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年来惊喜两心知

禾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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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夷光当了小编剧,主要负责网剧,一年跟两到三个剧组,出三到四个本子。所以空闲时,喜欢四处采风,收集灵感。这一次从剧组放假,她回了一趟父母家。

    距离上一次来吃这家桂林米粉已有五年,距离第一次来吃已有近十二年,宋夷光也从一个青涩高中生变成何晏衡的妻子。

    老板娘还是曾经的模样,肤白、消瘦,声音掺着与年龄不符的严厉感。这种声音在招揽食客时略显吃亏,因为实在是太不亲切了,但却因米粉味道实在好,小小一爿店面里经常人满为患。

    高一时宋夷光第一次来,这家店还只有五张桌子,每到下午饭点,常常挤得排不上队。那时的老板娘还是黑发,朴素地扎一个低马尾,系着桃红色围裙,负责点单收拾桌子。而现在的她,经营着面积大两倍的店铺,雇了阿姨来打杂,她自己只需要舒舒服服地坐在柜台后面收钱。生活的滋润让她脸上长了些肉,头发也染成潮流的金砂色。

    数年未见,店里多了一个到处跑的小帅哥,客人不多时,就拖个吧台椅踩上去,费力地从柜台后面探出个小脑袋:“你吃什么呀?”

    宋夷光逗他:“我吃酸辣粉呀,你会点单吗?”

    用料十足的酸辣粉上桌时,气味都呛得她打了个喷嚏。她去柜台上拿纸,小帅哥站在旁边,才刚到她大腿,糯糯地问:“你要什么呀?”

    宋夷光也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回答:“我要纸呀。”

    小帅哥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她,引她走向消毒柜:“勺子在这里。”

    她没有用勺子的习惯,但既然小朋友这么热情,她便也顺从地拿了一个。

    “我去吃饭咯。”

    小帅哥还在小声说话,宋夷光没听太清楚,摸了摸他的头就回去座位上,兴致勃勃地给何晏衡发语音说“太可爱了太可爱了”。

    正说着,只见小帅哥举着个小碗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有点害羞似的将碗放在她面前。

    “哇,谢谢你!”她环顾一周,开心得自言自语,“只有我一个人有哦。”

    其实她吃粉从不用小碗,她喜欢细白的粉沾满红油的口感,但还是配合得捞了一筷子出来放进小碗中。而热情的小帅哥,正站在柜台旁边看着她害羞地笑。

    正是晚饭时间,店里食客增多,有位女士要一杯热水,老板娘应了,高声唤道:“天天——你别去动烧水壶,妈妈来。”

    果不其然,宋夷光抬头,正瞧见那个小身影靠近了滚烫的烧水壶:“这里这里。”

    她看不太清小天天是不是在看她,但还是冲那个方向笑了一下。下一刻,他又一摇一摆地朝她走来,嘴里嘀咕着“叫了叫了”。

    “什么叫了?”她放下筷子低下头,小男童太小了,不超过三岁,即使她坐着也比他高出许多。

    小朋友不答,一直重复这两个字,左手不停地拍右肩,表情焦急又委屈。

    宋夷光顺着他的动作看下去,恍然大悟:“哦,是掉了呀。”

    原来小男童穿着潮酷的牛仔背带裤,肩带比肩膀还宽,自然会滑落下来挂在胳膊上。

    “没关系,姐……阿姨帮你弄上去。”她本想自称姐姐来着,可无名指上闪闪的钻戒提醒着她已婚阿姨的身份,实在是做不到那么没脸没皮。

    小朋友整理好衣服,开心地跑走,又踩着凳子站在柜台后面挨个挨个问“你吃什么呀”。

    宋夷光很能吃辣,但总想观察那个小可爱包子,一口没注意就有点呛到,捂着嘴咳嗽起来。手边没有水,她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柜台上那个小脑袋又缩下去,下一刻,他就哒哒哒跑来宋夷光身旁,攥着小拳头给她捶背。

    说是捶背,但他实在太小了,站着才到坐着的宋夷光胸部,所以小胳膊举起来也就到她的后腰,几拳都落在了腰椎上,跟挠痒痒似的。

    她惊喜不已,怕自己的骨头磕痛他,连声说“谢谢你”,把他的小拳头握住。小男孩完成了心愿,又笑眯眯地跑了。

    宋夷光心都被萌化了。

    她吃饭本来不慢,可因为想跟小天天多玩一会儿,刻意放慢了速度。等她吃完,小男孩正站在门口玩玩具手枪,叭叭叭的好不热闹。

    她俯下身摸摸他的小脑袋:“我要走了哦,拜拜。”

    小天天仰起头看她,笑得又甜又灿烂,小米粒牙都露出来了。

    “小弟弟。”

    “什么?”两三岁的孩子口齿不清,但这三个字说得尤其清楚,宋夷光不解。

    谁知小帅哥突然丢下玩具,抱住了她的大腿,费力地扬着头看她:“有小弟弟。”

    老板娘挑开门帘出来:“天天,你干什么呐?”边说边抱起小儿子,“不好意思啊。”

    “没有没有,天天太可爱了。”她戳了戳小肉脸,恋恋不舍地走了。

    书苑巷出去是本市最繁华的商业街,宋夷光吃得太饱,一路慢慢走着,观光消食。

    她曾在这里给他买过围巾,只不过现在这家店都改头换面了。

    她曾穿过这条街去市图书馆找他补数学,补了一节课而已,学费却是今后一生。

    她曾最爱吃这家蛋糕店里的蝴蝶酥,第一次尝到,是他买给她赔礼道歉的。

    她曾在这里跟同学聚餐,只不过那时他们之间还很纯洁,仅仅只有一杯奶啤的交情。

    她曾胃疼走不动路,他在这家药店买过药和开水让她服下。

    他……

    宋夷光的目光停留在药店门口,那是一台安全套自助贩卖机。

    “小弟弟,有小弟弟。”

    小天天的声音突然又出现在耳边,她犹豫片刻,踏进药店里,快速选了几盒物品出来,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不会吧……就一次而已啊。”她坐在后座上,藏在包里的东西仿佛烫手一般,让她想拿又不敢靠近。

    回了家,她鞋都没换就冲进厕所,过了一会儿,长长舒了口气。

    正在应酬的何晏衡,突然接到新婚妻子的电话,她的声音微微发抖,带着不可抑制的雀跃。

    “主席哥哥,恭喜你,你要当爸爸了。”

    几年后。

    今天是何御松小朋友三岁生日,爸爸妈妈分工明确,一个去取蛋糕和礼物,另一个去接儿子放学。

    幼儿园离家不远,宋夷光牵着儿子肉嘟嘟的小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小家伙今天已经在老师和同学们的祝福中过了一次生日,此刻满面春光地提着大家送他的礼物——一套积木,开心地唱着儿歌走在妈妈身边。

    走着走着,松松眉头一皱,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

    “妈妈,我其实是舅舅的孩子吗?”

    “什么?”宋夷光一脸懵,诧异地解释,“当然不是呀,你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可是你把爸爸叫哥哥,”小家伙忐忑地瞪大眼睛,“今天老师讲了,妈妈的兄弟叫舅舅。”

    “妈妈叫的是主席哥哥,”宋夷光被忧愁的儿子逗乐,摸摸他的小脑袋,“这是爱称,小笨蛋,就像我们叫你松松、宝宝,是一样的含义。”

    “可是爸爸妈妈叫我宝宝,别人就都知道我是儿子,并不会以为我是你们的外甥呀。”小主席年纪不大,逻辑推理能力却不差,还学会举一反三了,完全继承了何晏衡优良的基因。

    “那你说,”宋夷光明白了,松松是想表达,这样的称呼可能会产生歧义,于是笑眯眯地问,“我要怎么称呼爸爸,你才不会误会你是舅舅的孩子?”

    小家伙抿着唇思考,他的眉眼更像妈妈,神情却跟爸爸如出一辙。

    “就叫老公吧!”

    宋夷光惊呆了:“这也是幼儿园老师教的?”

    “不是,”松松扬起一脸坏笑,“这是爸爸教的!”

    当晚,何晏衡是和儿子挤在腿都伸不直的小床上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