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如梦如幻

秋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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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当当当!”颜欢耳边响起了一阵婚礼进行曲的声音。他看到面前的一片漆黑中,有一座金碧辉煌的舞台。台上站着个披着婚纱的新娘子。对方扭过头来冲自己莞尔一笑,竟是打扮得美艳动人的张若楠。

    “小楠,你这是——”他冲上了舞台,拉住了张若楠的手。

    “颜哥,我要出嫁啦,你不为我高兴吗?”

    “高兴。”颜欢心中突然变得无比失落起来,却仍陪着笑脸言不由衷地问道:“不过,小楠,你这是要嫁给谁啊?”

    “当然是嫁给崔哥。这是我妈妈的意思,我必须听她的话。”

    “可是——”

    “没有他妈的什么可是。楠楠她这辈子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姓颜的你赶紧死了这条心吧!”不等颜欢继续问完,张若楠的身后便闪出了崔哥的身影:“你这个一无是处身无长物的屌丝,能承诺给小楠什么幸福?”

    “我——”颜欢想说我爱她,但是话到嘴边,却被自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哈哈,懦夫,连爱她都说不出口,还说什么给她幸福?”崔哥笑了起来,拖着张若楠走进了舞台后的黑暗中,再也看不见了。

    无比懊悔和自责的颜欢跪倒在了地上,心中却久久无法平静。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觉得身后有人在拍自己,转过头后,映入眼帘的居然是雯姐那张微笑着的面庞。

    雯姐并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递给了颜欢一张纸条,上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

    【你这个孩子,为什么唯独在感情这件事情上优柔寡断呢?你不是向来都很冲动的吗? 】

    “雯姐,雯姐我对不起你!”颜欢突然觉得鼻子一酸,落下了眼泪:“要不是我之前冲动,非要去那座白色的医院里一探究竟,我们很可能就不会遇上那个瘦高个,你也更不会被他杀死了。我现在,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啊!”

    雯姐却依然不言不语,又递给了颜欢一张字条:

    【不要说对不起,也没有人一定需要谁的帮助。人固有一死,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能提供给你的也只有一些不成熟的建议罢了。但最终能够决定自己命运的人,还是你自己啊。我在与不在,其实并没有多少关系。】

    “可是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跟雯姐你并不仅仅是刚认识几天而已。相反,我对你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很久以前就和你认识了一般。之前无论是去打拉日,还是去蚕陵山,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会觉得很安心。虽然不清楚这种感觉究竟从何而来,但现在你突然不在了,我,我这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啊!”

    颜欢想要伸手拉住雯姐再多说两句话,可对方却仿佛一只风筝,一下子就飘走了。颜欢跟在后面追啊追啊,却追到了一块墓碑前。这块碑同之前他和老吴、钱袋儿一齐发现的,刻有与雯姐同名同姓铭文的那块墓碑一模一样,只是原本应该刻有名字的地方,换成了一句话:

    【与其哀悼,不如珍惜】

    “雯姐,这是你留给我的话吗?哀悼不如珍惜,我早就已经很珍惜身边的同伴了啊,包括吴哥……”颜欢的心突然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吴哥,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颜欢,你又骗我,这桃子早就熟透了!”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在颜欢的头顶上响了起来。他抬起头,瞧见一个半大孩子正骑在一棵高大的桃树上,摘下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在衣服上随便抹了两下,张嘴就啃。

    颜欢认出了那半大孩子竟是童年时期的老吴,低头看看自己,不知何时也换上了一身小孩的衣服,身上沾满了乡下的泥土。眼前的场景,是他们四五岁时,跟着双方父亲去乡下避暑时的一段快乐时光。那时候吴延陵还没有失踪,颜胥没有那么忙,老吴也没有那么胖。

    “吴哥,这水蜜桃可不能乱摘,万一等会儿院子里那个怪老头出门来追我们俩,你别又要吓得尿裤子。”颜欢听见自己稚嫩的声音从口中蹦了出来。

    “欢子,小爷他娘的才不会尿裤子呢。最多是桃子吃多了,多放几个连环屁,多拉几泡稀屎罢了,有什么好怕的。”老吴说着,从树上丢了一个桃子下来:“你也吃一个吧,很甜的。”

    说着他便坐在树杈上笑开了,可颜欢捧着桃子,却突然想起了就在此次出游后的第三年,吴延陵便突然失踪了。老吴当天就像是疯了一般,铺在灵堂内的空棺材上放声大哭,谁拉都不肯离开。之后他好像变了个人似地,开始自暴自弃,和各种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这才变成了现在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

    想到这里,他咬了一口的桃子都变得又酸又苦,根本难以下咽,也根本笑不出来了。

    “哎欢子,吴叔他前两天教你认的那些奇怪的字,你能教小爷也认认吗?”老吴的问题将颜欢的思绪拉了回来。

    “什,什么字?”颜欢急忙将口中的桃肉囫囵吞下,抬脸冲着老吴反问道。

    “哎呀,你小子的脑袋里,装的全是浆糊吧?”老吴轻轻松松地从树上跳下:“小爷我记得,里面有个字是这样写的。”

    老吴说着,捡起一根小树枝就在地上划了起来。颜欢看着他划出的那个字,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因为那虽然是一个“颜”字,却不是正常的写法,而是那种在地下城中见到的,只有他能认得出的奇怪文字。

    “你们蹲在这里干什么呢?”就在此时,吴延陵的声音突然响起。

    “啊,爹,没,没有,欢子在教我认字呢。”老吴赶紧将手中吃了一半的半颗水蜜桃悄悄丢到了脚边的草丛中,随后蹭地站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认字?”吴延陵走上前来,看见了地上写着的奇怪文字,脸上的表情似乎吃了一惊。但随后他就发现了老吴丢在草丛里的半枚桃子,立刻怒火中烧:

    “你个惹祸精,是不是跑来偷人桃子吃的?我看你就是皮痒了想要挨打了是吧?!”

    “爹,爹,我没有,是颜欢他嘴馋,硬要拉着我来的——”老吴见状立刻一道烟跑了。

    “你还敢跑?闯祸就算了,不仅拖着人家颜欢一起,现在还学会撒谎了!看我不打死你!”吴延陵说着,解下皮带追着老吴跑得远了,只留下颜欢一个人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地上那个奇怪的“颜”字,再次陷入了一片混沌的疑惑中。

    此刻他终于回想起来为什么自己竟会认得这些奇怪的文字了!虽然他已然想不起老头子究竟为什么要教自己认识这些文字,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渐渐回忆起了这些原本已经忘却的东西,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刚才梦中见到那的一切,都是埋藏在自己脑海深处的,一段早已被忘却,然而却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