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好戏开演

终日梦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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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真的很听蓝槿的话,蓝槿让她想找孟珣的时候就借口来找她,常思就真的每日都来找她。

    来梁王府晃一圈是因为好歹也要做个样子,常思就算在霁云筑待着,心也是早就飞到孟珣的宅子里去了的。

    虽说常思喜欢孟珣这件事蓝槿再瞎也看得出来,但蓝槿始终看得出孟珣对常思就是差了那么点儿意思,孟珣看待常思就如同赫连祁看待常思一样,是兄长对妹妹的关爱,并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感情的事本来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常思一味地将孟珣的谦礼当做是回应,这么下去没有好处,蓝槿这个旁观者又自问没有办法将常思悬崖勒马,于是只能在她每次去孟宅之前,嘱咐她矜持克制。

    这个秋一日比一日深,也一日比一日凉,蓝槿总觉得自己好像才刚穿上初秋的缎面裌衣,就要裹上深秋初冬的丝绢棉袍了。

    其实她来到这里才多少时日呢?经历的事情却好像比她在师门里一年要经历的事还多。

    蓝槿坐在霁云筑院落里的凉亭里,倚在铺上了一层暖布的石桌上,阻止了两个云儿想把垂帘放下来挡住这萧瑟秋风的动作,在这秋风满堂里,用凉意让自己保持清醒。

    在这里她又喜欢的人,也能做喜欢做的事,有相好的姐妹,每天还有好吃的送到跟前,日子过得平淡有味。

    而回去有什么好呢?姑姑有自己的家,师父有自己的家,师兄师姐都有家,只有她没有,可她在这里却有,她会在这里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完美的家。

    她好像慢慢放下回去的执念了。

    这段时日,赫连祁不便行走孟珣的宅子,常思就成了蓝槿打探那疑似楚悉国世子的男人消息的绝佳人选。

    当然,蓝槿问的最多的,就是那男子有无提起自己有块玉佩的事。

    常思每次的回答都是没有,蓝槿听后未免有些失望,总怀疑自己是否猜错了,可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那样多的巧合,她始终坚信那个男子即便不是楚悉国遇刺失踪的世子,也和世子有一定的关系。

    **

    赫连祁这几日不知是否找到什么线索,待在府里的时间很少,蓝槿担心他身子吃不消,特意让碧云儿去知会孟珣一声,让他时刻关注着赫连祁的身体状况,又跑去乌敏聿那儿学做了补气凝神的党参猪骨汤,让妙云儿给在东宫议事的赫连祁送去。

    孟珣在随军出征时一人看护十人都没问题,更何况是同时照看两个人呢?欣然答应,保证自己一定会让赫连祁生龙活虎地站在蓝槿面前。

    乌敏聿最看重自己的厨艺,也最高兴别人夸赞自己的厨艺,蓝槿想学,她也乐意去教,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本事都传授给蓝槿。

    蓝槿受宠若惊,却抵不住乌敏聿的热心和心血来潮,这两日的霁云筑,各类汤菜糕点源源不断地从小膳房里端出来,蓝槿就差在小膳房里住下了。

    多亏这日常思来访,蓝槿才终于得以解脱,能够放下手中的刀铲,重新拿起她心爱的画笔。

    常思自大进了霁云筑,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蓝槿如何问她也问不出个缘由来,便让妙云儿拿了好些糕点茶水来先招待着常思,自己去了暗堂,开始自己每日的作画时间。

    蓝槿今日画的是常思,凭着她第一次见她的记忆,画中在院儿里轻巧向她跑来的常思古灵精怪,笑颜动人,不似现在,哭丧个脸,愁眉难展。

    蓝槿把画送她,也是希望她看到画中的自己那么开心也能笑起来,谁知她看到后,脸色更阴沉了。

    该不会是孟珣对她说什么了吧?

    蓝槿坐在常思旁边,脑袋偏向一边,冥思苦想却始终难以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孟珣胆子未免太大了,这又不是现代社会人人平等,他敢直接拒绝一位公主的爱意,就不怕公主气急败坏一声令下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吗?

    好在此事不过是蓝槿多虑, 常思苦恼的事并非与孟珣有关。

    常思再三犹豫,决定还是把自己心中所想告知蓝槿,以求这个经验比她丰富的三嫂为她出出主意:“三嫂,那个人……他不见了。”

    “哪个人?”蓝槿一头雾水。

    常思皱着脸,有些难以启齿,扣着手指,焦虑不已:“就是你让我时刻关注有没有询问一块玉佩的那个人,你和聿良媛救回来、在怀玉哥哥府上养伤的那个人。”

    不见了?!

    蓝槿瞪大了眼睛,抓着常思的手,问她:“为何?发生了何事?”

    “我也不知道,”常思垂头丧气的,好像被什么勾走了魂,一副落魄的模样:“今晨我去怀玉哥哥府上找他,谁知他只留下了一封信,人早就没影了。”

    常思从怀里拿出一张信纸,交到蓝槿手中,趴到桌子上,噘着嘴,一副将哭未哭的可怜模样。

    蓝槿暂且让自己不去多想什么,先打开信纸看看那人究竟说了什么。

    潇洒的字体,遒劲的笔锋,入木三分的笔法,却道出这世间最温柔的字眼——

    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这不是说了还能再见吗?

    蓝槿拍拍常思的肩,把信纸拿到她跟前让她看清楚:“这儿,看到了吗?后会有期,就是再次相见总有时期,他不是一走了之,他会回来的。”

    “当真?”常思直起身,眼中闪着光芒,带着欣喜和雀跃的情愫,将信纸宝贝地捧在手里。

    蓝槿说这当然是真的,伸手给她续上一盏茶放到她跟前,云淡风轻地开口问她:“常思为何这样在意,难道你对那人……”

    蓝槿没有道破,欲语还休的样子更惹常思娇态倍生。

    “我是欢喜他,”常思倒是直接,没有任何掩饰的承认:“我还想着,等他想起以前的事、想起自己的身世,我便去求父皇,将他赐予我做驸马,谁知我还没等得及,他竟然就跑了!”

    常思如今想起来还是一肚子的火,开始以为他猜到了她的心意却不愿意接受,身上的伤还未好就忙不迭地逃跑了,好在眼下被蓝槿那么一句话给点醒,她知道自己还是存有希望的。

    看着常思欣喜的样子,这会儿反倒换成蓝槿愁眉苦脸了。

    万一那人真是楚悉国世子,万一他和常思真的彼此爱慕,那远嫁和亲的人不久成了常思吗?若届时常思知道要远嫁别国,她还能保留住心中那份欢喜吗?

    若他只是一个普通男子,入赘皇家成为公主驸马,好歹常思没有离开家,好歹她贵为公主身份依旧尊贵,可若他是楚悉国世子,那性质完全就颠倒过来了,以常思的性子,未必能接受。

    常思想明白了之后也就没有要再留的意思,蓝槿把她的肖像画和所有的糕点都给她打包好让她带走,静下来的霁云筑里,蓝槿第一次如此希望那个男人不是楚悉国世子。

    **

    蓝槿没敢把这事告诉赫连祁,说来也怪自己,若不是她告知常思可以借着来找她的名义偷偷溜去孟宅见自己想见的人,常思也就不会与那人有过多的接触。

    为此,蓝槿一直深深懊恼着。

    可命运的奇妙之处就在于,想与不想,做与不做,结局都是注定不可避免的。

    这日赫连祁快步踏进霁云筑,告知蓝槿楚悉国的世子已经找到并抵达落脚行宫,蓝槿懊恼的情绪就完全转变为了震惊。

    圣上让所有的亲王和一品大臣携眷入宫赴宴,赫连祁和蓝槿也不例外。

    蓝槿其实有些不敢赴宴,她害怕那楚悉国世子真是那个人的模样,届时见面,该多尴尬。

    可皇命难为,赫连祁又不许蓝槿装病逃避,帮不情不愿的蓝槿理了理衣襟,安抚着她:“阿槿不会想让别人以为我们是病秧子夫妻吧?”

    蓝槿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瞬间破涕为笑,这个男人也不知该夸他记性好还是该数落他记仇,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能被他抓住小尾巴。

    看到蓝槿笑了,赫连祁把她抱进怀里,非常具有诱惑力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上次阿槿错过了天香阁的好戏,那这次这场华仪殿的好戏,可不容阿槿错过。”

    为了不让人私下议论他俩是病秧子夫妇,也是因为十分好奇赫连祁口中的好戏,蓝槿收拾整装,拉着赫连祁的手赶往宫中赴宴。

    事情真不出蓝槿所料,在落脚行宫看到众人在向那位脸庞熟悉的楚悉国世子行礼打招呼时,蓝槿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们俩站在边上,蓝槿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向赫连祁交待她此前瞒着他的一切。

    “王爷……”

    “阿槿可知,常悦主动向陛下情愿,自愿与楚悉国世子和亲,心甘情愿远嫁。”蓝槿还没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就被赫连祁给打断。

    这正是他们一开始就想好的最好结局,可现如今这一切却都已经变了,半路杀出了常思这个程咬金。

    说到底也怪她,当初就不该多管闲事自作聪明,否则如今也不会弄成这样。

    “那陛下同意了吗?”蓝槿仰着头,悄声问。

    “常悦深明大义,陛下很是欣慰,自然欣然允同。”

    “可常悦公主未必是真的心甘情愿吧?”蓝槿垂着头,只觉得有些惋惜:“虽不知皇后娘娘用何种办法说服了公主,可公主好歹也是她的孩子。”

    在那一瞬间,蓝槿似乎懂得了兰景和朝自己手腕割下那一道口子的决心。

    “所以,本王一定要带阿槿来看一场好戏。”赫连祁意味深长的笑着,看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夫妻俩的恩爱情调,稀疏平常。

    看在眼里的,还有楚悉国的世子。

    陆元佐身着玄色丝绸长袍,革带上的羊脂玉迎光而闪,温润透亮,宽松的袍子扬在风里,信步走到两人跟前。

    他的手虽然背着,但蓝槿看得出他及其不自在,想必是伤口还未完全恢复,此刻还在影响着他的所有动作。

    “大妃这样看着我,看起来似乎已经不记得我了,”陆元佐摇摇头,惋惜道:“可真是遗憾。”

    蓝槿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该不该说自己认识他,只能转过头看向身旁的赫连祁寻求帮助。

    赫连祁揽过蓝槿的肩,笑着对陆元佐道:“大妃到底不如世子记性好,毕竟,救人对于大妃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可对于世子而言却是救命之恩当永生牢记,不一样。”

    陆元佐的脸色因为赫连祁的一句话开始不对劲,但还是保持着笑容,与两人寒暄:“梁王殿下说的是,救命之恩大于天,云季一直铭记于心。”

    蓝槿觉得此刻的氛围有些尴尬,还好圣上已经驾临华仪殿,她才能从这一尴尬的氛围里解脱出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再跟着赫连祁一起进入空气会更尴尬沉闷的华仪殿。

    陆元佐是最后入殿的,先向圣上行了礼,再落坐到左侧的上位。

    蓝槿一直盯着陆元佐看,总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思来想去突然晃过神,扯着赫连祁的袖袂,问他:“世子的玉佩呢?”

    “阿槿不必操心这些,”赫连祁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袖袂上拿下,握在掌心,道:“只管看好戏便是。”

    阿槿将信将疑,转身又将目光投向了桌上的美味。

    鹌子水晶脍香糯,鲍鱼燕窝粥香甜,糖蒸酥酪软绵,连看似普通的杏仁豆腐都散发着令人食欲大开的香气。

    这宫宴的厨子怕是偷偷拜师在乌敏聿门下了吧?和乌敏聿做的味道简直不相上下。

    蓝槿幸福地吃了一口又一口,好在这次的宫宴有主角,否则焦点一定又变成她。

    皇帝看时辰差不多,便向陆元佐提起了正事。

    似乎是赫连祁说的好戏即将上演,蓝槿放下了筷子,翘首以盼着。

    “世子与常悦年纪相仿,常悦是嫡公主,自幼品行贤淑,端正柔嘉,日后必能协理府苑,辅佐世子。”皇帝笑眯眯地向陆元佐介绍自己的女儿,抬手示意宫人可以将常悦带上来让他们彼此见见。

    可陆元佐却说不必了,当着皇帝皇后的面,揖着手,恭敬道:“既是终身大事,小辈不敢罔专,只是小辈与陛下的常思公主两情相悦,不敢辜负,还望陛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