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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发现，写天台的戏，比写地下空间的戏，确实舒坦得多。
就这样，以后我尽量让主角、配角们上楼顶去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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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会儿楼顶天台的状态已经是很糟糕了。
你想啊，楼面都碎裂成了那样，还有各种建筑垃圾的“轰炸”，所以也真是亏得那位保洁大妈居然能踉踉跄跄地奔跑到天台边上，实在是不服不行。
别误会啊，她拖着一身伤跑到这个位置，并不是想不开要跳楼，也不是找出口想要逃出去。
在天台的边缘，停放着大妈一直推着的那辆不锈钢的小推车。
“丫头们，你们不是想看越王剑吗，好，老婆子今晚就让你们开开眼。”大妈的体力明显不支了，不断呕出的鲜血已经将她胸前的制服染得一片腥红。
苍——
一把闪耀着诡异光芒的墨绿色青铜古剑出现在了大妈的手中。
“越王勾践剑！”罗文激动了，转身大声吼着，“老段，快来鉴定一下！”
“还鉴定个屁！”一直没说话的段天鸣接口道，“肯定如假包换啊！”
吼——
这一声咆哮，既不是大妈在河东狮吼，也不是初春雪的佛门狮子吼。
居然是从那栋大楼里面发出来的。
“哼哼，知道怕啦？也罢，既然是我折腾来的，老婆子便送你回去吧。”
啪嗒——
大妈嘴角渗出的鲜血向下滴落，浸润在了剑身之上。
滋滋——
一阵青烟冒了出来，整把大剑顷刻间如同被烈火烧红了一般，强烈的罡气四散开来，那些个建筑垃圾一碰到，瞬间竟然被震成了齑粉。
呼呼呼——
三股龙卷从裂口处呼啸而出，在天台的上空中扭成三条大蛇。
“不服啊？不服就来试试呗。”大妈一阵狂笑，此时手中的青铜大剑完全没有了出土文物的那种暗淡锈泽，而是如同古代刚刚打造出来的青铜器一般，一片金光覆盖其上，耀眼无比。
吼——
一条大蛇猛冲而下，直扑大妈。
“斩！”大妈仗剑而立，运足了法力，凌空一剑劈出。
轰——
无形的龙卷大蛇居然发出一声惨叫，之后竟然被劈成了两半！
哗啦——无数的建筑垃圾散落了一地。
“南无三蛮多，撒地理，苏哇卡！”一股黑色的妖气腾空而起，初春雪趁火打劫，一记佛手印盖了上去，当场将妖灵打成粉碎。
咔咔咔咔——砰！
天台之上一片大乱，地面出现无数条裂缝，数不清的龙卷气流裹挟着乱七八糟的物体直冲天际。
莫燃看得有些恍惚，此时整个夜空之中，就像是有数十条巨蟒蟠向天际。
“大妈，您该不会是把什么古代的蛇妖给招来了吧？”
吼吼——
震烁寰宇的妖吼，无数道紫黑色的腥风从天而降。
“嗡，嚩日啰，驮都，鍐！”初春雪咬牙强撑而立，左手握拳右手立掌，掌拳相对，金刚界大日如来心咒念诵之后，手印间爆发出一团刺眼的佛光。
强弩之末，实在是勉强，金刚佛光也只是将她自己和莫燃给包裹住，抵抗着一道又一道紫黑妖气的冲击。
“到此为止了吧，我还以为你这种嫩丫头到了此刻还有能力击出如来神掌呢。”大妈不无嘲讽，挥剑格退几道妖气的冲击之后，两眼一闭，一团罡气迅速向自身中央汇集。
这也是要拼命了。
蹭蹭蹭蹭——嗡——
再度睁开眼睛的大妈，双手紧握剑柄，巨大的越王勾践剑周身萦绕的亮金色光芒竟然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环绕剑身上下做着高速的流转。
大妈双手向前平举，沉重的大剑也直直地伸向前方。
“喝啊——”
随着一声暴喝，大妈站在地上，开始原地转身。
而跟着她一起“自转”的越王古剑划过之处，居然金芒不散！
一周转完，大妈已经用越王勾践剑环绕自身画出了一个圆形的“环”！
我说的“圆环”并不只是古剑的运动轨迹，这道“环”不光大妈能看见，持诵大日如来咒的初春雪能看见，呆若木鸡的莫燃能看见，就连显示器前的专案组成员们，也都能清楚地看见！
“这，这是什么啊？”罗文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太子，“这还是妖术吗？”
“你有点儿常识好不好？”太子没好气地回答，“这么浩然正气的视觉效果怎么会是妖术……不过，在我的所学中，貌似道家术法也没有这么玩的，难不成越王古剑是一把神兵？”
“我倒是觉得，这东西不是什么人都能玩的，你们注意看那个大妈的脸色，”廖明洲提醒道，“越王剑似乎极大透支了她的体能……不对，伤成这样还在勉强催动越王剑，应该已经是在燃烧生命力，或者灵魂之力了，这场仗下来，即便她不死，很多内伤和真元的损耗都是不可逆的，估计这辈子都没法复原了。”
“天地玄黄，正气泱泱！破——”
大妈如同天神下凡，一声怒吼之下，身体周围空中环绕的巨大“金环”开始高速旋转，冲击过来的道道紫黑妖气全都被巨大的威压碾得粉碎。
两条龙卷猛袭而至——
嗷——
夜空中居然爆发出野兽哀鸣般的惨呼，两条龙卷灰飞烟灭。
轰轰轰——
剩下的数十条龙卷动起来了，狂暴地向中央汇拢。
“呜哇——”
初春雪这回是真的支持不住了，金色的佛光被瞬间席卷而灭，惨叫一声倒在了莫燃的怀里。
嗬——
数十条龙卷总算是扭成了超级庞大的一股，嗯，我小的时候见过这种场景。
是街头一个小贩。
现炸天津小麻花。
其实我那时候一直不懂里面的门道。
因为他旁边还有一个买早点的，手法、设备和原材料在外人看来，几乎是一模一样。
两个摊子都是将雪白的面团切出两根条，然后用那种特有激情的体位交叉缠绕在一起，再往滚热的油锅里面一扔。
早点老板炸出来的，是空心庞大的油条。
而这位老兄炸出来的，却是酥脆紧凑的麻花。
外行人不要乱猜什么“死面与活面的区别”，其实这俩都是“活面”，发过酵的。
关键是添加剂、配方比例不一样。
油条需要追求膨松个大，凉了不发硬，所以每十斤面的配料是三两明矾、四两碱——这里说的“碱”是碳酸氢钠，不是氢氧化钠啊！还要加二两盐；麻花追求的是松脆可口，入口化渣，所以每十斤面的配料应该是二两明矾、三两碱，再加半斤糖。
我这叫做搞研究的心态，可当时同龄的邻家小女孩就不是这种想法了。
梳着俩马尾辫，扯着嗓子就嚎：
“油条太软，麻花太细，人家想要油条那么粗的大麻花嘛！”
那年我十二，邻家小姐姐十三。
我豪气干云地就从袜子里掏出一张“大团结”——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三套人民币十元券：“老板，给俺姐儿们来根最粗的！越大越好。”
那摊主也是真行啊，最快的速度，用软面搓合出来了五根麻花，但并没有立刻扔进锅里炸。
而是将这五根成型的麻花当作原料，再次互相搓合，拉伸，变成了一个五倍口径的“麻花复合体”！
后来出锅的时候，邻家小姐姐看着这根巨无霸型号，带螺纹，油润润，金灿灿，顶端还冒着热气的庞然大物，露出了欢欣鼓舞的笑容。
我顿时觉得有些失败，哎，你咋不先对我这个付款的弟弟先坦露些许的好感？
扯远了啊。
这会儿天台上空那些龙卷扭合在一起的形态，便令我想起了少年时期，那个邻家小姐姐抱着猛舔狂嘬的复合体巨物。
“老身正愁找不到你的灵体核心所在，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好好。”
三个“好”字一落音，大妈周身的亮金色光环猛地停止了自旋，化作一团流云，疯狂地向剑身汇集。
嗷嗷——
天际传来一连串的怒吼，狂暴的复合体龙卷居然幻化出了一个巨型的蛇头，从上空对着大妈猛扑而下。
“天佑轩辕，破邪显正！杀——”
青铜剑身此刻已经看不到了，在所有人看来，大妈双手握住的，就像是一把大剑造型的金色光芒，而且这把“光剑”居然瞬间暴涨开来。
一米，十米，二十米！
轰——
长达数十米的金色剑芒对着呼啸而来的“蛇头”猛冲而去。
一下子就从“蛇口”贯穿而入！
砰！
一声响，就是一声响。
这股子巨无霸的复合型龙卷怪物，从头到身子，到尾巴，每一块地方，都在同一时刻发生了不可思议的爆鸣。
马上有人就挑刺儿了。
“您这写的就是保洁大妈利剑斩妖王的场面，那妖既然都被退治了，那些龙卷里面海量的建筑垃圾就应该扑啦啦地往下落，怎么可能只有一声响？”
列位，真的只有一声。
因为这一“爆”之后，漫天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瞬间消失了。
整个物业大楼的天台，居然又恢复了原样，一马平川，别说建筑垃圾，就连原先那数十道冲出龙卷的水泥裂口你都找不到了。
当啷啷——
大妈这下是真支持不住了，不光自己倒在了地上，那把越王勾践剑也再无法握住，坠落于地。
所以这下子看来，整个天台之上，除了大妈、初春雪、莫燃这三个奄奄一息的重伤员外，如果你实在要说还有其他东西的话呢：
越王剑、拖把、莫燃的古怪铁链子、不锈钢保洁手推车、三个人呕在地上或者从伤口洒落出来的斑斑血痕……
对了，还有那个搪瓷大脸盆，以及一地的纸灰。
“吴支队，吴支队，”廖明洲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电话拨通了南京市消防支队吴宇支队长的手机，“我是廖明洲，我是在2018年4月5日的凌晨给你打电话，就现在，你赶紧从床上给我爬起来，立刻打印一张临时抽查省直单位消防安全演习的通知，盖上你们支队的公章，日期落款写前一天，就是4月4日。弄好之后，立刻发传真到省委党校保卫处，别问为什么，这是省厅的命令，要快，分秒必争！”
“廖厅，您这是？”洪武有些不明白。
“廖厅，您不打算让我们抓人啊？”罗文似乎明白了廖明洲的用意，“可现在正是大好时机，她们三个都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越王勾践剑也正在现场，此时不来个大包圆，将来便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是啊，老廖，赶紧动手拿回国宝！”段天鸣几乎是在吼了。
“大家冷静一下，”廖明洲伸手拍了拍段天鸣，“老段，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我们现在绝对不能动手。”
半天啊，天台上才响起了人声。
“两位，不打算趁火打劫吗？”大妈居然缓了过来，虽然仍是瘫坐在地上的血泊里动弹不得，但好歹算是能说话了。
“小雪，我们……”莫燃有些无奈，她实在是站不起来了。
初春雪也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悲愤交加地叹了一口气，“莫燃，我扶着你的话，你还能走路么？”
“怎么，你真的不夺剑了？”莫燃一脸茫然。
“就算我勉强还能动，现在也不是时候了。”初春雪咬着牙恨恨地说，“咱俩这副模样出去，别说遇到情伦教团的高手，就算是一般的小警察，党校大院的保安大叔，都能轻松地将咱们两个形迹可疑的分子给逮捕起来，更别说咱手里还要带着这么抢眼的大剑了。”
“那我们……”
“我们走吧，”初春雪扭过头，“大妈，今晚咱们就此别过，不过日后我们还会来找你的。”
“你们应该不是普通的毛贼吧，”大妈强自一笑，继而脸色突然变得非常奇怪，“不过，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人上来？”
“您说人？难道你们情伦教团在这里还有人手？”初春雪一脸的紧张。
“不，这里就我一个人。凭你的修为，应该知道我对这栋楼干了什么吧？”大妈反问。
“我知道，你是一位高深的妖术师，你召唤邪灵妖化这栋建筑物，说明您一开始并不打算亮出越王剑，而是希望用妖力击退我们。”初春雪喘息着回答。
“可你也应该知道，妖术师妖化这栋楼，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的，这一点我也很奇怪，”初春雪点点头，“按理说，最好的代价就是杀掉整栋楼物业公司的办公和住宿人员，用她们的血肉、灵魂来祭祀妖灵，以此为契约要求它对付我们。可是之前我和莫燃坠入楼中的时候，却发现，楼内空空如也，妖灵并未获得应有的血祀之力。”
“是有人在我们打斗的过程中，撤走了全楼所有的人。我和楼妖的灵魂契约无法兑现，这才导致了妖灵的疯狂反噬。”大妈难受地捂着胸口，“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们的人干的，不过你们应该不至于能未卜先知，提早预料到我会采用这种攻击方式。而且，作为打我这把剑主意的黑道毛贼来说，也不至于为了不伤及无辜，而专门安排人疏散老百姓吧？”
大妈缓了缓又说：“再后来，你们冲出楼内的幻境，和我协力对抗楼妖的反噬，就更加坚定了我的判断。于是乎我转念又想，是不是我被警方之类的人给盯上了，是他们及时撤走了楼里的人，等着我们两败俱伤好来个一网打尽呢。”
“这不可能。”莫燃若有所思，“如果真像你说的，那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好的坐收渔人之利的好时机了，我们三个力竭伤重，毫无反抗之能，而且越王剑就在这里，来个三岁孩童都能不费吹灰之力拿走它，真是警方搞黄雀在后的话，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一个人冲上来。”
此时，站在监控显示器前面的邵祖江，不由得扯下一张纸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好悬啊，幸亏我们没有冲上去，那个……”
他转身看着廖明洲，“廖副厅长，您是不是怕舍本逐末，不想到此为止，还惦记着放长线钓大鱼呢？”
“是啊。”廖明洲“刷”地一下从传真机上撕下一张文件，又小心翼翼的裁去了传真时间显示栏，“她们今晚这一番鏖战，什么结果也没有。秘社的两个女人肯定不会甘心，一定有下一步的行动，而这个大妈也一定会寻求情伦教团的高手相助，这样一来，就给我们进行更大规模收网行动打下了基础，所以绝对不能急功近利。洪武，物业公司的人怎么样了？”
“报告，半个小时前已经全部返回各楼层房间。”洪武回答道。
“拿去，知道怎么做吧？”廖明洲将传真文件交给洪武。
“放心吧，保证天衣无缝。”洪武一脸的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