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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好日子并没有持续一天，中午刚过没多长时间，侍卫就来到锦绣苑，说，夫人那边召见。
等的就是这时候，所以也没有意外，倒是静语那边，看见侍卫来，已经心如死灰。
虽然她早已萌生了死志，但是事隔一夜之后，任谁都会产生动摇。
若在当时，一把火烧了柴房就好了。
左小婉坐在正厅之中，她的手指葱管一样带着玉扳指，轻轻摆弄着。
宁承玉随后是被请进来的，衣饰华贵，步履轻松。
左小婉看着她，含笑：“我想今日就算不通知大小姐，大小姐也必会想法子出现，所以，本夫人就先请大小姐旁观了。”
宁承玉望着她：“夫人考虑的周全。”
“给大小姐搬个椅子，身份怎么也是侯府的主子，”左小婉微笑，“大小姐昨天浑身是血，让人担心了好半天，谁成想才过了一晚上，已是气色如此平和。大小姐果真是得到上天庇护的人。”
宁承玉淡淡一笑：“夫人过赞了，妙音禅师十年还不见一个人，这就夫人见上了，我看夫人才是那得到庇护的人呐。”
左小婉登时不自在起来，妙音禅师？这贱丫头怎么知道她见到了妙音禅师？还是只是猜的？
“妙音禅师十年不见一个人，大小姐怎地就说我见到了？”
宁承玉笑：“看夫人气色比承玉还要红润，昨天小公子还被伤成那样，今天夫人就神色如常，想来是得到了禅师的指点，伺候一帆风顺吧。”
左小婉几乎大怒，这是讽刺她不把小公子放在眼中吗？
随后，侍卫们拉着小诗跟静语进来了，她们可没有宁承玉这样的好待遇，直接被侍卫拖到了冰冷的地面上跪着。小诗大腹便便，也艰难地跪在地上。
左小婉见状笑起来：“大小姐昨天说要给人一个辩白的机会，所以我今天把人都带来了，有什么话，都说明白吧。不要日后被逐出了侯府的门，还要说本夫人不公道。”
呵，这什么都还没开始询问，就已经说要逐出侯府了，还哪里还的口上说的那个公道。
宁承玉立刻看向静语，甚至没有给左小婉再开口机会，就质问：“你都听见了，究竟你照顾小公子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一字不落的对夫人说明白，否则夫人怎么给你做主。”
左小婉面皮发抖，做主？她几时要给这贱婢做主了？
“对了。”宁承玉忽地说，“现在既然只是在问话，那么想必一切都还没定论吧，夫人这么早让小诗姑娘跪下，伤及了腹中胎儿怎么办。”
左小婉本来就打算冷眼旁观，再说那贱女人的胎儿跟她有什么关系。把孩子跪掉了才好呢。
可是宁承玉半点不按套路说话，直接就挑破了，这让左小婉很不高兴：“就算事情没有明白，她也是个待罪的身份，一个奴婢，难道还要像主子一样坐着吗。”
宁承玉道：“那倒也不是，只不过承玉刚才想起来，镇国侯府一向子嗣艰难，夫人进门得到庇佑，生下了小公子，但小公子体弱多病，现在又被人伤害的一身伤痛，这要是哪天一个不好，侯府不是要绝后吗？小诗肚子里的好歹是个后嗣，祸不及子嗣这话，想必夫人比我懂。”
左小婉几乎要气疯了，之前说的还不算，竟然开始诅咒她的孩子会夭折？她的孩子才不会夭折！她的寻儿会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不过这话真是说到点子上了，左小婉冷笑道：“若非有心之人伤害，我的寻儿怎么会一身伤？”
“嫡母说的不错，”宁承玉立刻道，“所以要赶紧把那有心之人抓出来，不然嫡母的心头只恨，真是要泄不下去了。来人，先给小诗姑娘赐坐，之后开始审问。”
旁边的下人面色尴尬，纷纷抬眼看向左小婉。
左小婉显然是气急了，但是，却是没有说话。下人们沉默了一会，才终于有人磨磨蹭蹭搬了一把椅子。
左小婉看着小诗被搀扶坐下，心内冷笑，坐也没有用，布了这么久的局，今天就是这个贱人跟她手下丫鬟的死期！不将她们斩草除根赶出镇国侯府，她这个夫人岂不是白做？
“那就开始说吧。”左小婉面无表情冷冷。
静语立刻伏在地面上，眼泪流下来：“奴婢是冤枉的！”
左小婉冷笑，语气可一点不见了刚才的温柔：“贱婢都说自己是冤枉的。莫非你喊一声冤枉，被夫人就真的当做你是冤枉不成？”
静语哭泣，抬起头道：“奴婢真的是冤枉，奴婢对天发誓，绝没有伤害小公子一丝一毫！”
左小婉用力一拍椅子扶手：“说你是贱婢你还真是！那么多双眼睛看见你跟小公子独处，出来之后小公子就满身伤痕，哭泣不止，你还敢狡辩说同你毫无关系？！”
这一声厉喝真是又狠又绝，让人光听着声音，都觉得她要把静语吃了。
小诗纵然坐在椅子上，身子还是摇摇晃晃，看着静语苍白的面孔垂泪。
“把冯妈妈叫过来！”左小婉厉喝。
静语认命地闭上眼。
这冯妈妈来了能说什么好吧，就是她一开始一个劲把脏水泼向静语。
冯妈妈果然一见面就哭号：“都是这个小贱婢啊！老奴瞎了眼睛才会相信她！奴婢请夫人给小公子做主，小公子不能白白被这个贱婢伤了！”
这些深宅仆妇，个个都是油刀上滚过的，一般的脸厚城墙，心黑如墨。
左小婉冷笑，正要说话，宁承玉慢慢道：“冯妈妈，你可不正是瞎了吗。”
左小婉还未来得及笑完的脸骤然一变，眼睛沉了下去。
冯妈妈更是一个惊愕，转向宁承玉，挺着胸脯道：“老奴方才没见着大小姐在这里，不知道大小姐也会从中间插一手这个事，既然如此，老奴倒是不懂了。”
这冯妈妈得意，想着要把那个私自放了静语的杏儿给攀扯出来。原本夫人想要借机除了这小诗，如今若是正好把大小姐也带上，那真是一下子把夫人的心头刺都给铲除干净了。
那她可是立了头功……
冯妈妈喜滋滋想着抢功，宁承玉则是没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冷笑道：“冯妈妈，说你瞎，你还真的瞎了，本大小姐坐在这里好一会子，你刚才进门，只冲着夫人行礼，也便罢了。如今竟然红口白牙，说你没有见着本小姐，本小姐还真就问问你，你这老奴才心里眼里，这府里的主子，还有我这个大小姐吗？！”
冯妈妈愕然。
左小婉真是恨死，宁承玉来插一脚已经够烦的了，现在这老仆妇居然还送上把柄给人家抓，真是蠢透了。
左小婉冷冷道：“大小姐，现在是在问小公子被害的事情，大小姐是不是不要转移话头。若大小姐想教训下人不懂规矩，以后可有的是时间。”
宁承玉也是淡淡一笑：“夫人说的是，只不过在我的院子里，历来容不下这种目无尊卑的贱奴，有也早被打出去。更遑论听这种品行低下的贱奴的话了，简直是脏污了耳朵。不过，既然夫人想要听，承玉自然不拦着。”
这就是说她的院子里的丫鬟都品行高洁，她左小婉身边的下人就是贱奴了？
左小婉几乎忍不下怒意，几天没见，这贱丫头变得越发刁钻。不过想到早晨的时候，她生生把这口恶气忍下，韩信能忍胯下之辱，她左小婉为何忍不得。就让这贱丫头逞一时口舌之快，谁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你接着说。”左小婉冷下脸对冯妈妈说话。
冯妈妈也低了头，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但是泼脏水的话还是一股脑倒出去：“夫人您心慈，收留了这个静语，还提她做二等丫头，是这贱婢不争气，可是夫人您还是好心让她来照顾小公子。老奴们看见她，也是想着夫人的器重，这才将小公子托付给她手里。老奴走的时候千真万确小公子还好好的，好好地睡着了。老奴们这也才放心走了。哪想到，老奴走开不过一时半刻，再从这贱婢手里、手里接过小公子的时候，小公子居然就成了……这般样子！”
说到最后这老仆妇又开始不掉泪的干嚎起来，听得宁承玉甚为心烦。
左小婉却笑了，看向宁承玉：“本夫人跟大小姐当时都不在场，都没法亲眼看到，不过冯妈妈已是将事实讲的一板一眼，经过也清楚。大小姐听了，可有何感触？”
宁承玉闻言，却并不曾立刻回答。而是慢条斯理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拿开盖子，仔细啜了一口，立即皱眉道：“这是什么茶？难道我侯府已经穷成这般，连一口热茶都喝不上吗？！”
说着，扬手一扔，连杯子带茶水都摔落在地面上。
这声音把跪着的静语跟冯妈妈都惊了一下。
左小婉登时就要发怒，她到现在还一口茶没喝呢，只想着早点把这些贱婢的事情了结，自然没有丫头来上茶。可是这贱丫头偏偏这时候要喝什么茶？渴死了吗？
宁承玉却不让，对着门外厉喝：“都聋了？不知道沏一壶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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