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终日梦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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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引自己走上那条路的人?

    蓝槿皱眉,与赫连祁的眼神交流并不能令他想出他的话中之意,“可是,王官引我走的那条路,是出宫的必经之路啊,兰素和都能想到,所以还特意在那儿等我呢。”

    那的确是从宗堂到宫门最近的一条路,兰素和大约也是有备而来,所以提早等在那儿也不足为奇。

    “阿槿,”赫连祁抬起手,拨弄着她额前坠落的青丝,在她光滑的额间轻轻点上一吻,“路不是只有一条,只是在于简与繁,适合与不适合。”

    通往宫门的路有那么多条,自有路面没那么轻易结冰溜脚的,也自有宫人及时清扫落雪的,只不过这条路离宫门最近,却落雪最多。

    她自该有许多选择,只是有人替她做了决定,便将她带上了那条路而已。

    “可王官说,那条路是当下最走得通的,”蓝槿仔细回忆王达在送她时说过的每一句话,“他说天色过晚,得早点送我到宫门口才是。”

    “所以,在皇后心里,母妃该走的最好的路,便是离开这人世,而本王就成为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没有了母妃的本王,对她的儿子不会有任何威胁。”

    “王爷的意思是,王官也开始怀疑母妃的死和皇后有关了?”蓝槿瞪圆了眼睛,只觉得脊骨发凉。

    这皇宫里多少人明眼儿说着暗话,多少人面上亲和笑里藏刀,多少人将秘密掩藏最终腐烂成一滩淤泥,一想到这些,蓝槿只觉得寒凉至极。

    “也许,王达不是开始怀疑……”赫连祁此刻的眼神已经有些飘忽不定,盯着蓝槿的脸,眼里却是在发愣,“也许……他一直都知道。”

    蓝槿大约无法想象,多年以前皇后母家拓跋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滔天,几乎就是半个皇帝。

    皇帝的生母不过是先帝后宫里一位不得宠的荣华,母族在朝中最高官职者,也不过是从六品光禄寺丞而已,

    只不过她运气好,入宫后被先帝一朝宠幸便有了身孕,还生下了一个皇子,母凭子贵,封为荣华,可终其作为嫔御的短暂一生,却再未能得先帝多一眼的垂帘。

    好在年轻时候的皇帝很为母妃争气,天资聪慧写得一手好文章,又与温穆夫人之子、先燕王赫连仁交好,在先帝跟前很得器重。

    当时拓跋氏一族在朝中的地位虽远没有皇帝践祚后那样受器重,但族里代代出功臣,族中个个有志儿郎都是历经沙场数十载,为明越边疆的稳定鞠躬尽瘁。

    先帝念及拓跋氏一族的汗马功绩,将其正适龄的嫡女许给了七子成王,而成王殿下在夺嫡之争中,皇后母家的支持下践祚,得登大宝。

    这也是皇帝即便知道皇后所做诸多恶事,打压嫔妃、加害皇子,干涉朝政,但依旧无法对皇后痛下杀手的原因。

    皇后身后,是整个拓跋氏一族,那些功臣、名将,和前朝地方的、支撑着这个朝野天下的文官武将,个个都是皇后屹立中宫不倒的支柱,所以他这个帝王,不得不听取自己臣子的谏言,收回皇后的禁令,将册宝和皇后凤玺交还。

    这是皇帝对赫连祁的解释,所以,赫连祁也要顾全皇后及其族人的颜面,将被禁足于镜月轩的娜瑟尔放出来。

    赫连祁说他这个皇帝当得真窝囊,皇帝也不恼,只是说他既不愿坐上这个位置便永远不会体会到受人桎梏的感觉。

    赫连祁说他有,他的桎梏源于他这位君王。

    可皇帝却说不是,皇帝说他的桎梏永远都只是他离世的母亲。

    如今想来,好像的确是这样。

    他不懂母妃为何前一日还与他说笑,后一日就将自己悬在梁柱之上,他不懂母妃为何舍得扔下年幼的他,他不懂皇帝为何不让他的母妃入皇陵……太多太多的不懂,都源自于他的母妃。

    否则他也不会多年来一直记着这事儿,表面上看起来他对母妃只字不提,但心里却无比记挂,他也一直想弄明白当晚在他去了康婕妤的嘉柔殿后,椒兰殿发生了何事,可惜多年无果,这些事也就一直在他心里压着。

    如今他才总算明白,他今生的桎梏,打自心底,是来源于他的母妃。

    皇帝说如今前朝动荡,有些人的手伸的太长,是时候剁掉,其实也是给他的一个暗示。

    赫连祁知道,事到如今,有些陈年往事,似乎已经可以翻出来说一说了。

    赫连祁将自己的身子朝蓝槿身前靠了靠,将她抱在怀里,极为暧昧的场面却满满只有柔情。

    赫连祁叹了口气,“总归本王如今要开始着手调查当年燕王伯谋反之事,经常出入宫中,与王达见面的机会多了,也能多问问……”

    蓝槿整个脑袋埋在她的怀里,轻柔地点点头,细软的头发摩擦在赫连祁的胸口,像是小猫的肉爪在轻挠一般。

    赫连祁觉得自己真有些对不住她。

    “……只是,现如今,为了让拓跋氏一族放松警惕,娜瑟尔的禁足怕是……”

    “我知道,”蓝槿在见到皇后出现在夜宴中时就已经想到了,虽然满满都是无奈和不甘,但还是轻言安慰着他:“皇后牵连的事情那么多,总要想办法找到一个突破口的,也许……娜瑟尔会是这个突破口。”

    即便是有满腔的委屈和不忿,但为了大局,委屈自己一点又何妨?

    若是换做从前的阿槿,受了丁点委屈定要将那人打的头破血流低声道歉才肯罢休,可如今却不同了,她做的任何事牵连的不止她一人,她不忍赫连祁出任何事。

    赫连祁仿佛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叹了口气,却又满满都是庆幸,“阿槿如此体贴,本王得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