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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墨煦又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眼帘浮现赫连子慕换上女装，自屏风后显出的模样，表情中无限的向往。
“原来皇上，喜欢的是她那副容貌呀~？”
碧儿垂眸淡笑，但出声的语调，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跟温怒，簌簌飞雪，被凌厉的风吹于她的肩头，瞬时融化了去。
“也不尽然，这情之一字，若真能清楚的说出缘由来，怕也称不上是真心的喜欢了。”
墨煦的指尖，摩擦着手中紫玉的酒杯，没看到碧儿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若是她此生都回不来了，皇上打算如何？”
墨煦捏着酒杯得手蓦然一颤，抬头朝着碧儿看了过去，一双眸子满是怅然跟慌乱，似是一个佯装醉酒之人，被人狠心的揭穿了。
一年的时间，他竟然从未想过，她回不来如何，回来又如何，似乎内心深处，都未曾接收，她真的不在了。
“或许这般浑浑噩噩的了此一生吧，她说枉死之人没有来生，没准现在正在奈何桥边等着我呢，总会见到的，不过耗些时日吧了。”
墨煦嘴角的笑，亦然而然显得格外苍白，抬眼看碧儿时，敛着的眸光依旧透出沉沉的痛意，跟不解出来，碧儿从未跟他说过这么多话。
“我竟像不曾认识你？”
陷在自己思绪中的碧儿恍然回了神，目光有了片刻的游离跟狂乱，但一垂下眸子，便掩盖干净了，她抬手拎起酒壶，将墨煦空了的酒杯倒满了，也将自己面前那一只倒满。
“皇上不是要我陪您喝酒吗？”
碧儿将酒杯捏起，皓白的指尖在哪紫玉衬托下，如一块温润的羊脂玉，她也有一双这般好看的手来着，握住的时候，虽然有些冰凉，但手感出奇的好。
“好~”
墨煦淡淡一笑，将手中的杯子碰上了碧儿的杯子，仰头便一饮而尽，看向碧儿时，碧儿还未曾喝，抿着唇犹豫了一下，触及到墨煦审视的眸光，似是惊了惊，才小口喝了下去。
“咳~”
不知是不是很少饮酒，那杯喝下之后，碧儿掩着水袖，咳嗽了几声，清澈的眸子，荡出阵阵涟漪，墨煦眸光猝然一闪。
“这酒烈了些，不要喝的这么急，喝慢一点试试~”
墨煦眸中的审视更甚，握住酒壶，又把自己的酒杯跟碧儿面前的酒杯倒满，碧儿面颊上已经有了小片的蹙红。
“哦~”
碧儿用右手食指戳了戳太阳穴，觉得眼前的墨煦有了片刻的重影，但对墨煦的话不疑有他，果真端起酒杯，便缓慢的喝了下去。
“子慕？”
这一杯再喝下去，碧儿眸光完全的涣散开来，看人已经找不到焦距了，墨煦心神皆是一慌，脸上浮出惊异，那句足有一载未曾唤出的两个字，不由自主的从口中吐出。
“子慕，我不是子慕？”
碧儿的身子有些不稳的摇晃着，听到墨煦唤的那声子慕，频频的摇着头，墨煦刚刚生出的欣喜，瞬时被扑灭了，因为赫连子慕醉酒的时候，是不可能说谎的。
“皇上，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名字不是子慕，是疏桐，残月挂疏桐的疏桐。”
说罢身子摇摇欲坠的女子，对着墨煦甜甜一笑，如一望无际的大片葵花，在眼前绽放，无比的璀璨。
“你~”
墨煦倏然起身，颤抖不已的手，覆上了那女子的脸上，果然摸到不同于肌肤的触感，移动到耳后便触及到了边缘。
墨煦的手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在这日日夜夜都期盼着奇迹，真等奇迹出现的时候，他竟然还是有了前所未有的惧怕。
“嗯~”
墨煦的手长久的停留在赫连子慕面颊上，她感觉到不适应，便主动伸手去抓，这一抓将面上的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撕下一角出来。
墨煦恍然一怔，看那掀起的一角，定了定心神，无比小心意义的将那层薄膜，一点一点的揭开，一年来令他魂牵梦萦的一张脸，就这般猝不及防的冲入眼帘。
“子慕，我的子慕~，你真的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墨煦欣喜若狂的一把将赫连子慕揽入怀中，惴惴不安的心绪，久久得不到平息，他心中疑惑着，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本想掐自己一把确认，却有怕会从这梦中醒来，眼前的人便会消失不见了，若真是梦，他情愿在这梦境里醉生梦死，至死方休。
“子慕，这一年来，你去哪里了，怎么连个梦都不肯给我。”
墨煦将头埋进赫连子慕的脖颈中，一颗一颗滚烫的热泪，顺着赫连子慕的脖颈流入身体，赫连子慕瞪着一双迷茫的眸子，想了一会。
“我在水里，好冷好冷的水，我想出来，因为殿下在等我，但拼尽了力气，也出不来。”
赫连子慕话说的含糊不清，墨煦只能从零散的词句中，揣测她说的是什么，但依旧还是不能理解，哪来的水，怎么会在水里。
“啊~”
赫连子慕突然挣扎了一下，无意之间狠狠的甩了墨煦一个巴掌，火辣辣的疼痛感，自脸上传来，墨煦起先惊了惊，随后眸中浮出了欣喜。
“你知道殿下在哪里吗？她在等我，我要去找他的~”
赫连子慕抓着墨煦踉踉跄跄的起了身，一双纯净无垢的眸子，就这般盯着墨煦看，墨煦僵硬的脸上突然一笑。
“我在这呢，我一直在这呢~”
墨煦一把将赫连子慕紧紧的扣在怀中，喜极而泣，他以为上天待他苛责，想要的，在意的一样没能留给他，如今他才懂得，原来他并未被上天完全的遗弃。
“子慕，我的子慕，谢谢你回来，谢谢你~”
足有一载不曾真心实意笑过的墨煦，笑的无比开怀，但赫连子慕已经听不到他讲什么，趴在墨煦肩头沉沉的睡去。
蹙红的一张脸上，也是挂着一抹欣慰舒心的笑出来，墨煦附身将赫连子慕抱起，无声掠水飞出凉亭，那栖梧阁中，从此不会再只存着他一个人的叹息跟怀念了，他内心的空缺，总是被填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