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贝壳

徐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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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纯之后的瘾品是非常可怕的。

    从阿拉伯茶提取出来的甲卡西酮、亚甲基双氧吡咯戊酮,在性状上,也是一种白色的粉末。

    之所以用“浴盐”这个名称,可以理解,那就是说明此种毒品的白色粉末,它就长得跟桑拿房、泡澡堂子里头你用过的那些粉粉面面特别酷似。

    上一章介绍过,阿拉伯茶叶经过咀嚼,它会导致吸食者出现幻觉,这种兴奋状态确切描述就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但“瘾品”的兴奋力也就到此为止,您再怎么样飘飘然,也是“觉得”而已。

    提纯之后,作为一种新型致幻剂。根据国家滥用药物研究所的报告“美国有毒药品中心的医生和临床专家已经指出口服或鼻吸,含有合成兴奋剂的‘浴盐’会引致胸痛,高血压,心跳加速,烦躁,幻觉,极端偏执和妄想”。

    各位注意看,“浴盐”在临床上对人的思维影响和“阿拉伯茶”的差异——吸食“浴盐”后,会让人完全丧失理智,将自己想象成“超人”,而将其他人看成“怪兽”,导致吸食者对其他人进行不可想象的攻击和撕咬,是迄今为止最厉害的毒品。

    因此,“浴盐”是一种中枢神经系统的兴奋剂,在最危险的情况下,药物滥用专家形容其兴奋功能比可卡因强13倍。而其带来的精神状态改变,可能会导致恐慌、躁动、妄想、幻觉和暴力行为。

    其实并不是“可能”,这种事情已经开始上演了。

    就在六年前,也就是2012年5月28日,美国迈阿密警方射杀了一名在麦克阿瑟公路匝道啃食另一男子面部的不穿衣服的光身子男人,受害男子半张脸几乎被啃掉,性命垂危。

    这个动作是非常狂热的,当时接近并且确认了裸体男子正在啃食另一男子的头部,警官命令裸男后退,但他仍持续咬噬受害者,警察于是开枪射击。但“吃人者”无视了警方的射击,继续啃食受害男子,警察只好继续开枪。就连当时在附近居住的目击者们都至少听到6声枪响。

    “吃人者”最终当然是被击毙了,他是一名“浴盐”的吸食者。

    这样的啃人事件,不单单在美国发生,后来也陆陆续续在别的国家和地区爆发了。

    “浴盐”因此名声大噪,在毒品圈子里又获得了“丧尸剂”这样霸气的称号。

    但是,因为原材料是阿拉伯茶叶嘛,所以“浴盐”也算是一种廉价的合成药物,功能犹如甲基安非他明和可卡因的混合物,可极大提高人大脑中的巴胺和去甲肾上腺素水平,从而导致使用者会出现妄想狂、暴力和难以预料行为。

    “既然武警战士体内的丝虫,已经被操控,或者说具有类似中枢神经信号的传导和接收机制,那么它们当然就会受到‘浴盐’的影响。”姜老师恍然大悟。

    “我们国家对‘浴盐’的稽查是比较迅速和严格的,因此我很难从缉毒系统找到成品。”徐步摇解释说,“但是阿拉伯茶的流通却是很早就开始的,在我们云南的缉毒总队,每年都有一定量的查获。”

    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找来了一车子的菜叶,拿自己的身体当熔炉,临时提炼。

    至于这次“干架”的过程就更加简单了。

    “浴盐”灌进去之后,在徐步摇的傩音催化之下,药力快速地直达体内的丝虫。

    你想,“浴盐”的效力如此霸道,连一个一两百斤重的抠脚大汉都能被整成啃人如命的“丧尸”,你那些个小小的丝虫又算的了什么呢?

    “这样一来,丝虫进入到了妄想、狂暴的‘混乱状态’,它们甚至开始互相攻击。”徐步摇解释说,“但是这些丝虫原本是处于蛊师操控下的。”

    “因此,丝虫一乱,操控他们的蛊师必定会有所察觉!”云南省的蛊师们送算是弄懂了。

    但是这其中却发生了一些误会。

    毕竟躲在背后的这位蛊师实在是太高明了,他这并不是面对面的操控蛊源和敌人搏杀,而是人在很远的地方,幕后遥控。

    凡事有利也有弊。

    你这样做,对于你自己来说是一种隐蔽,但是同样的,你也无法真实详尽地去了解现场的实际情况啊。

    丝虫陷入混乱,不但失去控制,而且连一般的未经改造的普通丝虫都不如,它们竟然相互攻击,在这个幕后黑手看来,最直接的想法便是——

    出现了一个相当有实力的蛊师,他在同我争夺丝虫的控制权。

    “相当有实力的蛊师”并没错,但“争夺丝虫的控制权”就扯淡了,他人不在现场,当然不知道徐步摇其实是用药物在干扰丝虫,直接作用于丝虫的身体。

    在这么一个“误判”的指导思想下,这个躲在阴暗角落的蛊师发起了一次又一次反击。

    对此,徐步摇根本理都懒得理。

    谁跟你抢夺操控权了?

    那些个垃圾虫子你当宝,少爷我可以不屑一顾的。

    所以徐步摇只是一心一意继续扩散“浴盐”的效力就行了。

    “那后来那些血线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姜老师问道。

    这是一场完全信息不对称,甚至可以说是对那个躲在阴暗角落蛊师很不公平的打斗,时间一长,他那边的信息更加混乱。

    因为你折腾了老半天,所谓“丝虫控制权”的争夺你根本就没有啃下来嘛。

    而且随着“浴盐”药力的扩散和催化,越来越多的丝虫陷入混乱,那位蛊师能够操控的“正常”虫子越来越少。

    所以他决定孤注一掷。

    将还能控制住的少量丝虫,逼出武警体外,直接攻击那个疑似在和自己抢夺控制权的同行。

    “这丝虫没长眼,他自己又不在现场,他怎么知道你在哪个方向啊?”这一点姜老师没想通,但是那几个云南蛊师倒是理解的,陈老师当即出来解释。

    对方本身就是控蛊高手,而且从施术手法判断很有可能是贵州的黔苗,甚至不排除就是王家全本人。

    既然都是圈内人,又有了这么个“丝虫控制权争夺战”的误解。

    再加上他废了半天劲,一条虫子“控制权”都没有夺回来,那基本上只要是个圈内人都会怀疑有湘西的蛊师出动了。

    圈内皆知,湘西苗蛊的控制理论是基于傩音,因此,对方将剩下的虫子从武警体内逼出来以后,并不用强迫它们长眼睛认人,只要感知声波的方向发起攻击就行了。

    “这就是了,难怪到最后收工的时候,那些蝇蛆从武警体内叼出来的丝虫,全都半死不活有气无力的。”姜老师也想明白了,毕竟还没有受到“浴盐”伤害的丝虫本身量不多,又都化作“血线”冲出去了,而残留在武警体内的,都是原先被“浴盐”折腾过,互相残杀也好,发狂暴走也好,反正现下都只剩下一口气的油尽灯枯的主儿了。

    那又怎么可能是那些胖蛆的对手。

    “那,旺财没事吧?我记得攻向你的那些‘血线’,全都撞到旺财身上去了呀。”姜老师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担心的问。

    这一点倒是真无所谓,云南那帮蛊师向姜老师解释说,旺财本来就是个尸体,尸体的身上是绝对蝇蛆的主场,其他的寄生虫冲上来都会变成战五渣。

    “我们到村子里看看现场去吧。”徐步摇开始收拾背包,“对了,一些驱虫的配方都多带点儿,我担心丝虫卵还有进一步扩散的可能。”

    ====

    “存钱罐?”

    任郓看着眼前的一个大灰桶子,脑子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在腾冲、勐海县频繁出事的当口,两位厅长还在昆明呆着,带着吕雯、邓达和罗长龙在云南省博物馆考察那些可怕的异变呢。

    三天过去了,各种文物的青铜体上,那些个“石化”的斑纹仍然在继续出现。

    虽然幅度不大,但细想起来也是蛮吓人的。

    但是,马馆长告诉大家,有一件青铜文物,没有发生这种异变,尽管它跟其他文物一样,也是在同一个地方挖出来的。

    今天大家伙就被带到了这件青铜器的面前。

    按照任郓的感性认知,这的的确确就是个盖子长得比较复杂的一个大铁……不对,大青铜水桶。

    马馆长告诉大家,它的准确名称叫做“贮贝器”。

    没法子再做精准称谓了,您各位可以去网上搜一搜,就这仨字儿,您在搜索栏填好以后一个回车键敲下去,就会发现底下跳出来那些个图文并茂的链接,基本说的就是同一件东西,但是名字起的那叫一个五花八门。

    “青铜贮贝器”,这是最简单的,从化学上告诉你它的材质是什么。

    “古滇国贮贝器”,这个讲了点儿历史。

    “诅盟场面青铜贮贝器”,这是用专业术语告诉你它盖子上头雕刻的内容是什么。

    “杀人祭铜鼓贮贝器”,这就比较惊悚了,它是将专业术语翻译成了人类的语言文字,依然是要告诉你它那盖子上面究竟雕的是什么。

    ……

    我知道大家都很关注那个桶的盖子了,但是咱还是循序渐进,先来研究一下这个大桶子它究竟是干嘛用的。

    贮贝器,故名思意,那就是“用来贮藏贝壳的一种器皿”。

    没事做你存贝壳干啥?

    兄弟,那是钱啊!

    您好好回忆一下,那些个用来表示金钱财富的汉字,它们的偏旁部首,不都大多数是金字旁和贝字旁么?

    贡、贩、贯、货、贫、贪、购、账、贵、费、贷、贱、贸、贾、贿、赁、赂、赃、贼、资、赊、赈、赐、赌、赋、赔、赏、赎、赚、赠、财……

    我都能捻出来这么大一堆,相信您还能找到更多。

    它当然是有原因的。

    带金字旁的好理解,因为古今中外,硬币的历史比钞票早,而铸币,一般都是用金属。

    那么贝呢,我想告诉大家,早期文明时代,人们是真的将贝壳拿来当钱的。

    沿海地区例外啊,他们那里可是满地都能捡。

    你像云南,一个内陆省份,早期文明你难道让人家冶铁吗?

    青铜都是很费劲很奢侈的一件事情,从工艺上来讲折腾些鼎鼎罐罐还说得过去,可是国家用来造币那就太扯淡了,你没法子量产啊。

    怎么搞?找稀罕物代替呗。

    是的,您首先就想到了金银。

    大哥,金银在那个年代,可是相当于百元大钞、千元大钞的存在啊,难不成您出门买张饼也用这玩意儿来结算?人家摊主怎么找散钱给你?

    古代人,古代内陆地区的人,就想到了贝壳。

    请注意,即便如此,作为一个国家的中央法定货币,可不是你自己随便能捡来用的,就算是贝壳,那也有相当严格的规定。

    品种!这是要定死的,否则你还要去讨论扇贝的壳和牡蛎的壳,谁能用来购买数量更多的馒头……

    大小、颜色、光泽度……所有参数都是很科学的论证过的,你不能胡来。

    否则的话,我天天蹲在河边上挖河蚌,吃掉蚌肉,拿走珍珠,完事我还能得到两瓣“钱”?

    或者你不这样规定死,哦,滇国用贝壳当钱是吧?好,那我楚国每天也不要做别的事情了,成天修桥铺路,然后将南海边上沙滩里捡来的贝壳一车车往你那里送,掏空你的国民经济。

    但是大家要注意一件事情,贝壳也好,铜钱也好,金银条块也罢,在先秦以前的那些个年月里,咱们国家还没有出现“银行”这么一个机构。

    所以您各家各户赚下的钱呢,还得靠各家各户自个儿想法子存着。

    贮贝器,就相当于现在我们拿给小孩子用的存钱罐。

    当然了,贝壳的长相比金属硬币性感多了,前凸后翘的,因此你没办法在贮贝器上也挖一条缝,然后把贝壳像硬币那样塞进去。

    还有就是贝壳从材质上来说,也不如金属硬币那样靠谱。

    你得轻拿轻放,否则隔着、三米远,跟扔垃圾进废纸篓似的扔……砸坏了怎么办?

    因此古代人的做法相对科学一些,他们设计一种带盖子的桶,揭开盖子放进去,放完了再将盖子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