徐一飞喃喃地唠叨。
舞台的背景音乐比较老土，竟然是广场舞的那种轮放音乐。
随着音乐节奏的不断高亢，白色彩绘的裸男走到了舞台的正中央，摆出了一个俯身沉思的姿势。
五个女孩开始不断旋转走位，逐渐向他靠拢。
“又是内五行隔离，”申莹仔细盯着舞台，“要抽魂了。”
“所有人注意，给我盯死这个化妆师姚琪！”秦素对着步话机喊道。
呼呼——虽然是在室内，大家都很明显地感觉到，似乎有一股阴冷的风在流动。
彩绘白漆的裸男突然浑身一颤，然后两眼一闭……睡在了地上？
嘭——嘭——嘭——嘭——嘭——
五个红漆彩绘的少女突然也停止了旋转，一个一个倒在了地上。
民众似乎从没见过这种“群睡”模式的彩绘表演，一个个纷纷掏出手机“卡擦”、“卡擦”一顿猛拍。
“啊——”
“出事啦！救命啊——”
一阵惨呼从舞台后方的工作区传来，大家转头一看，只见化妆师姚琪倒在地上，全身抽搐，嘴角滚滚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市公安局的同志，赶紧疏散人群，保护现场！”秦素大声下令，“救护车！”
“他没事吧？”申莹走近舞台中央，费力的扶起白漆彩绘的裸男。
“放心吧，受伤最轻的就是他了。”徐一飞检查了一下晕过去的五个少女，一挥手对旁边几个警察说，“全都带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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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从法律角度来讲，术法作恶是很难直接拘捕的，公诉方如果扯一些神神鬼鬼的证词，别说检察院、法院不可能采纳，就是公安局也无法开逮捕令啊。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毒攻毒，你用术法害人，咱就用术法办挺你。
中医，是道家符箓派医字脉的经典，最核心的就是经络运行学说。这个东西其实在西方现代医学是一个难解之迷，特别是解剖学。
本来从传统解剖学来看，你把一个活人用刀划开，或者把一个死人用斧头劈开，随便你怎么翻找，你也无法找到所谓的“经络”，因此从古代到近代，很长一段时间内，西方是不承认中医的经络学说的。
而当X光透视技术应用在医学领域之后，有美国的医生就决定采用这个新技术来重新检测中医“经络”学说的正确性。
记得当时他们按照中医理论找到了人体所谓的一些“穴位”，然后将硫酸钡的悬浊液用注射器打进人体——医用硫酸钡，它的密度很大，能阻挡X射线的通过，人为地提高显示对比度，能达到理想的检查效果，这种检查方法临床上叫做X线钡餐造影检查。这名美国的医生就是按中医理论，从穴位把硫酸钡送进人体，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候，再用X射线照射人体后，他惊奇的发现，硫酸钡竟然在人体中按照所谓中医经络的网线，分布成了复杂的网络状态。
这就是现代西医第一次用临床实证的手段，通过实验证实了中医经络的存在。
而徐步摇之前，将准备参加演出的男子麻醉之后，也是采用了同样的原理，将申莹用茅山画符咒的朱砂，调配成悬浊液，注射进入男子的穴位，让朱砂在男子体内沿经络蔓延。
不过他事先按照申莹画出的一种符咒图纸，把男子的若干处经络穴位用银针封死，控制的让注射入体内的朱砂有限度的，只蔓延部分的路线。
这样就用朱砂在人体的内部，通过经络的部分运行，画出了一道隐藏在身子里的术法符咒。
当然这种朱砂悬浊液是调配了一些硫酸钡进去的，以便徐步摇在画符的同时，可以随时用X光射线检查画符的效果。
全部完成之后，再用蛊术压制人体代谢，使“体内符咒”在第二天演出结束之前，至少不被机体排出。
“姚琪能想到用人体表面画符，她动手之前一定会仔细清洁皮肤，因此我们不能把符咒放在男子的体表，”按照徐一飞的解释，这次是要申莹绘制了一张爆发术法反噬力的凶符模型，徐步摇就按照模型图纸，通过X线钡餐造影原理，用注射朱砂在男子体内藏下了这道符。果然，姚琪毫无察觉，在表演的过程中，她故技重施，催动内五行隔离阵法，准备对男子“抽魂”，结果引发了男子体内的符咒爆发，巨大的反噬作用不仅一下轰翻了五个红漆彩绘的女孩，还把姚琪折腾得吐血晕倒。
秦素这次效率倒是挺高，一看在羁押病房缓过来的姚琪一副拒不交待的样子，他二话不说，直接让刚刚回到长沙的徐诗寒拎着几罐灭火器去“审魂”了。
“你们总是拿我当审讯刑警使，要记得发津贴给我啊。”片刻之后，徐诗寒拿着一垛“供词”走出羁押病房，喃喃的抱怨。
“没有想到这个姚琪竟然也是‘秘社’的人啊。”秦素翻阅着供词，“健壮男人，脱得一丝不挂，在几个彩绘裸女的包围法阵影响下，而且是在商业演出，众目睽睽之下，达到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这种状态不是借助药物、酒精或激素来做到的，而是存粹的灵魂意识之力，把这种状态的灵魂抽取出来，去感应她们带来的一种古物，查询某种‘灵魂痕迹’？”
“古物？什么古物啊？”申莹一头雾水。
“你们看。”秦素从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掏出一些石头状的碎块。
“这个，好像是一种古玉啊。”申莹戴上乳胶手套，捏起一块放在灯光下观察。
“这个姚琪在秘社里的级别不高，大概也就是类似‘小偷’——关才那样的执行人，她只知道这些碎玉是从浙江那边送过来的，组织里要求她用灵魂痕迹查询这些东西。”秦素解释说，“按照她们组织里告诉她的情况，这些古玉里面有灵魂运动的迹象，嗯，怎么说呢，所谓灵魂运动，就是有类似生命、意识的东西，在物体上发生连续性转移的痕迹。他们组织里想知道这种运动痕迹的动线，以及源头在哪里。灵魂在玉石这种无生命固态物上的移动，跟灵魂在肉身上的转移是不一样的，再说他们也只发现了移动痕迹，无法确认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是不是人类的灵魂。”
“所以就委托了姚琪这个人体符咒师来做？”申莹大概听明白了，“如果这么算得话，那她杀掉的，就不止三个人了。”
“是的，这些年她从浙江、江西各个城市，一路‘杀’来湖南，已经被她的人体彩绘‘自杀’掉十几个人了。”秦素叹了口气，“重犯，怎么地也得判死刑了。”
“关键是，这些玉石太碎了，而且怎么看也不是同一个物件上碎裂下来的，拼接也没得拼啊。”申莹一直在证物袋里寻找，始终找不到可以“拼接”的两块玉石。“材质、颜色，不对，好像年代都有差异呢。”
“别想了，那个谁，你把这些碎石送到省博物馆段天鸣馆长那里研究。”秦素下令，“对了，咱们也上楼去看看徐步摇吧。”
羁押病房所在医院大楼的顶层，就是外科手术室，此刻，在徐紫翎的协助之下，施良躺在手术台上，正准备接受徐步摇的治疗。
“第一步是免疫解除，开始吧！”徐紫翎提示道。
徐步摇对护士点点头，一根细小的针管从手臂插了进去，从徐步摇身体抽取出了一些血液，随后又将注射器朝施良推进。
“用蛊术催化艾滋病毒，加快感染速度，让施良全身免疫系统失效。”徐紫翎仔细观测施良的身体指标监控参数。
片刻之后，在徐步摇的蛊法操作下，施良身上各种症状开始浮现。
“卡氏肺孢子虫肺炎，明显的艾滋病并发症症状。”一位老医生盯着监控器点点头，“尽快开始下一步吧，施良你要坚持一阵，我们暂时不会向你注射镇痛剂和抗生素，以免影响稍后古代病毒的作用。”
“第三步，古代病毒导入。”徐紫翎大声说。
徐步摇长舒一口气，护士拿出一个培养皿，将这几天繁衍的古代种病毒基液注射进徐步摇的身体。
通过这么多天的反复训练，徐步摇已经能在十分钟内，快速融合—操控这种古代种病毒了。
十五分钟之后，护士继续用注射针管抽取徐步摇的血液向施良体内转移。
嘀嘀——
随着护士操作遥控器，一台如同巨型CT机的设备从天而降，把施良的全身笼罩起来。
“这是最新式的，无需活检也能随时监控他全身已经扩散的癌细胞。”老医生打开了一个显示屏。
众人凝神静气，只见大量的病毒结构开始闯入施良的身体。
“这是古代种病毒，在施良体内存活正常，证明艾滋病毒已经完全压制了对古代病毒有伤害的人类免疫系统，步摇你尝试操控他们。”徐紫翎提示说。
徐步摇点点头，随着颈上吊坠一片绿芒闪过，大家发现大屏幕上的情况开始变化。
一个个古代病毒体精准地扑向病变的癌细胞，一头扎进了细胞膜。
“远程扫描精度放大到电子显微的最大倍数！”老医生大声下令。
画面数十倍放大，癌细胞的核内结构开始清晰呈现。
“步摇，蛊术催化，加快古代病毒作用于癌细胞细胞核的进程！”徐紫翎再次提示弟弟。
徐步摇口中念念有词，一串傩音飘出。
“嗯，大家看，古代病毒进入施良体内的时候，从健康细胞的细胞膜上采集和携带了大量的环式磷酸腺苷，这种物质的最大特性就是使癌细胞变成健康细胞。”老医生指着画面介绍，“癌症细胞在转移过程中会遇到很多困难，首先要经过数十次变异，然后要克服细胞间粘附作用脱离出来，并改变形状穿过致密的结缔组织。成功逃逸后，癌症细胞将通过微血管进入血液，在那里它还可能遭到白细胞的攻击。接下来癌细胞将通过微血管进入一个新器官。在这里，癌细胞面临着并不友好的环境，有些细胞当即死亡，有些分裂数次后死亡，还有一些保持休眠状态，存活率仅为数亿分之一。存活下来的癌细胞能够再生和定植，成为化验中可发现的‘肉眼可见转移’。随着转移的发展，它挤走了正常的细胞，破坏了器官的功能，最后足以致命。”
老专家继续介绍，“现在这个画面太伟大了，古代种病毒不仅精确靶向了癌细胞，而且他们携带的环式磷酸腺苷，直接作用于癌细胞细胞核的DNA编码，这些病毒在这里生成了新的化合物，化合物不是‘容易癌化’的亚硝酸盐或3-4苯并芘之类，而是两个烷化中心间距大于或小于2.8至3.0埃米的，而且能更活泼的与之化合而使之游离出来的阿斯匹林氯奎林、奎林之类，你们看，这些癌细胞的DNA正在被还原，癌细胞正在朝健康细胞转化。”
众人眼中闪烁着兴奋。
“这种病毒很厉害啊！”徐步摇一边控制着蛊法，一边盯着大屏幕，“一般来说，施良体内细胞癌化之后，内外各种逆转因素的活性都相对地减弱或下降。可是‘谢伊癌复酶’的活性反而增强，这样就保证癌细胞的DNA疯狂复制而不改变其遗传特性，这也就是癌细胞扩散和转移的机理。可是大家看，古代种病毒修正的DNA编码，正在释放影响，它直接降低，甚至是消除了谢伊癌复酶的活性，我们不难看到，C-Amp和逆转录酶的逆转活力被加强了，这样一来，施良体内的所有癌细胞，转化得转化，不转化也得转化，癌细胞不得不转化为健康细胞了！”
太绝了！
两个小时后，徐步摇已经满头大汗。
“可以了！”老医生大声喊道，“高位扫描已经探查不到施良体内的癌细胞了，一些增生的组织也转化为良性肿瘤。稍后做一些简单的微创切除即可。”
“那么开始第四步吧，”徐紫翎也赞许的说，“步摇，有序的，先后撤离古代病毒和艾滋病毒，让施良机体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