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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压顶，本以为的暴风雨却没有将至，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放晴了，连带着路上的行人都缓步了许多，十安的心情也出奇的好了起来。
车子停在较远的停车场，两人要走过去，这一小段路上，方熙年的喉咙还是很不舒服，就连眼眶都红了好多。
十安手里拿着饭后甜品，时不时看他一眼，肩膀一颤一颤地在他眼前晃。
他很确定，她那颤抖的手是在憋笑。
“你还在笑？”方熙年无奈地扶额。
十安摇头，死不承认：“没有啊，我是有原则的人，说了不笑你就不笑了。”
唐十安有原则？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棺材板快盖不住了。
方熙年凉凉地看了她好几眼，见她还不收敛，心中莫名被堵塞了一块，但她脸皮厚，他又不想看她的笑脸，只能转移注意力，将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冰淇淋上。
盯着盯着，忽然他鬼使神差地低头，张嘴就就着她的手一口咬掉了圆筒冰淇淋最精华的部分。
十安的笑戛然而止。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被他咬得只剩下蛋卷筒的冰淇淋，又看了看方熙年。
方熙年也愣住了，隐藏在眼镜后的双眼微闪。
十安简直怀疑自己刚才眼瞎了。
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是不是有病？！！
方熙年嘴里的辣味得到了一丝缓解，随后而来的是牙后槽传来的淡淡甜味，舌尖也莫名有了甜味，抚平了他满溢在胸口的涩痛，吞下喉间最后一点冰，他沉默了会，一如既往地用微笑面对她。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但这个说法在十安这里不成立。
十安一看到他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猛地一巴掌摁着他的后脑勺，将最后剩下的冰淇淋一股脑地就往他嘴里塞。
“吃吃吃，给你吃，吃死你。”
方熙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喂了一嘴巴的冰凉，他下意识地就张嘴缓气，十安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掌心整个将他的嘴封住。
“敢吐出来，我真的会打人。”十安恶狠狠地威胁。
方熙年：“……”
冰凉混杂着干涩的蛋卷筒被强行吞进了胃里，方熙年感觉自己的喉咙极其不舒服，但唇还贴在她温热的掌心窝，小漩涡中心的一小坨跟常年打拳的指关节不一样，没有老茧，甚至奇异的有一些柔软。
方熙年浅浅的呼吸着，不知觉间，连呼吸都乱了。
气息像羽毛一样刷过掌心，十安感觉自己的手心有点痒，又有点热，忙不迭地松开了手。
十安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找话题：“方熙年，你欠我一个冰淇淋。”
方熙年微张嘴，也看了她一眼，目光自然就落在她泛着红的耳垂上，他轻喘了口气，声音从胸腔里发出，闷闷的：“嗯。还你十个。”
说完，他低头去拿西装领口的格子方巾，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十安见他拿方巾，目光一沉：“你嫌我脏？”
方熙年看了眼手心的方巾，又抬头看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但曜黑的瞳好像看穿了她，极小声地问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十安眸光深了深，“不然，你以为你在我心目中是什么圣人吗？”
她曾亲眼目睹过的，上学时，他是如何对待得罪过他的人。
那个女生只不过弄错了他的论文，他当面温言细语地表示不介意，背地里却害得人家身败名裂，最后不得不辍学，再也没回来。
在见过方熙年如此阴冷的一幕后，她怎么可能会相信他是个好人？
十安笃定的眼神，让方熙年没来由的一怔。
他抬手，掌心悄悄地扶过有些许酸涩的心口，好一会儿，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移话题：“下次你要动手之前，能不能温柔点？”
十安一看他的假笑就觉得烦，用力地扒拉一把自己的脑袋，将头发弄得乱糟糟，恶狠狠地回答：“我还不够温柔？想必你已经忘记了被暴打一顿是什么滋味。”
方熙年：“……”
方熙年睫毛颤了颤，经她提醒又一次想起了六年前遭遇的“毒打”。
他记得那会……自己缠绷带缠了一周，就连去找她时，也是瘸着一条腿的。
其实十安很容易心软，他还记得，在动手的时候，她忽然哇哇大哭了起来，就好像被打的人是她一样。
那还是方熙年第一次听到她哭，在那之前，他还以为她的心有多硬，还以为她一辈子都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其实他想错了。
他和她之间，最先心软的人每次都是她。
不知觉间，嘴角就牵出了一抹笑意。
“你笑什么？”十安看神经病一样看方熙年。
方熙年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深，“我有点开心。”
但开心什么，他没解释，十安也没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