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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你这臣妇，陛下特意恩准你入宫赴宴，你不跟着自家夫君安安分分地在华仪殿偏殿等候召唤，偏生要跑到后宫去，实在居心叵测！
兰素和瞬间涨红了脸，“兰景和，你……”
“放肆……”坐在首位的皇帝看够了这一场闹剧，平淡之语却显无上尊颜，“梁王大妃的名讳岂是殷夫人能直呼的？”
别说是当着众人的面被喝止的兰素和了，就是一旁被帮腔的蓝槿，听了皇帝这随意中带着些慵懒的话，也不由得颤了颤。
他的语调并未有任何起伏波转，可那把威严的龙椅，那身庄肃的龙袍，却为他这么一个和众人一样的凡人，镀上了一层权势无边的金衣。
兰素和顿时惶恐不已，赶紧跪下，“是，是民妇僭越了，还望陛下恕罪。”
毕竟是自家夫人，搞不好会连累全家的！
殷执无奈，只好起身，也跟着跪在兰素和身边，“陛下息怒，兰氏并非有意而为，回府后臣定将严加管教，再不会让此类事情发生。”
毕竟是自己看重的臣子，皇帝也不会过于为难殷执，抬手道了句“罢了”，让两人起身，跟着就问蓝槿，“你说代扎氏也入了宫，如今怎的不见她？”
皇帝问着问着，眼神就看到了肃明夫人那儿。
肃明夫人可比兰素和的段位高多了，更何况此事与自己干系不大，也就没必要扯谎糊弄皇帝，便直言道：“萨阿木来向妾请安，顺带给妾道一句谢，她这孩子，尊卑分得清楚明白，知道自己的身份上不得台面，请过安便说回去了。”
“回去了？”蓝槿故作惊讶，看向身边的赫连祁，“不应该呀，王爷不是说，让木良媛在宫门口的车辇里等着咱们一道回去吗？”
蓝槿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眼格外灵动，赫连祁瞬间懂了她的意思，便道：“天色已晚，萨阿木留在车辇中也无事可做，不如让她早些回去，屋里可比车辇里暖和。”
用不着萨阿木回府里取暖了，皇帝听罢赫连祁和蓝槿的一唱一和，当即令下，“速将代扎氏传唤至华仪殿，朕瞧着这殿中亦是冷清，除夕之夜，人越多方才越热闹。”
吉布沁生产在即，实在不便舟车劳顿，皇帝看重她这一胎，便特意着人到留王府上传了口谕，免她入宫赴宴，而留王赫连祎亦可守在大妃身边不必入宫，少了平日里喜爱玩闹的赫连祎，这殿里的确有些冷清。
小内侍得了令，立即前去传唤，此时歌舞声起，而赫连祁和蓝槿也随着皇帝的一挥手坐了下来。
可比起萨阿木，皇帝此时更关心蓝槿的脸。
“兰氏方才说，你是因闻了旧灰尘的味道方才变成这副模样，”皇帝满脸疑惑好奇，“这究竟是如何回事？这宫里难不成还有人偷懒，不认真清扫灰尘？”
皇帝终于问起了……
蓝槿与赫连祁相视一眼，正欲起身作答，却听到莺歌燕舞的对面，康婕妤冷幽幽地开了口：“陛下，恕妾直言，这满宫里堆积灰尘的地方，还能有何处呢？”
皇帝脸色瞬间一变，可康婕妤却并未感到害怕。
因为她知道，只要皇帝心里对顾携云还有情，她便永远有一张免死金牌在手。
只有皇帝开始直面自己当年犯下的错，皇后的过错才会逐渐被揭发。
她要当初伤害过她们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这满宫里能堆积灰尘，敢堆积灰尘的地方，除了已经破败的椒兰殿，还能有何处？
皇帝眼色一沉，并未责怪康婕妤，反倒看向蓝槿，看着她那张在面纱的遮掩下竟开始和当年那人面庞重叠的脸，那张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秀气之灵的一张脸。
“你去过了？”
“是，”蓝槿没有丝毫犹豫地应下：“臣妾随王爷一道，去……看了看母妃。”
“既然如此，日后兰氏你同子庚入宫，若要去椒兰殿，记得先着人通传一声，”皇帝满目的遗憾，恍然大梦一场，转向康婕妤，“让康婕妤提前派宫人清扫，以免下次再惹红疹。”
皇帝自昭盈夫人离世后第一次公开提起椒兰殿，在座的人都猜得出皇帝这是要旧事重提的意思。
蓝槿顺着皇帝话里之意朝康婕妤看去，笑着与她点头示意了一番。
这个示意可不是“劳烦康婕妤”的意思，而是她们的配合实在默契，不经意间就能让这件已经尘封的往事重现天日。
再看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虽然依旧端庄气派，但眼里的松动不安她们却都能看在眼里。
她心里慌了，便迟早能露出破绽。
皇后自知蓝槿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自己能走出钟秀殿乃是自己侄儿用功劳换来的机会，这会儿便识相的不再说话。
而正当众人觥筹交错之际，方才跑去传唤萨阿木的小内侍回来了，“禀陛下，梁王府的车辇还在宫门前，可奴才未能在宫门寻到木良媛。”
这算是个什么事儿？皇帝有些微恼，“怎么回事？”
殿中的所有人，特别是和萨阿木是挂牌姨甥的肃明夫人，都紧紧地捏了把汗。
好在一切都在蓝槿的意料之中，眼下皇帝对她还算客气，所以她便借机道了一句：“许是同殷夫人一样，在宫中闲逛呢吧，亦或许，方才殷夫人在某处等殷大人的时候，碰上了闲逛的木良媛，才从她那儿得知了臣妾吃错了东西所以长红疹的事儿。”
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兰素和即便再想对付蓝槿，那也要先把自己保住才行，赶紧和萨阿木撇清关系，再次起身对皇帝道：“是，民妇方才在华仪殿后等官人的时候遇见了木良媛，本想着同良媛寒暄两句长姐的近况，谁知木良媛竟告诉民妇那件事儿，民妇也觉得莫名其妙呢。”
“那就四处找一遍，”皇帝默许了兰素和的说辞，对身边的王达道：“找到代扎氏后速速带来见朕，朕倒要瞧瞧，她假意回府却又留在宫中，究竟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