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七宿

徐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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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技术组和共享单车运营商、支付宝进行了联络,调取用车人的相关信息。

    金融支付实名制+互联网实名制就是好,分分钟就连人带钱给你查了个一清二楚。

    “啪!”

    报告传过来,痕检员一伸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那是个男人。

    所以我们一直说:程序本位,就事论事。

    车座上有血迹,那你就提取样本回局里去做检测呗,瞎猜什么“经血”啊?

    泥土里有脚印,鞋子底纹长仅三十六码,你就说是个脚掌比较小的人呗,难道男人就不允许天生小脚丫?王辉不是警员,他可以乱猜,可你专业痕检科的警员,能这么不讲程序的乱猜这就是一个女人吗?

    “长点儿记性!”黎坚训斥道,“跟你们说了多少次,程序本位!一切按照程序走,一切跟着证据走,别凭自己的主观臆断瞎扯!你看看,差点儿误事!”

    “我就说呢,一个来着月经的大姑娘,都不说翻山越岭披荆斩棘,光就这从市区到开发区,二十多公里的路,她也不可能踩下来啊。”王球儿也是一肚子气,“说说吧,什么情况。”

    黎坚翻了翻分局传过来的报告。

    岳敬远,男,今年六十二岁。

    大叔啊。

    而且是过了退休年龄的。

    “长沙本地人,不过年轻的时候在山东工作,还是省考古工作队的队员呢。”黎坚念叨着。

    “不是吧,考古队员?这,难不成还真是盗墓?”王球儿的感觉越来越差。

    “还真有可能,因为这位岳大叔,他并不是到年龄光荣退休的,四十几岁的时候,他就因为牵扯一件走私文物的案子,被免除了一切党籍公职。”

    唉。

    “下洞吧。”

    王球儿懒得听了,挥挥手让黎坚带着大部队下洞,刚进洞口,黎坚探出头对着痕检员喊道:“我说你还愣着干啥,将那车座上整张人造革揭下来,赶紧送回局里做检测啊!”

    土洞的口径两米有余,王球儿和黎坚几乎是并排下去的。

    再往里,发现这土洞更加宽敞。

    “您看,这是明显的震落式塌痕,可见通道内部并不是用铁锹‘挖掘’,而应该是直接拍击轰塌,”黎坚打着手电筒,指着四壁对王球儿说,“这么看来,岳敬远对土丘的内部相当熟悉呢。”

    往下行进了一小段,拐了个弯儿。

    啪嚓!

    不是吧,土洞里面能传出如此清澈销魂的脚步声?

    黎坚听着心里发毛,急忙调转手电筒朝脚下一照。

    尼玛,阶梯!

    大青石板子铺设的,标准的阶梯型通道。

    顺着阶梯来去延申方向,手电筒又照了照。

    “我说王支队,这个通道肯定是人工的,虽然我们不知道修建的年代,但是,这个土丘底下,貌似不太稳定啊。”

    黎坚这话不是乱说,因为手电筒这么一照,他发现自己所站的青石板,并不是整条阶梯甬道的起始点,至于起始点在哪里,谁也搞不清。

    因为被黄土埋了个结结实实。

    另外一头,则一直向下,通向不可预见的深处。

    感情这山体内部发生了土层坍塌将甬道给埋住了?

    难怪黎坚担心这个底下空间“不太稳定”呢。

    一行人继续沿着青石台阶下行,警用手电发射出高功率的强光。

    不多久,黎坚觉得周边的环境似乎发生了变化。

    拿着手电朝周壁照了照,又用力敲了敲。

    “王队,这个深度的周边环境,已经不是土壤了,您看,是石壁。”

    王球儿停下了脚步,也用手电筒照亮,观察了半天。

    “不光这阶梯通道,就连石壁都是人工开凿过的,你看,多平整。”

    其实吧,三十多度的气温炙烤着户外,这会儿反倒是这山穴之中特别舒服。

    二十多分钟过去了,一行人总算是“下到了底”。

    脚下依然是青石板子铺路,不过已经不再是阶梯状了,一马平川。

    黎坚从警员手中接过一个便携扩音器,放在嘴巴边就冲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开始喊话:“岳敬远,岳敬远,我们是公安,你还在里面吗?”

    反复喊了无回,只有回声,不见回音。

    “咱继续往里走吧?”黎坚无奈,向王球儿请示。

    “这个底部的底下空间已经很宽敞了,命令技术员布线,手电已经没用了,我需要大功率照明和通风设备,已经过去三天,救援什么的要急也不急在这个把钟头。”王球儿招呼大家席地而坐,先都掏出水来喝几口,休息休息。

    地面的人员接到命令,开始向下布放各种管线和设备。

    毕竟经常跟着徐紫翎东奔西跑,这些个危险地带也走得多了,现如今王球儿也成了个中老手。

    当当当——

    施工人员开始在甬道内搭设金属支架,加固通道上层的土质四壁。

    嗡嗡嗡——

    几台鼓风机开始运转,粗粗的布袋管道开始向地下供送新风。

    啪啪——

    大功率LED照明设备运达底部地厅,接上电一开开关,顿时照得一片亮堂。

    虽然,这一眼望过去,并没有发现那个骑车男人岳敬远的身影,但是众人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壁画!

    铺天盖地的石刻壁画!

    好家伙,这难道是一处了不得的历史古迹?

    “把通讯线路接下来!”王球儿急匆匆的打开了手机。

    她要寻求帮助,这种场景她心里有谱,可不是单靠警方能搞定的。

    电话一打,段天鸣说这会儿正忙着接待从广州过来的政府大员,走不开。

    王球儿挂掉电话,用手机摄像头对着地洞里石壁之上的各种壁画一顿咔嚓咔嚓拍照,然后一微信原图发给了段天鸣。

    半小时后,段天鸣满头大汗地出现在了土丘地洞里。

    这就叫做“求不如诱”。

    其实吧,在等待段天鸣过来的这段时间里,警察们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一边观摩,一边窃窃私语。

    这些壁画其实不复杂,就两种图案,只是数量比较多。

    一个是火焰,各种各样的火焰。

    另一个是鸟,展翅飞翔的鸟。

    地面、石壁、天花板,到处都是这样的东西。

    鸟的造型也比较霸气,再加上众多的火焰刻纹,所以黎坚也很是兴奋。

    他认为这是“凤凰”。

    凤凰和龙一样,这种图案的“级别”是非常高的,在古代,一般的小民百姓即便有这个艺术功底,那也不允许私自乱刻乱画。

    这俩图案只有皇室才可以享用的,你一个平头老百姓在石头上刻凤凰,那罪行就相当于你现在拿张白纸,在上头绘制人民币一样。

    因此按照这个推断……“难不成,捞刀河北岸也埋了个古代王后之类的人物?”黎坚歪着脑袋遐思。

    “然而这个鸟并不是凤凰啊。”段天鸣下到地厅,一看这些壁画,首先就否定了黎坚的猜想,“难道你们没有注意到吗,这地洞里到处刻画的飞鸟,它们的共同特征?”

    “共同特征不就是火焰吗?”黎坚坚持说,“这火焰跟鸟混在一起,不就是凤凰?”

    段天鸣走到一面石壁边上,用手指轻轻指着一只比较大的鸟形石刻。

    “看到没有,好多洞。”

    洞?

    一群人急忙围了上来。

    还真有啊,这些个雕刻出来的鸟,类似“简笔画”的那种图案,只是纯平面的勾勒出鸟身子的各种线,按理来讲,这种工笔用线条就行了。

    可是,人们却在这些鸟的身上,都发现了很多额外凿出来的小孔。

    分布忒不均匀。

    “这会不会是,古代人将这些鸟刻上去当靶子,练习射箭所致?”黎坚提出一个设想,“所以这些小孔分布得并不均匀。”

    “那这练箭的也太神奇了。”段天鸣用手一指另外一只鸟。

    好嘛,另外一只鸟,身上也是“遍布箭孔”,而且也分布得极不均匀,但是有一点很神奇,这些小孔的数量和分布形态,跟其他的鸟,一模一样。

    所以这绝对不是练习射弓箭的靶子。

    这是故意的!

    “段叔,你是不是已经看出来这是什么鸟了?”王球儿问道。

    段天鸣没说话,他从地上找来一块干结的黄土,当作粉笔,在一只大鸟的身上,开始画线。

    将那些不同部位,聚集成团的小圆孔,用直线连接起来。

    这样就在一只大鸟身上的若干部位,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古怪的图形。

    “这不是凤凰,这是星图。”

    啊?

    黎坚是星座迷,可惜他搜遍了脑海,也没有想出来段天鸣将这些小圆孔当星星,连接出来的都是哪些个星座。

    “我说黎大队长,咱这是在中国,请你使用中国的星座图好不好?”

    中国传统文化也有这东西?

    当然有,段天鸣用手指着他连出来的各种古怪图案开始给大家讲解。

    他说的,叫做“二十八星宿”。

    这是一只呈现出“大鹏展翅”体位的鸟,咱们一个一个部位来看。

    先说这屁股……您各位想清楚了,是屁股。

    鸟类的屁股和尾巴,是两个不同的地方。

    屁股上被凿了四个孔,段天鸣连接它们成了一个“门”字形。

    “这个星图叫做‘轸宿’。”

    好,现在看尾巴。

    难怪黎坚一开始将这鸟看成是凤凰呢,因为它的尾巴也是三簇尾羽并行扬起。

    这个位置被凿出来的小圆洞就比较多,比较密。

    段天鸣连接出来的图案,也自然就成了那种鬼画符的乱七八糟形态。

    “这个星图叫做‘翼宿’。”

    第三个部位我们看鸟背。

    我就不说有多少个孔啦,直接讲段天鸣连接出来的图案。

    这是一个菱形,向左侧延申一点儿小尾巴。

    “这个星图叫做‘张宿’。”

    第四个部位从喙——就是鸟嘴巴,一直延申到脖子的地方,这些小圆孔被段天鸣连接成了一个单链加吊坠的形状。

    “这个星图叫做‘星宿’。”

    第五个部位,从眼角一直延申到后脑勺,段天鸣将小圆孔连成了一个“半弯”

    “这个星图叫做‘柳宿’。”

    第六个部位,在头顶。

    头顶有什么?

    还是那句话,难怪黎坚一开始将这鸟看成是凤凰呢,因为头顶上也高高扬起了类似昆虫触角般的羽毛簇。

    这个位置规规矩矩四个圆孔,被段天鸣连接出一个标准的菱形。

    “这个星图叫做‘鬼宿’。”

    最后一个部位,在大鸟展开的左翼末端,按照肯德基餐厅奥尔良烤翅的专业术语,这个部位叫做“翅尖”。

    小圆孔还挺多,不过排布得并不算密集,孔与孔的间隙拉得比较开。

    段天鸣纵横交错,连接出了一副耕田的形态。

    “这个星图叫做‘井宿’。”

    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这是二十八宿中的南方七宿,共同组成了一只展翅大鸟的形象,在中国星相学称为‘朱雀’。”

    原来如此!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圣兽中的“朱雀”。

    “可是我……”黎坚还是不明白,“朱雀我听说过,可我从小时候就一直以为,朱雀就是凤凰啊,难道这两者有差别?”

    段天鸣想了想,很耐心地跟黎坚表达一个观点。

    所谓“四大圣兽”,其实只是网易云阅读脑残小说的写法,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从几千年前传下来,一直就是讲的“星辰”,也就是说,跟西方的星座一样,只是一种天文学概念罢了。

    或者换一句话来说:

    青龙跟东海龙王敖广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白虎也不是什么猫科动物;

    玄武无论你扔到哪个菜市场,乌龟和菜花蛇都不会认它当祖先;

    至于朱雀,从来跟凤凰就不在一个频道。

    我知道有些读者不同意。

    他们会说,古代的天文学概念也会被老百姓神化的嘛。

    没错,还真是“神”化。

    先说凤凰,这东西被神化出来的效果,那简直就是一种“奇珍”,跟龙一样,老百姓除了膜拜敬仰,有的时候还难免会忖度:

    “咱要是哪天从凤凰窝里掏俩凤凰蛋出来,地沟油煎着西红柿一炒,说不定能有神奇的壮阳效果。”

    是的,对凤凰的神化,能够夹杂着人性的贪欲。

    但是朱雀就不同了。

    在神话传说中,这东西是被当成“天神”的。

    人们对朱雀的感觉,除了景仰膜拜,还有便是“畏惧”。

    这东西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一旦侍奉不当,惹它发起飙来,那便是大大的不妙。

    看懂了吧,这就是凤凰和朱雀的区别。

    所以从古至今,除了网易云阅读的脑残玄幻一顿乱写之外,其他的传统传承里,这俩绝对不是同一只东西。

    “段叔,案情刚才已经跟您说了,现在我们到了这个相对宽敞的地厅,却并没有发现那个失踪的骑手——岳敬远,只发现这个闭锁空间四周密布的火焰和朱雀石刻。”王球儿将话题引回正事。

    这下就难倒段天鸣了,是啊,这满地厅的石刻,跟骑手失踪又是怎么一个联系呢?

    “我觉得吧,要不然,这个地方并不是地下空间的终点,或许——”段天鸣推测地说,“或许存在一些暗门之类的东西,那个什么岳敬远或许溜进去了说不定。”

    “报告——”

    之前那个痕检员神色慌张的沿着青石阶梯下到了地厅中央。

    血迹检验报告出来了。

    并不是人血啊。

    而是鸡血!

    “全都查清楚了,是鸡血,而且,而且——”痕检员上气不接下气,“从DNA检测报告上看,并不是一只鸡,光那车座上的一小块血迹,就检测出了十九只大公鸡的血迹。”

    “全是公鸡?没有母的啊?”王球儿也傻了,接过黎坚手中的检测报告单。

    “网格子状的纹路也搞清楚了,”痕检员擦擦汗,“还……还真不是内裤。”

    废话,一个六十几岁的大老爷们儿骑车,又不是伪娘,难道穿个齐逼超短裙让内裤直接和车座各种燃情摩擦啊。

    被屁崩碎掉也有外裤隔离,怎么可能直接印在车座上。

    “有尼龙纤维的脱落,”痕检员说,“导入省纺织品行业协会的大数据系统过了一遍,那边的专家认为,应该是一种市面上常见的尼龙布袋子。这种布袋子常见于礼品包装,比方说你在商店买那种高档白酒、红酒,如果你是买两瓶,拿来送礼请客啥的,售货员会在酒盒子外头用一个尼龙布袋装着。还有一个常见的情况,就是买鞋子的时候,售货员也会在鞋盒子外头用这种布袋来装,方便消费者手提。”

    王球儿和黎坚都沉默了。

    他们知道,这个检测结果有问题。

    您各位还没想到吧?

    好好思考一下,不管是装高档白酒的布袋子,还是用来装鞋盒子的布袋子,那点儿容纳空间才多大?

    刚才痕检员的报告说得很清楚,车座上的血迹里面,检测出了十九只大公鸡!

    十九只,怎么塞得进去?

    “我们推测,布袋子里装的,是纯粹的鸡血。”痕检员补上了一句。

    布袋子怎么装纯血啊?

    “检测报告指出,血迹里的盐分含量超出了正常指标。”痕检员掏出另一张报告单,“一般菜市场的小贩,或者老百姓自己家里杀鸡,如果想将鸡血做成固态的‘血豆腐’,是不会有耐心的等它自然干涸。”

    这个我倒是知道,用添盐的方法,加速凝固。

    往鸡血里加盐,即相当于加入了杂质,使鸡血的凝固点得以降低。而盐里蕴含的矿物质,容易与血液里的血小板发生反应,加速血小板凝固。具体来说,先用冷水加点盐,充分搅拌,盐和水按照大概1:10的比例,把鸡血注入搅拌好的盐水容器里,鸡血和盐水的比例要控制在1:2的幅度,待完全冷却后,鸡血就凝固了。

    菜市场的肉贩子卖的猪血,一块一块的,也是同样的原理制作。

    这当然就可以用布袋子来装了。

    但是请注意,这样凝固出来的“血豆腐”并不是绝对干燥的固态,它顶多算个“半固态”,类似果冻一般的存在,在运输过程中,如果受到挤压、摩擦,或者温度的变化,很容易生成若干的液态血水混合物流淌出来。

    因此真正我们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万没有直接用布袋子盛装血豆腐的道理,一般都是先用塑料袋包裹一层,再往买菜的大布袋里放,还得尽量往上放,别让其他的蔬菜挤压。

    “那就是说,这个岳敬远从菜市场买来这么多的鸡血豆腐,应该不是为了拿回家做菜啊,不然不会只隔一层尼龙布袋子装。”黎坚若有所思。

    “当然不会是在菜市场买的,”段天鸣说,“菜市场卖的鸡血,怎么可能都是杀的公鸡。”

    “通知痕检科的所有技术员下到地厅中央来,全部下来,”王球儿突然命令道,“你们分工一下,把这里地面、四壁,还有天花板上,所有的石刻图案,不管是火焰还是朱雀,统统不要放过,用多波段光灯扫射一遍,给我射仔细喽,一寸部位都不要放过!”

    “是!”

    气势磅礴,其实加上倒班轮休的,开福区公安分局的痕检科,总共就仨技术员。

    到现场的就俩人,每人拿着一个多波段光灯,开始扫描这些壁画石刻。

    “我说球儿妹子,你这是要?”段天鸣也有些看不懂。

    “段叔,您先别问,我总觉得越来越担心了。”王球儿从背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如果这只是一起简单的挖坟盗墓的案子,那倒还好办了,我现在最怕遇上那些个东西。”

    段天鸣当然理解,可是从眼下这种诡异的场景看,搞不好又要牵扯到一系列神神鬼鬼的玩意儿。

    “王支队,黎大队,这里有发现!”

    随着痕检员一声喊,高功率探照灯也打了过去。

    那是一面石壁,上面有一只朱雀,三朵火焰的刻纹。

    在多波段光灯的扫描下……

    有了血迹反应。

    “从新鲜程度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千百年前的古代血迹。”痕检员小心翼翼的揭下一块干涸的“血皮”,放入便携式快速检测仪器。

    “不是人血,是鸡血!”痕检员兴奋的说,“肯定是人为抹上去的,你们看,完全涂满了一只鸟和三把火的刻纹。”

    王球儿凑近脑袋,“这里有一小块比较平整光滑的地方,你们来看,这还是直接用手指进行了涂抹,快,提取指纹,拿上去跟共享单车车把手上的指纹做快速比对。”

    这个工作的速度就很快了。

    十几分钟结果就出来了,完全一致!

    黎坚重新理了理思路:“那就是说,这个岳敬远,岳大叔,他带着一布袋子鸡血豆腐,还有一把铁锹,从市中心骑了二十几公里单车,来到了金霞经济开发区的小土丘,然后他下车,将铁锹绑在车上,将装了鸡血豆腐的布袋子绑在车座上,再推着单车上了山,这个过程中,因为土路崎岖颠簸,鸡血豆腐部分液化,渗透布袋浸染了车座。而到了山顶之后呢,他把车停好,用铁锹挖了一个大土坑,直接打通了这条古代青石阶梯甬道,岳敬远带着鸡血豆腐钻入甬道,将铁锹扔在了外头。一路下行抵达了咱们所在的这个地厅,然后,他面对这面墙,用鸡血豆腐涂抹石刻纹路,不足的地方还用手指蘸抹,然后……”

    然后这人居然就不见了。

    “是啊,不光人不见了,连用来装鸡血豆腐的布袋子也不见了。”段天鸣补充道。

    “那会不会,这面墙,就是段馆长您刚才推测的什么‘暗门’?”黎坚抢着说,“要不然,咱们也弄十九只公鸡的血,拿来依样画葫芦地描一次?”

    “绝对不行!”王球儿坚定地说。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就算黎坚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一个能用鸡血涂抹而开启的暗门——你们觉得会是什么纯物理的机械式传动装置么?

    尼玛这肯定是术法啊!

    “黎队长,请你下达命令。”

    黎坚掏出一个小本子,开始记录王球儿的吩咐。

    “第一,请技术人员提供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电源,布放全套监控设备,对地厅和青石板阶梯甬道进行全方位监控。”

    “第二,所有人立即撤出地洞,请求武警支援,将土丘方圆两公里群众全部疏散,现场警员分为两班轮岗,对这个地方实施不间断隔离警戒!”

    “第三,你起草一份报告,我签字,向国防部第三厅申请立案。”

    黎坚不打折扣,立刻开始实施。

    一行人也不再追查,全都沿着原路退回了土丘之上。

    “葭葭,你们过来一下。”王球儿挥手喊着。

    陈葭和王辉、刘杰急忙走了上来。

    “你们把单车扛下山去,会有公安陪同你们,一会儿打电话叫共享单车运营商派人过来,这辆车现在是证物,开福区公安分局需要带回去做进一步检测。”王球儿解释说,“这种情况属于国家公安机关征用,民事合同中是免责的,到时候一起去公安分局补个手续,这个不会算成失车或损车由公司赔偿的。”

    陈葭点点头,几个人便去忙活了。

    “段叔,刚才您看了那么久,能否最这个地洞有一个初步的判断呢?”王球儿回过身来,“我是说排除人口失踪案件的因素,从纯粹考古工作的角度看。”

    段天鸣无奈的摇摇头。

    “刚才我说过,‘朱雀’是中国古代天文学的概念,如果存粹从这个角度来讲,你没法子去考究。至于引申到‘四灵’、‘四圣兽’,从远古图腾文化的角度来看,那我告诉你,关于朱雀崇拜的最初起源,到目前也没有个定论。”

    而如果以考古文物的当前发现来看,湖北省随县出土的战国时期曾侯乙墓漆箱,上面首次记录了完整的二十八宿与的名称,朱雀等四象之名当然也赫然在列了。

    但还是那个问题,这种考古发现它还是属于天文学概念,跟部落、宗教、氏族什么的毫无关联啊。

    “这些东西,你们如果上网去查,只会被误导,那些个媒体,都是市场化运作,发出来的东西都是背后带商业推广目的的。”段天鸣感慨的说,“一会儿说朱雀是少昊部落的原始图腾。一会儿湖南省旅游局又放出风去,说这朱雀图腾是南岳衡山的什么‘山徽’。更有搞笑的,一个叫做亓鑫铭的所谓学者,写了一本叫做《泛亚论》的书,书中提出这朱雀是古代越国的图腾。”

    果然是一个比一个能扯。

    就说这亓鑫铭写的《泛亚论》吧,刚刚结束的南京大案中,大家都亲历了古代大夏王朝和古越国的传承因果,哪儿来的什么狗屁朱雀图腾。

    百度百科的“朱雀”词条,不知道是哪个鬼提交的。15个义项里“中国古代神话中的天之四灵之一”,在开头的总括简介里,一共有四句话。

    其中最后一句是这么写的:

    “亓鑫铭所著《泛亚论》称古越国以朱雀为图腾,在甘肃等地区至今仍有祭祀朱雀等四象的民俗存在。”

    古越国→甘肃。

    这奇葩逻辑简直让人看得无言以对。

    “您说到朱雀图腾,其实回想起来,不但是网络还是全国一些旅游景点,古人留下的,今人为了造噱头仿制的,那都是比比皆是。”王球儿喃喃的说,“不过像这里头,把‘星位’都用小圆孔给凿出来……”

    “你是想说,这就是一个古代天文学的研究场所?”段天鸣眼睛一亮,是啊,凭他多年的考古经验,各种大型户外艺术品,壁画、石刻、雕塑,都是用来装神弄鬼的,只有研究天文学的典籍、印刷品,才会将星宿给标出来。可是这个地洞里面……

    “也有可能,是一些术士,特别是需要借助星辰之力的术士的研究品。”王球儿继续说,“段叔,您能详细说说构成朱雀的那七个星宿吗?”

    井、鬼、柳、星、张、翼、轸,南方七宿。

    井宿,全称“井木犴”。为南方第一宿,其组合星群状如网,由此而得名“井”。井宿就象一张迎头之网,又如一片无底汪洋。

    井宿组合成东西两列,如井壁状,银河从西北向东南在井宿南边流过,井宿东南为四渎,即长江黄河济水、黄河,与“古邢国”实际地理位置吻合,井宿是天上的水井,起源于古邢国——邢国是个很古老的国家,邢人是个历史悠久的人民,邢国的前身是商代的“井方”,邢人的前身是井方氏,井方氏的始祖传说是上古时期五帝中颛顼的后代伯益——就是被夏启砍死的那个人。

    《淮南子》记载说:“益佐舜,初作井。”就是说伯益是发明打井的创始人。造井技术发明之前人们不得不靠近河流定居,忍受河水泛滥的威胁,上古时期洪水泛滥,伯益曾在邢这个地方辅助大禹治水,在治水的过程中,发现了地下水的秘密,因而发明了水井,造福于民,大大促进了邢台及北方广大地区的开发,其邢地后裔以井为氏,发展成井方氏,这是邢人的起源。商朝“祖乙”时期迁都于邢,邢地为国都达百年之久,井方氏才逐渐得以发展成井方国,成为商朝中后期的重要方国,

    商王末期,纣王升“井伯”为“井侯”,井方国成为邢侯国,周灭商后,邢人曾被征服,但势力仍很强大,周初分封诸侯国71个,其中姬姓53个,应运而生的邢国成为周公第四子靖渊的封国,东侧就是姜子牙的齐国。邢国在世数百年,成为西周时期的重要侯国,为抗御戎狄、屏藩西周起到了重要作用,并最终演变成宇宙星空中黄道带28星宿之一的井宿。

    鬼宿,全称“鬼金羊”,有四颗恒星组成,按西方星座学来算,这四颗星都属巨蟹座,星光都比较昏暗,而且你架起望远镜观察的话,会看到它们中间有一团星云一样的絮状结构,就算是昏晦的夜晚也可以看见。

    这东西有个学名——积尸气。

    是的,巨蟹座、积尸气。

    八零后的读者们是不是觉得很亲切?

    我告诉你这团东西究竟是什么吧。

    那可不是什么“烟雾”,尼玛巨蟹座也好,鬼宿也好,距离咱地球得多远,这要真是一团云雾,你用什么逆天的望远镜也看不到啊。

    在十几年前雾霾还没有这么恶心的时候,人们甚至能用肉眼直接看到积尸气。

    它的正规名称,叫做“疏散星团”。

    由数百颗至上千颗由较弱引力联系的恒星所组成的天体,直径一般不过数十光年。疏散星团中的恒星密度不一,但与球状星团中恒星高度密集相比,疏散星团中的恒星密度要低得多。疏散星团只见于恒星活跃形成的区域,包括漩涡星系的旋臂和不规则星系。疏散星团一般来说都很年轻,只有数百万年历史,比地球上的不少岩石还要年轻。

    直说了吧,那就是几百、上千颗太阳密密麻麻堆在了一起。

    柳宿,全称“柳土獐”。没什么好说的,这个星宿就是个鸟嘴罢了。

    星宿,全称“星火鹑”,又叫做“犁头星”,共有六颗亮星组合,名字都官僚气十足:

    星,隶属长蛇座,代表衣服;

    天相,就是天上的丞相,隶属六分仪座;

    天稷,代表天上的谷,或负责农事的官员,隶属船帆座;

    轩辕,代表轩辕黄帝,隶属狮子座;

    御女,这个名字好听!代表黄帝的女伴,也隶属狮子座;

    内平,代表法官,隶属小狮座。

    张宿,全名叫做“张月鹿”,超级风骚的名儿。

    张宿的“张”字,最常用的义项是展开,一般作动词用,但这个意义显然不能与张宿之张有对应关系。朱雀的嗉囊与“张”最初也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百科词条的那个提供者,他曾经猜测是先有张这个名称,然后再把张宿与相邻各宿的意义整合到朱雀身上。张作为星名,应当另有本源。

    周襄王二十二年——也就是公元前630年,“齐逐郑太子齿,奔张城”,认为河南的解县是古代“河东”的一部分,原为张氏先民的居住地,后来陆续出现了张侯和张城,而且在此的张人有好一部分以张为姓。

    关于张宿和现今中华第一大姓张姓,还有这样一个传说。

    黄帝第五子青阳氏的儿子名叫挥,他发明了弓箭——尼玛上一章我才跟大家说有传说认为后羿的有穷国发明了弓箭,可见天朝传统文化是多么的混乱!

    这个发明使黄帝部落的战斗能力和狩猎能力大大增强。为了表彰挥的功绩,黄帝封他做弓正,一说弓长,就是弓箭做得最好,并负责监督制造弓箭的官员。挥的后人继承祖业并以张为氏,祭祀弧星和张宿,以纪念挥和他所创立的家族事业。

    翼宿,全称“翼火蛇”。这个星宿我不想写太多,因为它的几颗主要亮星都位于处女座,那些个黑处女座的昏话,老子实在是不愿意转述。

    轸宿,全称叫做“轸水蚓”,这个星宿由八颗亮星构成,其中有一颗亮星叫做“青丘”。

    我们知道,二十八星宿里面的每一颗亮星,都会有自己独特的含义。

    这些含义,或者对应中国的古人,或者对应中国的古物、古事。

    唯独这“青丘”对应了外国。

    嗯,现在是对应中国境内啦,但是在早先的远古时代,青丘所指向的地方,在古人眼中就是境外。

    在南海,推测应该是南沙群岛或者西沙群岛里头的一个小岛子。

    古时候,那地方可不是什么荒岛,有人。

    而且有社会,有国家。

    大汉王朝的著名骚人东方朔写过一本叫做《十州记》的书,说咱们国家的海上有“十州”,每个“州”上头都有神仙和寻常百姓混合居住。

    青丘就是其中的一个“州”。

    当然不能用来指代州上的神仙,应该是代表一个落后民族及其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