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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夷光发誓，尽管何·学霸·晏衡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但她真的看到了他睥睨天下的神色。
但更震惊她的是，何晏衡居然能只靠眼睛看出来一道填空题的答案？这放在高考里，他几秒钟就能把4分拿到手了？
宋夷光整个人都快骑上桌子了：“班长，教教我怎样才能看会数学吧！”
“看会？”何晏衡终于抬起头，“你是不是在做梦？”
“……”她悻悻地从桌子上爬下来，“打扰了，打扰了。”
“这种题都是有技巧的，”反正也把人家拐带到图书馆来了，多多少少得负点责任，“这周的数学册子你是不是还没动。”他的语气毫无起伏，显然早已洞悉一切，是在陈述而不是询问。
“嗯呐，”宋夷光蛮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眼神飘去墙角，“我一般都是留一大块时间给数学，比如一整个下午什么的。”
其实是因为不会做的比会做的多，所以能拖多久拖多久，结果往往拖到最后，连会做的都不好好做了。
何晏衡淡淡应声，用笔“笃笃”点桌子：“过来。”
天降学霸给讲题，惊喜吗？
当然惊喜啦！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好机会，所以宋夷光颠颠儿地就坐了过去，木椅沉重易有噪音，她推开时特意放松了动作。
还没开始读题，她就先被他的问话吓到：“有没有看过必修四？”
“为、为什么要看必修四？”她微微往后躲了一点，“你都自学到必修四了吗？”
“那倒没有，”他耐心解释，“集合学完会先学三角函数。”
“三角函数难吗？”这个问题宛若废话，对他肯定不难，而对宋夷光，就没有不难的。
果然，何晏衡摇头道：“高考第一道大题就是三角函数，送分题。”
按照宋夷光中考的经验，老师常说的“送分题”她的确是做得比较轻松，这样看起来，三角函数的确算不上难。
她不放心地追问：“那三角函数难一点，还是集合难一点？”
“集合吧，”他想了想，“实变、复变、拓扑都是建立在集合的基础上的。”
“……”宋夷光眨巴着眼睛，挑自己唯一听懂了一半的词发问，“相扑？”
何晏衡偏头看她，笑了：“对，相扑。”
她就知道，他一定是故意说一些高深的名词，害她像个小傻瓜一样听不懂的！
“不过那些都是高数，在高中阶段还是三角函数难一点。”何晏衡往后翻了翻练习册，指着一道例题给她看，“集合一般都是大题的第一问，很简单很基础。”
宋夷光愁得眼睛鼻子都蹙到一块儿去了：“高数不就是高中数学的简称吗？”
他把练习册转了转角度，毫不留情地科普：“高数是高等数学。这题你试着做一下。”
宋夷光稍微放了放心，左顾右盼道：“有草稿纸吗？”
他诧异的眼神太过明显，她羞赧地嚷嚷：“哎呀，我知道你聪明不需要草稿纸，可是我需要嘛！”
“图书馆呢，你小声点。”他虽然说着责备，可语气却是奇怪的纵容，边说边点了点空白处，“在这儿打草稿吧。”反正估计也不会超过三行。
自习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宋夷光的状态也比较放松，自然而然地出声读题，像在家里一样，还带抑扬顿挫：“设关于x的不等式(x-a)/(x+1)<0的解集为P，不等式|x-1|≤1的解集为Q，若Q?P，求正数α的取值范围。”
“这个题，我猜，”她把笔杵在下巴上，“应该先解Q吧？”
“嗯，”他笑容满是夸赞，“你猜对了。”
不过，何晏衡没想到的是，她只是开绝对值就把旁边的空白处开满了。
“x的范围……0到2，对不对？”
得到他的肯定，宋夷光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潇洒地把笔在指尖上转了半圈，继续低下头计算。
“我把这边空白处也征用了哦，”她卖乖，“可以吗？”
“可以。”
何晏衡承认，后面的步骤的确有些绕，稍不注意就会想岔了。所以当宋夷光写满了第三块空白处还没有解出来答案，逐渐变得暴躁的时候，他居然觉得，她有点可爱。
“哎呀，麻烦死了，”宋夷光嘟着嘴，把笔扔在桌上，咕噜咕噜滚出去好远，被他伸手截住，“P里的x有两个范围？”
他把笔递回给她，并未多做解释：“后面还有个条件，好好读题。”
好不容易算出来个错误答案，她垂头丧气地重新读题改正，声音僵硬得像个机器人。
“若Q?P……哎！”她灵光一现，“我明白了，很简单嘛。”
何晏衡默默地计了时，按照宋夷光的速度，她数学考试应该是做不完试卷的，这样成绩怎么能好。
等她千辛万苦算出α的取值范围，他都能做完这整道大题了。
宋夷光算出答案，又从头到尾把演算过程检查一遍，才小心翼翼地缩着脖子问：“α应该大于2，对吧？”
他高速运算中的大脑为她停了一下：“对了。”
“哦耶！”她得意洋洋地打了个响指，“也没有那么难嘛。”
“第一问用了快五分钟，”何晏衡亮出手表，“后面两问更难，那你做一道大题不是得半个钟头。”
宋夷光震惊了，她今天真的不是来听老干部训话的。
不过……她今天是来干啥的来着？
“看！飞碟！”
她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有些尴尬，有些羞赧，有些不耐烦。为了转移话题，宋夷光慌慌张张，口不择言。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手指还悬在半空指着窗外。
何晏衡了然，他本来也不是为了说教，只不过有点……恨铁不成钢？
他把选课表格递过去，主动换了话题：“我可能会选物理竞赛。”
“是嘛！挺好的挺好的，”宋夷光谄媚地拍马屁，“只有你们这种学霸才能在竞赛课上达到人生巅峰。”边说边随意地把数学练习册推远。
何晏衡有些无语地看着乱七八糟的桌面，忍了好半天，还是伸手把练习册合起来，端端正正地放在手边。
她有心弥补，提议道：“那要不，你现在就选了课直接把表格给我吧？”
“不了吧，”尽管他说得委婉，但表情却是直截了当地拒绝，“我怕你连我的一起忘在家里。”
“好的吧，你开心就好。”宋夷光干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扒着桌沿，坐回到对面去。
她总觉得，坐得离何晏衡太近，她气场锐减，隐形的翅膀都要被压断了。
几经纠结，宋夷光终于决定另一门课选瑜伽。
毕竟按照她对自己的要求，动静结合才是健康发展，但这个动呢，可千万不能太累了。瑜伽嘛，温温柔柔的，正合她意。
她没带作业，手机一个月就20M的流量，不到万不得已实在舍不得用。
她像屁股长了刺一样坐不住，想找何晏衡聊天吧，人家在认真做生物作业呢，她只好自己左顾右盼。
墙上挂着许多书画，宋夷光没戴眼镜，只能看清字最少的一幅，黄色底，上面写着两个大字。
“干锅……？”
没等何晏衡反应，她自己先乐不可支：“为什么要写个干锅裱起来挂墙上，图书馆还收这种作品？”
他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一眼：“从左往右念，你不认识繁体？”
“哪有中国人不认识繁体的，是他写得太潦草了。”宋夷光不服，眯起眼睛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从左往右的话，感觉有点像……鸽子？”
何晏衡又往后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看错：“是‘鸡年’。”
“……”这是乱画的吧！
宋夷光目瞪口呆。
何晏衡瞧着她满脸难以置信地跑去墙边，伸长脖子确认的模样，愉快地笑了：“还不赖，至少鸟字旁认对了。”
【小剧场】
多年后的冬季，天早早地黑了，两人吃完饭牵手散步，路过一家酒店，宋夷光抬头看了看：“香妃酒楼。这家老板一定是还珠格格的忠实粉丝。”
何晏衡懵道：“哪里有香妃酒楼。”
“就那里咯，”她努努嘴，“那么大的字，你看不见？”
何晏衡望着那四个硕大而闪光的繁体字，站在路边笑了老半天。
“那是乔记酒楼。”
“……”宋夷光捂住他的嘴，“我没戴眼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