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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宋夷光已经把上周五晚上,她被黄益峻吓了一跳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但她去交表格之前又数了一遍,中途翻到黄益峻的狗爬字,重重地哼了一声。她不想跟他说话,所以专门挑了他离开座位的时候去找何晏衡。
“齐了?”
“齐了。”宋夷光见何晏衡桌子上只有书,挑着眉地问,“我是不是效率最高的小组长?”
他微微一笑,从抽屉里掏出来好厚一摞:“你说什么?”
她呛了一下,生硬得转移话题:“……那下午在哪里?上周五被你同桌打断了,你都没告诉我呢。”
何晏衡注视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里没有委屈,没有厌恶,也没有气恼,那么他刚才给黄益峻支的招应该会奏效。
他冲她身后努努嘴,不答反问:“下节是地理?”
出乎他的意料,今天的宋夷光格外好说话,她立刻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转头看了一眼光秃秃的黑板,步履轻盈地上讲台拿笔去了。
其实,早在周六何晏衡给她讲题时她就想好了,写课表嘛,又不是什么难事,就当是为同学服务,顺便报答他的一题之恩。
她一笔一划写得相当认真,水笔里墨汁灌得太满,总有黑墨淌下来,都被她用黑板擦的尖角小心地擦掉了。还在最顶上写了日期,并用两条横线把上午课、下午课和晚自习隔开。
“大功告成!”宋夷光得意洋洋得跳下讲台,“瞧瞧,见过这么好看的字吗?”
何晏衡个子高,坐第一排习惯性地弯腰驼背,但看到她写字的背影,发揪一摇一摆,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
“辛苦了。”
宋夷光送佛送到西:“我以后每天早上都来更新,好不好?”
她的眼睛太明亮,笑容太飞扬,他假意去看课表,一时失语。
上课铃响了,她着急地催促道:“何晏衡,你快告诉我呀。”
他转眸看她:“在二楼厕所边上最小的会议室,别迟到了。”
“好!”宋夷光应声,快步跑走了。
她心里藏不住事,一早上都坐立难安神色有异,时而紧张握拳,时而深沉背稿,渴望在选举会上一振雄风。
她没闲着,黄益峻也没闲着。
当宋夷光第四次看见黄益峻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晃到最后一排来,眼神飘忽不定,明显别有所图时,她实在是忍不住给他递了个台阶。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光哥,”黄益峻可能是笑太多了,面部肌肉有些僵硬,“忙着呢?”
宋夷光熟练地把英语改错题里的“which”改成“that”,一边生硬地“嗯”了一声:“知道我忙就别来碍眼了。”
“光哥,我昨天发现一种酸奶特别好喝,”刘炼不在,黄益峻占领了他的位置,把一瓶草莓燕麦酸奶搁桌上,用食指小心翼翼地推给她,“你要不尝尝?”
快到早上最后一节课了,宋夷光早就饿了。本想硬气地转身走掉的酸奶爱好者抿了抿嘴,艰难地保存着最后一点理智:“……我不喜欢喝草莓味的。”
竟为一瓶酸奶折腰,太没出息了!宋夷光悔得差点撞墙。
黄益峻倒是像得了特赦,表忠心一般站起来:“我还买了黄桃味的,我去给你拿!”说着猴子似的蹿走,回来的时候脸上乐开了花。
宋夷光做作地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已经忍不住带上了笑意:“你是来道歉的?”
黄益峻点头如捣蒜:“光哥,行行好,别生我气了。”
“行吧,姑且原谅你这一次。”她傲娇地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惦记着要告诉周乐岩一声,不用再放他的轮胎气了。
黄益峻心里石头落地,脸上也不僵硬了,笑嘻嘻地走了。回到座位上感激地拍拍何晏衡的肩膀:“妥了!谢兄弟。”
何晏衡正在喝水,蓝色的塑料杯里泡着浓茶:“她消气了?”
“嗯,”黄益峻把物理书摆出来,“你怎么这么了解她?”
他弯腰驼背的,两手交握搁在桌面上,笑了笑:“我是班长,了解每个同学是我的职责。”
“你还能再冠冕堂皇一点吗?”黄益峻一副讳莫如深的奸笑,“那班长,如果是我生气了该怎么办?”
“你?”物理老师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上课,何晏衡压低声音,“打一顿就行了。”
到了下午,宋夷光更紧张了,紧张地听课紧张地背稿,还得时不时应付一个讨厌鬼。
这周她和盛佳藤都在最后一排,所以出入都从后门走。宋夷光又坐在门口,所以盛佳藤但凡经过她,总要逗弄她一番,不是拽拽她的发揪,就是拍拍她的肩膀再迅速藏起来。
眼保健操做完的大课间,宋夷光犯困,正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就被突然在后脑勺炸开的“嘿”吓了一大跳。
她咬牙切齿,双拳紧握,额头砸在桌面上。
都不用回头看,肯定是盛佳藤那个呆比。他为什么乐此不疲?因为他期待中的宋夷光炸毛压根儿就没出现过。
她仿佛入定了一般,不管盛佳藤怎么恶作剧,她都以和善的微笑应对了,因为何晏衡说过,学生干部要稳重一点,建嵘姐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在楼道里检查。
此等心腹人员的内部消息,宋夷光深信不疑,所以盛佳藤的仇,她都暗暗记住了。
她能忍,屡次被吵醒的刘炼可是忍不了了:“你要不叫几个小弟来把盛佳藤卸了吧,他也太吵了。”
宋夷光正以标准坐姿写着数学作业,笑眯眯地抬头:“这样不行哦,同学之间要相互友爱嘛。”
刘炼惊得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怎么了?你生病了?”
“没有哦,”她余光瞥见门口一片深蓝色的上衣和黑色裤子,想起今天早晨建嵘姐好像就是这样穿的,立刻放大声音并且做作地回答,“下节课是数学嘛,我在预习,你也快点预习一下比较好哦。”
刘炼眼神动了一下,八字眉都笑出来了。
另有人笑出声来:“夷光,你在跟刘炼撒娇吗?”
宋夷光舒了一口气,腰背立刻塌了下去:“龚芮,你怎么跟建嵘姐穿一样的衣服?吓我一跳。”
“哪里一样啦?”龚芮低着头,“我的衣服是渐变蓝好不,你看上面是浅蓝色,裤子也是新买的,好不好看?”
少女侧身倚在门框上,薄薄的黑色布料紧紧包裹着她肉感十足的臀部和大腿根,裸露的双腿皮肤雪白雪白。
刘炼又趴回去睡觉了,宋夷光很疑惑:“哎?你刚刚不是还穿着牛仔裙吗?”
龚芮挤挤她,和她坐在一张凳子上:“今天这么热,当然要穿热裤呀。那条裙子嘛,是防着年级组检查的。”
阎建嵘作为年级组长,主抓成绩,对学生的穿衣打扮要求并没有明令要求过,但像龚芮这么短的裤子,如果被她看到是肯定不行的。
“下节是数学课哎,”宋夷光的课表就在记作业小本的第一页,很容易翻到,“万一建嵘姐叫人上讲台做题怎么办?你要不去厕所把裙子套上。”
龚芮没回答,反而对她的小本子产生了兴趣:“这么小的笔记本,给幼儿园小朋友用的吧。”
宋夷光也觉得可爱,大大方方递给她看:“记作业的,我自己包了书皮,好不好看?”
“你居然喜欢这种小兔子,白长这么高个子了。”龚芮笑着嫌弃她,随手往后翻了几页,“咦,你记了两遍呀。”
“这份是给何晏衡的。”宋夷光叹气,完全没发现龚芮的笑容瞬间收了回去,“他说他每天事太多,看我记作业非得要我给他也记一份,我感觉他是故意的,他要真记性这么差,怎么可能又当班长又当学霸,对吧?”
“他怎么不找别人偏找你,”龚芮又挂上了笑,手上动作丝毫没受影响,“说明你俩关系好走得近。”
关系好吗?
如果将来两人都进学生会的话,那就是同事关系,应该不会太疏远,那么最近宋秘书给何老板当牛做马的耻辱日子姑且先不作数。
宋夷光一番思索:“现在算不上近,我是被压榨的。但以后肯定会近。”不但会近,还有可能平起平坐,甚至给何晏衡当顶头上司呢!
“哦……是嘛。”龚芮心里相当不是滋味,甚至都不能正常思考宋夷光说的“关系近”到底是不是她以为的那种。
开学已经两周,她很努力地给自己制造机会,想方设法地去接近他。遇到稍有难度的题,她会捧着练习册去问他,可又怕他觉得自己不聪明,便挤时间做奥赛题去向他请教。他那么优秀,谁去问题他都能耐心地讲解,这种温和,在面对她时也并没有多出哪怕一点点。
龚芮以为,是时机还不成熟。可在宋夷光那里,她好像轻而易举地,就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