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危情

牛语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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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林中亮起一蓬刺眼华彩,众人愕然相顾,方始发觉这光芒竟是从司徒奇哲的体内绽放而出。他双手在胸前虚抱成圆,五指微微弹动如拂琴弦,带起丝丝缕缕的游光在掌心之间旋转汇聚。

    杨恒从林中缓缓步出,神息紧紧锁定司徒奇哲的背影,不敢有分毫疏忽。

    他默运真气不断将功力提升至巅峰,体内慢慢散发出一团淡蓝色的光雾,萦绕在小枝头叶间,聚而不散翻翻滚滚形如云动浪卷,冷冷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老夫自当尽地主之谊。”

    司徒奇哲好整以暇地松开袖袂,一蓬飞针洒落在西门美人面前的泥地里,漠然问道:“说吧,是谁唆使你栽赃嫁祸给我?”

    “叮叮叮——”杨恒的身影从雄奇煌侧旁飞掠而过,又一剑指向司徒龙枫。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掌贴在了她的腰间,注入一股醇厚的热流,令得心神一宁,那刺耳的啸音和雷鸣也变轻了许多。她大喘一口气睁开眼,正与真禅的目光不期而遇。像是在躲避什么,真禅猛然把头扭开,专注在杨恒和司徒奇哲的对决之上,却并未撤回腰间的手掌。

    雄奇煌手中的重剑已被绞成齑粉,只留下个剑柄握在手里,兀自收势不住,还在不停空舞,那情景教人看了又是好笑又是骇异。

    西门美人不知其中奥妙,惊喜交集地叫道:“小和尚,快来救我!”

    西门美人一惊道:“敢情他们已干过了一架。”也不知谁胜谁负,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仰首关注着伫立在十数丈高空的两人。

    司徒奇哲一凛,醒悟到杨恒是故意卖出左臂破绽,诱使自己全力出击,宁可拼得受伤也要兵行险招亮出阿耨多罗剑转守为攻。假如他预先知晓阿耨多罗剑的来历和底细,或许不会上当。可任司徒奇哲如何见闻广博,也决计料想不到杨恒的掌心里竟能冒出一柄犹若花枝的光剑来,急忙扬袖卷拂。

    西门美人早已取回奇形双刀,见这些琼崖剑派弟子接二连三栽落在近旁,心中大喜道:“哼,教你们再欺负本姑娘!”飞起莲足将脚边的一个家伙踹出大老远去。

    司徒奇哲面色缓和了些,说道:“那倒大可不必。只是老夫有点奇怪,自神藏峰大战后宗神秀的伪善面目已暴露无遗,杨公子亦是深知其事,为何放着仇人不找,偏生要老夫过不去?”

    一众琼崖剑派弟子轰然应诺,纷纷穿过密林扑向西门美人。司徒奇哲挥动金笔攻向杨恒,好迫使他运剑招架,无暇救援西门美人。

    再看司徒奇哲也已换位到与杨恒相距约有七丈之遥的另一株古木上,双脚稳稳站定在不到婴儿胳膊粗的枝桠上纹丝不动,远远望着就似一座险峻青峰。

    奈何此际司徒奇哲为和杨恒的气势相抗,一身功力几提至满盈,周身上下真气鼓荡密不透风。西门美人的飞针甫一撞上他的护体真气,便发出“嗡嗡”颤鸣,猛地反射回来,劲力声势却比先前更盛十分。

    真禅一呆,望了望司徒筠,又瞧向怀里的西门美人,有些不知所措地僵立在那里。

    司徒龙枫回剑招架,“叮叮”磕飞九绝梭,不由右臂一阵发麻无力再攻西门美人。

    “叮叮叮叮——”脆响密如疾雨,冰剑似飞蝗一般不停激射在双泯月轮之上,爆绽开绮丽夺目的光彩,同时也伴随着隆隆的轰鸣和低沉的风啸。

    西门美人赶忙举刀剁去,却被对方凌厉之极的剑势将双刀冲得东斜西歪,不成招式,顿时胸口空门大开,暴露在司徒龙枫的剑锋之下。

    杨恒左掌劲力微吐,将西门美人送向真禅道:“带她走,我断后!”

    西门美人见搬出爹妈的金字招牌也不好使,更感仿徨无助,咬牙道:“我就不说!”

    西门美人却不晓得杨恒为了救她,主动撤回锁定在司徒奇哲身上的神息,这才换得性命。闻听杨恒称谢,她不由得怒冲冲道:“小和尚,这人坏透了,你还谢他作甚?”

    仿佛是经年累月的漫长,上千柄的冰剑终于射尽告罄。西门美人感觉到身边的真禅似乎也暗暗松了口气,撤回了按在自己腰间的手掌。

    司徒奇哲首当其冲,只觉得数以千计的叶片变幻无方,竟似十六式奥妙无穷的招法齐齐向自己迫来。他惊愕之下舞动金笔,在身前划出一条条弧光,转瞬织成一张天衣无缝的光网,迎向三无漏学。

    杨恒腾身飞转,使出“一落千丈”抢攻雄奇煌。雄奇煌横剑望去,直觉得对方的掌剑腿脚,肩膀手肘乃至膝盖小腹,无不暗藏杀招,一时竟不知应从何招架,只得全力挥动重剑在身前筑起铜墙铁壁。

    巨剑如应斯命,轰然炸开业已支离破碎的双泯月轮,向杨恒胸膛猛刺。

    “啪!”司徒奇哲双掌猛地一合,从掌缝间迸射出一支不过寸许长的纤细冰剑,冲着杨恒射去。就在所有人都在奇怪这么一支不起眼的小剑如何能伤到杨恒之际,四周虚空中碎裂的剑光蓦然收缩,不断吸附到冰剑之上。转瞬之间冰剑光焰暴增,赫然壮大成长逾一丈宽过两尺的骇人重剑,卷挟着雷霆万钧之势轰向月轮。

    泪水朦胧里,西门美人猛然察觉前方的密林里动也不动地伫立着一个身穿水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若非此人的双目中闪烁着精湛的光芒,西门美人几乎会错把他当做一尊矗立在林间的石像。

    “咄!”杨恒心晋空明凝动神息,当空祭起双泯月轮。但见金光灿灿,一轮皎洁无瑕的圆月宛如玉盘高悬,将杨恒的身躯笼罩在圣洁辉光之中。

    西门美人怒叱道:“好狗不挡道,我看你才刁蛮!”反手掣出奇形双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往中年男子身上斩落。

    就听杨恒说道:“司徒掌门果然是心中有鬼,深藏不露。”

    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掌风跌宕,“呼”地卷起漫天飞针从西门美人身前急掠而过,射落到近旁的树干之中,深没不见。却是杨恒后发先至,飞身半空以一式“星垂平野”化解了西门美人的险情。

    而不论杨恒的身形如何律动,司徒奇哲都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架势,只是左手间微微探出的食指正悄然随着对手上下挪移,指尖所向正是杨恒的眉心。

    杨恒看了眼司徒奇哲微翘起的脚尖,收住脚步在五丈外站定道:“我原本也是将信将疑,可没想到司徒掌门居然会拦截逼问一个小姑娘,或许稍后还要杀人灭口,却不由得多信了几分。”

    好半天西门美人才缓过劲儿来,兀自觉得一颗心砰砰乱跳,脚下发虚像是大病过一场。她凝目望去,方才发现杨恒早已不在自己身边,而是高高跃落在数丈外的一株古木上,身子随着脚下枝叶上下摆动,犹如汪洋中载沉载浮的一叶扁舟。

    杨恒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甩手飞出两支九绝梭,分取司徒龙枫双目。

    杨恒身若蛟龙俯冲下来,张臂揽起西门美人腰肢,正欲送她脱离险地,突听一个老者的声音喝道:“小贼往哪里逃?”却是南海二老之一的雄奇煌率众赶到,仗剑就往杨恒的眉心劈落。

    在数百柄冰剑接连不断的轰击之后,双泯月轮的表面渐渐泛起一丝裂痕,很快又出现了第二道、第三道,盘根错节越来越密。

    两人不约而同陷入了一阵冗长的沉默里。经过适才的几招试探,双方均知彼此修为深不可测,故此谁都不愿轻易出手,以防攻敌不成反露破绽。

    笑音未落,冷不丁密林里掀起一股刺骨阴风,直灌进西门美人的嘴里令她五脏六腑一起翻腾好不难受。跟着眼前一阵景物迷糊,耳听砰砰几下闷响,仿佛大地也战栗抖动起来,身旁粗壮参天的古木瑟瑟摇晃,落叶萧萧。

    更令人称奇的是,他这七招用的都是同一剑式,左一下右一下,快一剑慢一剑首尾相连浑若天成始终紧盯司徒奇哲的双腿不放。遍数天下各门各派的奇绝剑招,也唯有他自创的这式“无地自容”可以做到。

    要是在平时,发现前方有人挡道,西门大小姐或许还会考虑绕道而行。但现在她满腹怒怨,正无发泄之处,当下想也不想一掌劈向中年男子面门道:“滚开!”

    司徒奇哲眸中精光爆绽,却并未立即回身观瞧。原来说话之人虽远在十丈开外,但已有一股沛然莫御的气势直压过来。倘若他贸然转身,难免会露出破绽,一旦对方趁虚而入,自己势必陷入全盘挨打的被动境地。

    杨恒悠然道:“不敢,倒是阁下这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才教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顷刻之间虚空中闪现出无数光点,在司徒奇哲的法诀召引之下遽然凝聚,化作一柄柄幽蓝色的冰剑,焰光熊熊照亮夜空。这些冰剑有若实质,不住聚拢在司徒奇哲的身周,发出“嗡嗡”颤鸣,最后形成一个硕大无比的光球,将他的身影完全卷裹了进去,缓缓向外膨胀开来。

    周围的琼崖剑派弟子见状,各掣仙剑加入战团,将杨恒重重围困在当中。

    杨恒失了先手顿落下风,索性只守不攻,仰仗万里云天身法和北斗神掌与司徒奇哲激战周旋,静待对手招式转换间露出空门,届时一记浮云扫堂腿踢出便能转守为攻扭转战局。

    话音未落,忽听林中有人徐徐说道:“司徒掌门,你这可算是不打自招?”

    谁知司徒奇哲的攻招宛若长江大河一气呵成,非但没有丝毫衰竭的迹象,反而后浪推前浪,声势越来越盛,压根不容杨恒有半点儿喘息之机。

    司徒奇哲叹了口气,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怜悯之意道:“你这是逼我用强了。”

    “千剑变”——这才是“龙啸九天”的最后一记真正杀招!

    谁知杨恒的面色却变得凝重起来,视线须臾不离地依然紧锁着司徒奇哲的十指。

    “呼——”司徒奇哲拂袖荡散飞针,欺至西门美人身前,探手拿向她的肩膀。

    杨恒左手环抱西门美人,右手施动阿耨多罗剑蛮不讲理地一剑劈出,以攻对攻也往雄奇煌头顶斩落。双剑凌空交击,雄奇煌竟承受不住阿耨多罗剑上涌来的绝强力量,脚下踉跄往后退开半步。

    杨恒仗剑凌空一声清啸道:“戒、定、慧!”声浪滚滚犹如春雷绽动,森幽的密林中蓦然泛起一蓬金煌煌的雾光,成千上百的叶子无风自落,在空中旋转飘舞,倏地变幻成四行大字:“以戒降心,守意正定,内学止观,无忘正智——”仿似幕天席地的恢恢天网,笼罩四野。

    杨恒的心头陡然涌起一种似曾相识的奇异感觉,一下子却又说不出究竟是什么。

    杨恒暗笑道:“好嘛,被他倒打一耙贼喊捉贼了。”不答反问道:“司徒掌门可知在下是如何来得贵庄?”他伸手往地下一指,望着司徒奇哲含笑不语。

    杨恒不由心生诧异道:“此人名列天荒八怪之一,但修为竟比苏醒羽之辈高出远不止一筹,较之无相神君龚异嵬亦毫不逊色。这可奇怪了。”

    西门美人见状正要张嘴惊呼,突见杨恒右手金华闪动,阿耨多罗剑光芒暴涨反客为主,幻动层层叠叠瀑布般的绚丽剑华,涌向司徒奇哲的胸口。

    生死关头,杨恒的唇角竟泛起一丝飘逸的微笑,仿佛超脱出生死轮回的执着,双手如捧起了一轮看不见的圆月,轻轻拍击在剑刃之上。

    此刻,众人都全神贯注在这场惊天动地的激战中,却不曾注意到真禅的一只右手已被乌龙神盾的齿锋划破,深深埋缩在袖口里。

    在司徒奇哲回转身形的刹那,杨恒抬起左手凌空虚摄,神息运处四周精气急遽收缩,在掌心凝铸成一条数丈长的青藤,“呜”地卷住西门美人腰肢倒飞回来,稳稳落在了他的面前。

    可得意劲儿没过,林中响起一记金石镝鸣,司徒龙枫身剑合一飞袭而至。

    西门美人连忙挥掌招架,未曾想腰眼一酸已被对方藏在腰后的左手弹出一缕指风击中,身子软绵绵地倒下。

    西门美人一省,脱口叫道:“司徒奇哲!”手里攥了一把飞针振腕掷出。

    没等话说完,但听密林上空有人叫道:“司徒掌门在这里!”跟着响起“嗖”地一声,一支示警烟花在夜空中绽开。

    中年男子双手负后,好似压根没出过手一样,淡然笑道:“你不是刚说起过我么?”

    她看出了门道,寻思道:“这般耗下去,怕是天亮也没个结果。我得设法襄助小和尚一臂之力!”悄悄取出一把飞针觑准司徒奇哲的面门,猛掷过去。

    司徒筠自不知司徒奇哲此刻的心中所思,见一向宠爱她的父亲突然声色俱厉地呵斥自己,不由愣了愣道:“爹?”却听司徒龙枫一记闷哼,又急忙转头瞧去。只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的都是同门,司徒龙枫手持半截断剑,满脸惊讶与不甘地瞪视杨恒,肩头缓缓渗出一团殷红色的血迹。

    猛听“嗤啦”衣衫撕裂之声,杨恒左臂的半幅袖袂被司徒奇哲爪力扯下,肌肤上隐约泛起三道血痕。

    西门美人听杨恒骂得痛快,不禁怒气稍减,道:“说得好,这老儿的脸皮比城墙砖还厚三分呢!”所谓爱屋及乌,恨屋亦及乌。她恼怒真禅移情别恋、另寻新欢,自是连带司徒筠的老爹也一并恨上了。

    但它毕竟在前进,尽管缓慢却不停止,由六尺而五尺,由五尺而四尺,一寸寸地迫近杨恒。双泯月轮在巨剑强大的催压之下,缓缓变形扭曲,裂痕也愈来愈明显,不住“喀喇喇”地往四周蔓延扩展。

    杨恒心头微凛道:“糟糕,琼崖剑派的援兵到了。”他并非担心自己难以脱身,而是被司徒奇哲缠得无法分身,难以救援西门美人。假如对方仗着人多势众围攻于她,这丫头势必凶多吉少。

    杨恒手腕一抖,青藤倏忽飞散成点点光斑,旋即隐没在黑暗的密林深处。

    表面看来他似乎已占据上风,但难保司徒奇哲不会以西门美人性命相胁,故此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只要对方稍有异动,北斗神掌便会出手。

    “呼——”狂飙乍起,成百上千的幽蓝色冰剑破茧而出,化作一束暴怒的魔龙,穿越过苍茫夜色,以摧枯拉朽之势轰向杨恒。

    “砰!”金澜动荡,光网支离破碎,却也将飞射而至的叶片抵挡在身外。

    西门美人叫道:“原来你刚才一直在偷听!”暗中凝聚丹田真气想冲开经脉禁制,可几次运功却都提不起气。

    这时树下的西门美人愕然发现,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杨恒脚下的那根树枝居然不仅没有停止摆动,反而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好似随时都会将他弹射上天。

    西门美人看得眉飞色舞,禁不住鼓掌喝彩道:“小和尚,这招使得妙啊!”

    “铿!”巨剑应声破入月轮,却似遭遇到极强的阻力,剑身剧烈震颤,艰难地向前突击。仿佛每往前挪移进一分,都会耗损去极大的能量。

    司徒奇哲早料定杨恒不会见死不救,立时飞身而下,指掌相间向杨恒发起猛攻,招式凌厉老道连绵不绝,尽显一代宗师的大家风范。

    就在这当口上,林中又响起一个少女脆生生的嗓音道:“爹!”司徒筠和真禅双双赶至。真禅望见杨恒护持西门美人身陷重围不禁一惊,手里的拳头紧了紧脚步却变得迟缓。司徒筠奔向父亲身边,惶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奇哲感到杨恒身上的气势稍敛,于是撤步转身哈哈一笑道:“杨公子好口才,可惜用错了地方!”

    西门美人死里逃生靠在树上,仰头只见两道身影在密林里来回飞舞回旋,几看不清双方的身手招式,却再也不敢贸然出手帮忙。

    司徒奇哲趁势掣出腰间系着的琅玡金笔,振腕飞点“叮叮叮”连击在阿耨多罗剑上,终于扯开一道缝隙纵身脱出剑势笼罩,扬声喝道:“拿下这丫头!”

    就听“乒乒乓乓”之声络绎不绝,战团中不住有弟子抛飞而出,如寒鸦赴水往四下飞跌,遍地都是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

    西门美人骇然撤步,摆开门户双掌横胸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杨恒暗道声侥幸,朗声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请你凉快凉快!”侧身挺剑疾攻司徒奇哲下盘,一句话里阿耨多罗剑已连攻七招,迫得对方连连退闪。

    “破!”司徒奇哲喉咙里发出一记低吼,十指猛然指向杨恒心口。

    真禅不由自主地接住西门美人,司徒筠芳心一沉叫道:“真禅!”

    司徒奇哲低哼了声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他一直在留意杨恒的动静,只盼能在激战之中寻找到这年轻人的招法破绽,即可一招制敌。哪晓得杨恒面对众多琼崖剑派弟子的围攻,竟是游刃有余,始终保留着后手引而不发,显然对自己早有提防,贸然出击只会自取其辱。

    他屈指解开西门美人身上的经脉禁制,向司徒奇哲微一颔首道:“多谢!”

    然而杨恒依旧岿然不动,面对岌岌可危的双泯月轮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惊慌,双目清澄空透,只牢牢紧盯在司徒奇哲不断蜷曲幻动的十指上。

    孰料刀刃劈至中途,西门美人突觉脉门一麻,手腕已被中年男子的指风扫过,奇形双刀身不由己冲天飞起,“咄咄”钉入树干。

    司徒奇哲双目紧盯杨恒上下抖动的身形,欲图从中寻觅到一线破绽。可观察了半天,只觉得这年轻人的一举一动俱都流畅自如,无懈可击,就像是生长在树枝上的一片叶子,已和这参天古木融为一体。

    “哧哧哧哧——”剑芒吞吐闪烁,破开罡风,将司徒奇哲的衣袖绞得粉碎。若非他缩手变招及时,只怕半条臂膀亦要不保。

    司徒奇哲“咦”了声,讶异道:“原来杨公子还精擅土遁奇术,着实令人佩服。”

    司徒奇哲似乎也觉察到杨恒心有顾忌,左脚不经意地略略翘起,隐隐对准西门美人的眉心,镇定自若道:“原来是杨公子——不知老夫有何处得罪了阁下,以至于你竟不择手段挑唆西门姑娘嫁祸于我?”

    原来刚才司徒奇哲突然出手,杨恒亦是早有防备,立即运掌相抗。两人在电光石火间连拼三掌,无论招式掌劲竟都是平分秋色,只在伯仲之间。

    西门美人早已睁不开眼,双手捂耳一阵阵地泛起恶心,恨不得立时能昏过去。

    “砰!”巨剑粉碎,化作点点辉光坠落尘埃,尽为那轮看不见的月亮所破。

    就听“噗通噗通”数响,十余名门下弟子纷纷被叶片射中要害,倒地不起。好在三无漏学秉承佛门慈悲之意,只求制敌不求伤人,这些弟子并无性命之虞。

    中年男子身躯微微后仰,侧首避过西门美人的玉掌,哂然道:“好刁蛮的姑娘,难怪真禅对你避之不及。”

    西门美人猝不及防,双掌护脸惊呼躲避,才晓得不自量力闯了大祸。

    司徒奇哲不以为然道:“桐柏双怪的名头可唬不住老夫,你还是乖乖说出来的好。”

    杨恒也不说破,轻笑道:“就算为了真禅,我也该向司徒掌门说上个‘谢’字。”

    她又怕又气,又道:“快放了姑奶奶!若让我爹娘知道,定会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