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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先把那个胡校长控制一下？”卢永恒说。
“你有他从事违法犯罪行为的证据吗？”谢琼不屑地说。
“所以只是‘控制一下’嘛，”卢永恒解释说，“先监控住再说？”
“咋监控？”徐诗寒皱着眉头，“这种山林里，哪儿来的天网摄像头？还有，你看看那学校多大面积，你要派探员跟着他吗？是个学生就尼玛看到了。”
段诗萌并没有理会他们对侦破手段的研讨，而是被“龙与牲口猪”的对照，深深地纠结着。
“对了师姐，”徐诗寒突然想起来，“上一次，拉斯塔男爵他们在灌阳县和秘社组织对打的时候，对方的人群里面有没有这个胡勇校长呢？”
“师弟啊，那个手机视频你不是也看过么？”谢琼说，“对方除了罗杰斯以外，其他人都用面罩蒙着头呢。再说了，那一次落荒而逃的可是咱们这一方啊，一个俘虏都没有逮到。”
确实，对于广西方面来说，那一次的作战真是太丢人了。
“所以我在想，”徐诗寒说，“对这个胡勇校长，咱们还是先别去动他，但是，对于这所学校的外围渠道要进行严密布控，特别是每一个季度，他的生猪出栏的时候，联系的那些物流车辆，按照食堂阿姨的说法，这几天应该又要出栏一批了……诗萌你在看啥呢？”
段诗萌跑到电脑边，在浏览器上搜索着什么，“我刚才在微信上联系了我爸爸，把猪和龙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因为我实在是无法把象征着强大力量的龙，不管这种力量是褒义还是贬义，去跟一只憨弱蠢笨的猪联想在一起。”
此时，段诗萌的微信上，段天鸣发来了视频通话的请求。
“人类最早接触的猪，是一个很恐怖的东西，就算到了现在，猪在某些地方，仍然是‘最强力量’的代表。”段天鸣的第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雷到了。
东北地区是我国原始森林覆盖率很大的一个地方，在白山黑水的老林子里，猎户们对那些危险的野生动物，也是有一个排序的。
一猪二熊三老虎！
头顶王字儿的东北虎，也只能排在第三位。
而就算是有“黑瞎子”之称的东北大狗熊，没事做也不敢去招惹猪。
“人类最早接触的猪，只能是凶猛的野猪，在人类早期与野猪的搏斗中，人类不可能是百分之百的胜利者，野猪的獠牙和健壮的体魄必定成为人类羡慕的对象，这种由羡慕而成的崇拜，使野猪成为人类的崇拜物，成为那些早期氏族的图腾。”段天鸣说，“不过关于中西方原始文化对猪的差异，我可以在考古科学的角度给你们一些线索。”
人类蓄养家猪的历史相当悠久，不过很奇怪，家猪这玩意儿直到十六世纪才广为世界所知，中国饲养的猪才是人类最早驯养的猪的直系后代。
难怪，中国人比西方人早了一千多年就让猪“听话了”，成为了财富的象征，而西方人却要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忍受和躲避猪的各种不堪……
那么，中国人为啥就智商这么高，能够把凶狠的野猪驯服成家猪？
“不不不，你们这样理解还是不到位。”段天鸣说，“我家闺女应该跟你们说过吧，主流学术界认为西方人为什么厌猪、禁猪的那四个主要原因吧？”
“是的，我跟大家解说过了。”段诗萌点点头。
“这四大原因可不是野猪才有的，就算是你现在从猪圈里接生出来的新家猪崽儿，也是那副德性。”段天鸣说，“中国人最牛的地方，就是驯服了它们那些不堪的德性。”
这个方法就是“阉”！
阉割，也称“去势”，就是摘除或破坏动物卵巢或睾丸的手术。阉割后的家畜，失去了生殖机能，性情变得驯顺，便于管理、使役、肥育和提高肉的质量，还可以防止劣种家畜自由交配，对改良家畜品种起了积极作用。家畜经过阉割，大大提高了经济效益。因而，家畜阉割术的发明，是畜牧兽医科学技术发展史上的一件大事。
据现代著名学者——就是在解放战争初期，被国民党反动派暗杀的民盟成员闻一多先生的考证，商代甲骨文中就已经有了阉割猪的记载。这说明，我国至迟在商代就发明了家畜的阉割术。我们祖先对阉割术的作用有着清楚的认识。《易经》说“豮豕之牙吉”，意思是阉割了的猪，性情驯顺，牙虽锋利，也不足为害。《礼记》说“豚日循肥”，意思是阉割后的猪长得膘满臀肥。
“这，可能是西方人太单纯了吧？”李全一脸郁闷，“不过我也挺佩服咱中国人的老祖宗，哎，你们说，中国古代人是咋想出来用阉割这种法子来养猪的？”
段天鸣没有理会李全的感慨，视频画面中的段馆长，拿出了一件古代的玉器，“现在我依然是站在考古科学的角度，跟你们说说这猪和龙的关系。”
一个哺乳动物，一个爬行动物，尼玛还真有关系啊？
段天鸣拿出来的这件古代玉器，来自于中国国家博物馆，一级国宝。
玉猪龙，发掘于辽宁省的建平县，体蜷如环、肥头大耳、圆眼有皱、口露獠牙，头尾之间的缺口还未完全断开，头部有一个圆形的钻口，如果找个姑娘穿绳子过去，完全可以佩作一个耳坠。
这条“玉猪龙”通体抛光，浑厚圆滑、线条流畅、造型生动，它是红山文化同类玉器中形体较庞大、形制最规则的一件。C形玉龙用整块墨绿色软玉雕刻而成。龙背重心的地方对穿了一个孔，这样就体蜷曲呈现了“C”字形，昂首扬颈、弯背卷尾、吻部前伸、鼻端截平、梭眼上翘、头似猪首、颈鬣上卷。
“玉猪龙是红山文化玉器的典型代表。玉器也采用线切割和片切割的方式，常见的线切割多表现在玦口和玉箍形器内孔上。一般简单常见的有透雕、宽槽、粗阴线、打洼等工艺，线拉工较少，纹饰一般用玛瑙或石英工具加水和解玉砂磨制而成。钻孔使用桯钻和管钻。一般有单面钻、双面对钻和倾斜对钻三种表现形式方式。由于加工工具原始，转速较慢，所以在钻孔的过程中就完成了打磨，所有孔道上都可看见不规则的螺旋痕迹，包浆自然。玉器的打磨、抛光十分讲究，多呈蜡状光泽。”段天鸣滔滔不绝地介绍了玉猪龙的精湛工艺，接着他又打开了一个不锈钢的箱子，陆续拿出了其他几件玉器。
好家伙，全是玉猪龙。
“这些全都是距今五千多年的红山文化出土的玉猪龙，我按年代测定的先后顺序给你们排个序哈。”段天鸣在桌子上开始排列这组玉器。
第一件当然就是一开始段天鸣拿出来的那件，严格来说并不是“C”字形，而是一个中央有孔的圆环，那“猪头”也是相当的肥美。
第二件，按照段天鸣的说法，是牛河梁第二地点一号冢四号墓出土的“玦形龙”，这下子头尾相接的地方是完全断开了一条缝，不过要说是“C”字形那缺口还不够大。虽然它仍然是个猪头，不过似乎有些瘦。
第三件，虢季猪龙形佩，这个首尾相望的缺口就张得比较开了，可以算得上是比较严格的“C”字形了。按照段天鸣的说法，这块青玉猪龙，出土于虢仲墓中，高4.8厘米、宽3.1厘米、厚2.1厘米。圆雕。青玉，豆青色。玉质细腻，晶莹润泽光洁，半透明。整体呈C形，作回首卷尾猪龙状。双耳耸立，椭圆眼，吻部平齐，鼻间有皱纹。自头部向下贯一圆穿，颈部有一横向小穿孔。头顶部阴刻一“田”字。此器整体颇具红山风格，但遭后人二次加工而成，竖向通天孔可能是后人添加上去的。
第四件，那完全是龙形玉佩了。蜷体玉龙，出土于内蒙古赤峰市翁牛特旗三星他拉村，又名红山文化玉龙，又名玉雕龙，有“中华第一龙”的美誉。这件玉龙是中国已发现的时代较早的龙的形象之一，它呈墨绿色，由绿色岫岩软玉雕成，整体卷曲似C字，龙首吻部前伸，略上噘，嘴紧闭，鼻端前突，并上翘起棱，端面截平，有两个并排的鼻孔，龙眼突起呈棱形，颈部长鬣上扬，与弯曲的体形一起，呈现飞升的动感。龙身大部分光素无纹，只在额及颚底刻以细密的方格网状纹，玉龙以一整块玉料圆雕而成，在同类器物中，体型最大。其细部运用了浮雕、浅浮雕等手法，通体琢磨，光洁亮丽，工艺精湛。
“C形玉器，由猪向龙逐渐演变，这是考古学界至今的未解之谜。”段天鸣苦笑着说，“其实大家心里已经有本账了，龙，很有可能是猪演变出来的，只不过，这话撂在明面上不太好说，你们想，咱炎黄子孙都自称是‘龙的传人’，这要是得出个结论说咱们其实是‘猪的传人’，那……”
徐诗寒偷偷捅了捅谢琼，“还好，炎、黄二帝是蚩尤老祖的仇人，咱们三苗九黎的后代可不是什么炎黄子孙，这‘猪的传人’应该罩不到咱俩头上。”
“所以，考古学家们换了一种表述的方式，”段天鸣继续说，“猪形龙与猪这种和我们人类日常生产和生活关系最密切最熟悉的动物有关。我们狩猎猪、畜养猪、食用猪，以至用猪创造我们‘家’这样一个‘屋顶下有豕’的文字，说明我们原始先民的生活与猪实在是太紧密了，当红山文化已经出现宗教祭祀和神灵崇拜时，猪自然而然会成为原始先民的通灵之物和权力的象征，这样猪的形象就逐渐演变成龙的形象。可以这样说，猪向龙的演变过程、必然是原始农业逐步发展的过程，是原始农业发达的标志，也是宗教祭祀的需要，当中国古代文明向蒙昧时代告别时，龙的形象就出现了。至于‘龙首’来源于‘猪首’，它说明了这种高不可攀的‘神物’，最初并非单纯幻想的产物，而是原始先民从日常生产和生活中创造出来的形象，只是被后人神化罢了。”
“真是掩耳盗铃，这种说法也太勉强太自欺欺人了吧。”段诗萌撇撇嘴。
“但是我现在重点要说的并不是这个，”段天鸣话锋一转，“邓甬力手机里的那段视频我也看了，现在猪是客观存在的生物，龙也是。那么，我们现在不妨用类比的方式来分析，为什么龙在东西方文化中也会出现跟猪一样的差异？”
“爸，您难道是说？”段诗萌惊叫，“中国人，驯化了龙？”
是的，一个客观生物，如果出现跟猪一样的文化差异，那么它就很有可能像猪一样，也是由于中国人驯化了它，但是西方人却没有做到。
“总不可能，古代的中国人，”苏季弱弱地说，“他们把龙给阉了吧？”
“我给大家提个醒。”段天鸣说，“你们回想一下中西方的各种神话故事，在西方国家，人和龙的争斗，只有一种——屠龙。一群骑士啊，英雄啊，诸如此类的人物，在非常恶劣的环境中，各种手段把龙杀掉，然后财宝丰收、美女丰收啥的。”
“您要这么说的话还真是，”苏季说，“那您说说看中国神话里是怎么说的？”
段天鸣给大家举了个最通俗的例子：《哪吒闹海》。
是啊！
很多八零后小的时候，都看过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制作的，以这个故事命名的动画电影，主要讲述了陈塘关总兵李靖的小儿子——李哪吒与东海龙宫之间的恩怨情仇。
其实《哪吒闹海》是从《封神演义》里面截取出来的，传说托塔李天王在陈塘关作总兵时，夫人生下一个肉蛋。李天王认为是不祥之物，一剑劈开，却蹦出一个手套金镯，腰围红绫的俊俏男孩，这就是后来起名为哪吒的神童。哪吒自幼喜欢习武，有一天，他同小朋友在海边嘻戏，正好碰上东海龙王三太子出来肆虏百姓，残害儿童。小哪吒见此恶徒，义愤填膺，铤身而出，抽了它的筋，驯得这家伙软蔫蔫服服贴贴。东海龙王得知此讯、勃然大怒，降罪于哪吒的父亲，随即兴风作浪，口吐洪水。小哪吒不愿牵连父母，于是自己剖腹、剜肠、剔骨，还筋肉于双亲，借着荷叶莲花之气脱胎换骨，变作莲花化身的哪吒。后来大闹东海，砸了龙宫，捉了龙王。按照主流学派的意见，人们是借助这个神话故事，发泄对造成水害的龙王——最高封建统治者——“真龙天子”的怨恨。
“不是啊，”苏季还是在纠结这猪的驯服方法，“难道说哪吒驯服东海龙王的三太子，这抽掉的并不是‘筋’而是‘茎’？”
“卧槽你口味也太重了吧？”段诗萌骂道，“这‘茎’能用‘抽’的吗？”
“我说你们两个女孩子，都还没嫁人呢，可以矜持一点儿吗？”卢永恒怒了。
“我们现在所谈论的，是基于‘猪’和‘龙’是两个独立的物种，只是在人类驯服他们的情况上，中西方出现了同样的差异，到了类似的文化区别。”段天鸣接着说，“但是，了解了你们今天对这个所谓的希望小学校长的怀疑之后，结合龙山文化‘玉猪龙’形态演变的过程，我有另一种假设：猪和龙，会不会根本就是同一个物种？”
“这不可能吧？”彭友良摇摇头，“猪是恒温类哺乳动物，龙是有鳞有角的变温类爬行动物，心脏的腔室数量都不一样，它们怎么可能会是同源？”
“至于生物学理论，你是专家，这一点就只能交给你来思考了。”段天鸣无奈地说，“但如果存在这个可能性，那么无论是八十三年前那一百二十个红军伤员的事情，以及这个可疑的胡勇校长，包括那条在战斗视频里出现的巨龙，我想都有解释得通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