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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队，照你这么个说法，”甘泽尘有点儿抓狂，“那岂不就是说另外几盏灯再被什么人给点燃的话，我那东岳宫岂不是就得被强拆了？”
“诗寒，黄明的灵还是感应不到吗？”徐一飞突然问。
“没办法，”徐诗寒摇摇头，“我都下血本请阴兵了，还是找不到，这个水神杨泗——伏龙星黄明，再怎么样也是被封过神的仙人啊，总不至于因为自己的水泥塑像爆炸，他一下子想不开就自行兵解了？”
“封过神？”林永达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现在秦厅长不就是在广州，逼着CARS那帮人立案调查封神台的事情么？”
话倒是这么说，不过四兄弟一听这个就来气。
那个伊面想的招实在太损，徐行的照片全网通缉，这一家子都成了“重犯家属”，虽然公安部门已经明白告诉他们这就是一条计策，但心里总是不爽，走到哪里都跟做贼似的。
“紫翎，有没有可能，当年封神的时候，绝大部分的人都一去仙境不复返，可是像这个伏龙星黄明，他就是属于那种能往返穿梭的……”
王球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徐紫翎忽然大叫一声：“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在天津新港的海底，那个叫‘红莲’的女人？”
是啊，那里还有一个星君呢，桃花星高兰英。
天津新港的海底，以六博棋局布阵，破阵后进入一个新的空间，里面看不到严格的四壁地板，只有铺天盖地的符咒、法阵，以及被牢牢封印住的，被朊病毒侵染的各种古代生物。
高兰英就驻守在那里，现在那个地方还多了两个人，一个是囚犯，被镇压封印的科学怪人罗杰斯，另一个是访问学者，罗马尼亚血族男爵拉斯塔。
“那个地方，会不会就是一处仙境啊？”徐紫翎的眼睛亮了。
“饶了我吧二哥，”徐步摇连连告饶，“我可不想再去那个地方了，下盘棋都会累死。”
“步摇说得对，仙境什么的以后再讨论吧，还是先解决我那儿的问题，要不然我那里就连地狱都不如了。”甘泽尘苦着脸。
叮——
王球儿打开手机看了看微信传来的画面，“机器人已经下井了，这口井还挺深啊。”
大家纷纷忍不住好奇，王球儿从屁股口袋里掏出一架便携式投影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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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影接驳之后，微信视频画面便越发清楚。
这个画面是地质队投放下井的机器人顶部探测仪回传过来的。
整个井壁，就如同一开始在施工现场发现的那样，是通过花岗石条围砌而成的，不过年代久远，久远到人们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
中国古代好像没有水泥吧？
那么这些条石又是如何围砌粘连的呢？
“我的天，这些是糯米砂浆吗？”段天鸣眼睛贼尖，看到了那些个条石缝隙里鼓出来的斑块。
“王队，现场报告说您可以通过手机操控机器人。”一名警员走进来汇报说。
嗯，现如今科技还是很发的。
智能手机通过蓝牙能够支配的玩意儿实在是太多了，当然，国侍无双公司处于长沙南端的天心经济开发区，而东岳宫工地处于市中心，两地相隔十几二十多公里，蓝牙肯定是扯淡的。
这玩意儿得靠IP信号传输到现场，然后通过现场的转换器用电缆或蓝牙串联接驳到井下的机器人。
“可是，糯米砂浆怎么是这么黑乎乎的啊？”王球儿不理解。
这里跟大家解释一下，所谓糯米砂浆，它的核心是一个叫做“支链淀粉”的东西。
支链淀粉，amylopection，又称胶淀粉，这东西的分子相对较大，一般由几千个葡萄糖残基组成。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支链淀粉难溶于水，它的分子中有许多个非还原性末端，但却只有一个还原性末端……很拗口是吧？您就直接理解为这东西不显现还原性好了。支链淀粉和普通淀粉一样，遇到碘就会产生变色反应，不过嘛，无论是学生们在初中化学实验室里上课，还是咱们自己在家做饭，那些个刚扔进锅里尚未煮熟的丝瓜片，你一勺子加碘食盐放得太早，都会出现鲜艳的蓝色。
支链淀粉，遇到碘，它会变成棕色或紫色！
这种特殊的淀粉，在糯米里面最多了。
所以刚才不是说了吗，古代没有水泥怎么盖房子？
没钱的穷人就用黄泥掺稻草，有钱的就用纯石灰砂浆，超有钱并且有势力的主，人家就用糯米砂浆。
秦始皇修长城，几千年来是今天这里开裂，明天那里崩塌，历朝历代修修补补烦不胜烦。明朝的时候，粮食收成不错，弄了海量的糯米来煮浆，混合石灰砂浆，制成糯米砂浆来修补万里长城。
一直到今天，坚固如初。
日晒雨淋没有半点问题。
“我见过修城墙、盖房子，甚至死人坟墓用这种工艺，”段天鸣喃喃地说，“这还是第一次瞅见有古人打口水井，居然用糯米砂浆来围砌井壁。”
“段馆长，这糯米做的水泥替代品，它怎么能用来砌水井呢？是，后来这口井干枯了，可是当初打井的时候总是有水的吧，不然也不用打井啊。那你这么长年累月井水泡着，还不散掉了？”相子谦总觉得糯米这东西是不是也太不靠谱了。
“相总，支链淀粉里面，葡萄糖分子之间的连接方式比较特别，除了以‘α-1，4-糖苷键’相连外，还有以‘α-1，6-糖苷键’相连的。所以它的分子形态是带有分支的，大约20个葡萄糖单位就有一个分支，分支与分支之间的距离11～12个葡萄糖残基，各分支也卷曲成螺旋结构，在这个结构中，只有外围的支链能被淀粉酶水解为麦芽糖，而内部则是不会受到影响。”王球儿解释说，“因此以支链淀粉为关键技术制作的淀粉砂浆，它在冰冷的井水中是完全不会溶解的，如果哪一天，这口井不冒冷水，改喷温泉了，那么支链淀粉与热水作用就会膨胀而形成糊状，也不会溶解。”
“二嫂你看，鲁米诺血迹反应！”徐步摇突然指着投影大叫起来。
刑侦队担心这井下有不干净的东西，因此探测机器人身上什么玩意儿都挂上了，不光有鲁米诺试剂喷淋机，连多波段光灯都扛上了。
感情这石条与石条拼接缝隙中的糯米砂浆，那些黑乎乎的斑块……
是血迹？
“鲁米诺试剂有这么牛吗？”相子谦表示怀疑，“这口井岁的数比我们几个加在一起还大，那时候的血迹也能检测出来吗？”
这话说的也是啊，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看《暮光之城》，里面的鲁米诺试剂居然将二十年前的血迹给测出来了，然后弹幕、评论就是一堆狂喷。
主要的意思就是说鲁米诺试剂是检测血迹中的铁元素，尼玛二十多年前的血迹，样本污染得都不成样子了，你还检测个毛线。
“但是这口井里的情况恰好相反，”王球儿坚定地说，“首先它深埋地下，这么多年来与世隔绝，后来干脆还填埋封住了。这只是其一，其二，血迹不是洒在花岗石条的表面，而是混合在糯米砂浆里头，这东西的稳定性可是超强的。”
而且吧，随着机器人的进一步向井下深入，随着多波段光灯的扫描，大家越看越心惊。
“这些血迹并不是粗暴地混合在糯米砂浆之中，”段诗萌用手比划着投影仪上的多波段光灯照射显影的区域，“你们看，这些古代血迹的纹路，其实是有规则的。”
难不成又是什么道家法阵的绘制符文？
然而申莹和徐诗寒都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道家没有这么奇葩的东西好吗。”两个人异口同声。
那么，难不成又是什么上古时代的黑科技？
“可是不对啊，”甘泽尘尽量让自己的思维理顺点儿逻辑，“这个东岳宫，它是唐朝的时候开建的，也就是说，这口井的岁数肯定不比李世民老啊。再说我们爆裂的那尊杨泗像，都不说这水泥胚子是解放后重塑的，就光说这杨泗，那也是宋朝的人啊。”
哪儿来的什么“上古时代”？
“将相关样本采集到地面，”王球儿向工地现场下达指令，“之后再继续向下探查吧。”
包括尚未退尽的井水，井内壁花岗石条上刮下来的碎屑，还有混合了血液的糯米砂浆，都被机器人采样，陆续送往地面。市局痕检科也没闲着，立即开车送会局里实验室做检测去了。
做完了这些，探测机器人就又在投影前众人热切期盼的目光下，再次顺着缆绳被放下井去了。
“现在科技进步了就是好啊，”黎坚也不由得感慨，“这要是换了以前，还不得靠消防武警下去当人肉炮灰啊……卧槽！这破玩意儿这么不经夸吗？”
这个莫名其妙的句法，是因为会议室的投影画面突然就一片蓝屏了。
系统提示：信号中断。
所有人面面相觑。
徐诗寒急了：“别看我啊，这是二嫂自己带的投影仪，又不是我们公司会议室的设备。”
王球儿也懵了，这机器才买几天啊，怎么说坏就……
电话响了。
王球儿拿起手机：“喂，怎么了，你慌什么啊……我去，不是吧？这……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你赶紧，从井口打强光下去，用微信视频同步给我看！”
王球儿接到了现场警员的紧急报告，说是井下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然后机器人就没有动静了。
现场众人只是从井口闻到了一股电线短路起火的那种胶皮被烧得焦臭味儿。
根据王球儿的指令，现场警员同步了微信视频，用大功率探照灯打向井底，此时缆绳也开始往上拉。
现场的警员和会议室里的众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呛人，好迷离的烟雾啊。
随着缆绳往上升起，所有人都看真切了，那里还有什么探测机器人，尼玛就是一堆冒着浓烟的破铜烂铁啊！
“王队，王队，您那边看得清楚吗？探测机器人好像发生了爆炸，已经变成碎片了。”微信视频的那一头，现场警员急得快要哭出来了，“王队，这设备可是地质队借给咱们的啊，这一台得多少钱哇！”
那确实，不便宜，这黑锅刑侦队是背定了。
“少废话！快把机器人的尸体拉出来！”王球儿对着电话吼，“让我们看看到底咋回事儿！”
“这个，从碎裂的痕迹来看，”徐紫翎盯着屏幕，“好像不是受到了挤压，倒像是一种撕裂之力啊。”
黎坚和王球儿都是痕检高手，这种程度的判断也是得心应手。
“可是，你们不觉得找不到受力点吗？”段天鸣这一句也是一阵见血。
是啊，如果说刚才这一下，是井里有什么怪物，抓着机器人的两端，左右一发力将它撕裂，那么它抓握的地方，应该会有凹陷的压痕才对啊！
可是镜头里的画面很奇怪，从物理学角度扫视可能的受力点，那些碎片或者是残片部位都没有出现可疑的受力压痕。
“难不成是用刀切的啊？”相子谦刚说完就闭嘴了，是啊，无论切、割、砍，还是剁，甚至就算是这口井底藏了一条龙，直接一嘴利齿咬过去……
那在断裂口也应该有压痕才对啊！
“内部发力向外膨胀爆炸，裂口处的碎片会有凸起痕，砍碎咬碎则会出现下凹痕，如果是撕裂，又找不到受力点……”黎坚喃喃的说，“我说，要不然咱扔块石头下去再探探？”
这个可以，石头不值钱，反正这会儿不敢贸然下这种奢侈的机器人。
现场的警员们一想也对，咣叽一块砖头就扔了下去。
你们看那些个电影、电视剧啥的，不是经常有这种往下扔砖头测试深度的么？
半天啊，就听见水花泛滥的“咕咚”一声而已。
“这井没底吗？”王球儿恼了。
现场警员的报告也好，之前王球儿她们看到的投影图像也好，都证明这口井里还有水，不过水位很低，也不知道是地下水呢，还是下午那根变态的水柱退下去之后残留的水。
反正当初探测机器人往下放的时候，的确是先进到了水里，不过发生损毁的时候，机器人入水并不深。
“入水深度也就是十几、二十几公分吧。”现场警员们对机器人的“尸体”上湿水部分的测量，大致就是如此。
也就是说，机器人入水十几、二十公分的时候，就遭遇了不测。
现如今一块板砖扔下去，听见水声自然就表示它已经入水了，然后就半天没有别的声响。
“会不会里头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刚才碰巧遇到了下去的机器人，所以一家伙将这‘异物’给扯碎，完事就走了，”彭友良猜测说，“所以现在砖头扔下去，没遇上那家伙？”
“卧槽！又来啦！”
微信视频那边传来尖叫声，画面一阵狂抖。
“慌什么，到底出什么事情啦！”
王球儿大声喊着，不过，随着画面的定格，她和众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