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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安，十安……”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十安回过神，茫然地看向方熙年。
“怎么了？”她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方熙年看着她发白的脸，微愣：“结束了，走吧。”
十安这才想起什么来似的，回头看了一眼楼下，陆续有人离开不了，擂台上也格外安静，马坤和那个大块头不知所踪。
“马坤死了吗？”
方熙年和孟江林齐刷刷地看她：“……”
“那还活着？”十安呼出了一口气，喃喃道：“活着就好。”
方熙年眉心紧蹙，“你没事吧？”
十安一愣，立即摆手，“我当然没事了，走吧。”
方熙年看她瞬息万变的神色，浅浅地抿了抿唇，迟疑了一会却还是没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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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坐进车里，就意外地撞上了被两人架着的马坤。
马坤一看到方熙年，受伤的腿顿时不瘸了，说话也结巴了起来：“小、小方总……您怎么在这里？”
方熙年刚拉开车门，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马拳王，很巧。”
马坤的目光在十安和方熙年身上转动了一圈，顿时反应过来，满脸悔恨：“我来打比赛是有原因的，我、我家出了点事情，我需要钱……”
方熙年一手搭在车门上，漫不经心地勾唇，“你不用跟我解释，明天法务会通知你办理解约和赔偿事宜。”
马坤急了，瘸着腿就要上来求情：“求你不要让我离开节目组，我真的需要这笔钱……”
“你不用求我，我也不是慈善家。”方熙年冷漠的扔下话，便坐进了车里。
“小方总……”
方熙年已经踩下了油门，车子从他身边毫不留情地开过。
十安一直盯着后视镜看。
马坤瘸着腿追了两步后，没有追上，整个人蹲在了地上，看身影很是崩溃。
十安的眼皮抽了抽，她有些头疼地按着两道眉毛，扭头看方熙年，他的神色一如往常，很平静。
注意到她在看自己，他侧头笑了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你今天的状态一直不好。”
十安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情心作祟，总之，不太好受。
“是有点不舒服，但不是身体原因。”
方熙年奇怪地看她：“嗯？”
“我可以跟你提个请求吗？”十安吞了吞口水，很艰难才说出口。
方熙年温和的笑了笑，一脸了然，“如果你是想替马坤求情话，就别说了。这不像你，我也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
“因为这是规则，他违反合约在先。”方熙年的话毫无波澜，“他现在的状况，我不敢保证让他上场会让节目出什么纰漏，我不能用你的善心来赌一个未知。”
十安咬着下嘴唇，没说话。
安静的车内的气压很低，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最终方熙年无声地叹了口气，将车靠边停了下来。
“好，那你先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讨厌马坤吗？”
十安抬头看他，满脸的欲言又止，这份同情心也让她很懊恼，“我知道我不应该提这种要求，你就当我圣母心作祟，我只是不想看他那么惨。”
那么惨的马坤总让她想起六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她多么希望有个人能拉自己一把啊，哪怕只是一下的善意也好。
“十安，你跟我说实话。”显然，方熙年并不接受她的说辞。
十安不敢看方熙年了，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说出以前的事来博取他的同情心。
“算了，你就当我没说。”
方熙年感觉自己一拳头落在了棉花上，深深看她一眼，她也只是低着头一副明显抗拒的神情。
他从来都不是的勉强他人的人，想来想去，也就算了。
一路平稳地将她送到家，十安倒是没闹小情绪，还是跟往常一样没什么礼貌地摔门就下了车。
方熙年刚想探出头跟她说两句话，她就恶狠狠地瞪他。
方熙年被她冷不丁一瞪，也有脾气了，“你回来。”
十安站在一米之外，噘着嘴，但只犹豫了一下下，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唐十安，你不能因为不相干的人跟我生气。”
十安被他这话说的，顿时泄了气。
他说的对，她其实没必要生气，只是略微心里有点不舒服而已，但这种不舒服跟方熙年没关。
所以，她还是很乖地跟他道歉了：“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
这么听话？
方熙年沉沉地看了她几秒，见她温顺的样子，抬了抬眉梢，但很快，他便抬手压住眉梢，将僵硬的背脊隐藏在了不为人知的角落。
十安听见他叹了口气。
方熙年的声音也略显无奈：“嗯，上去休息吧。太晚了。”
十安点头，冲他挥手，摇晃的爪子像哆啦A梦一样圆乎乎的。
方熙年低头浅抿嘴角，也挥了挥手。
目送她的身影拐进了黑暗的楼道，他才重新启动车子，但脚下刚要踩下去，似又想起什么来一般。
他重新熄了火，拿起手机，翻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铃声想起的时候，王保罗刚睡着，正想破口大骂是谁这么素质，那头方熙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王先生，我想问你一些关于十安的事情。”
王保罗一头雾水：“什么？”
……
这是方熙年第二次爬十安家的楼梯。
上次因为走得太匆忙没怎么在意过，今天一个人走才发现，这楼道又黑又潮湿，到处散发着霉的味道。
但是刺鼻的霉菌味让他的脑子越发的清醒。
每走一步，他都会回想起方才王保罗在电话里说的话。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都不敢相信，那个趴在八角笼里供人娱乐观赏的人会是她。听说那天她已经连打了十几场比赛了，根本站不起来了，一直趴在地上躺了很久，裁判差点都以为她死了。但还好，她还是活过来了，被哪里的人抬去了黑诊所，你知道的，在美国那种地方，她根本去不起医院，我去看她的时候，她身上好些来得及处理的伤口还化了脓，简直惨不忍睹。”
“哎，到现在想起那些伤，我都觉得心惊肉跳。也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到底怎么撑过来的。”
说着说着，王保罗的嗓子越来越哑，但他还是费力地说着：“后来我把她接回了纽约，养伤的那段时间，她从来没有提过这些事，她可能怕被人同情吧。她就是这样要强，从小就是那副死样子，师娘离开的时候也是，她才多大啊，还是个萝卜头，非要咬着嘴巴死都不掉一滴眼泪 ……”
方熙年不知为何勾着嘴角轻轻笑了笑。
虽然没有见过十安萝卜头的样子，但他可以想象，她倔强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站在了门口，方熙年没有立即敲门。
他扶了扶眼镜，这才按下了门铃。
门铃响了很久，房门里才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十安穿着武道士的睡衣和拖鞋来开门，看到门外的笑得一脸无害的方熙年，她愣了半晌，“你还没回去？”
“嗯，太晚了，不想开车了。你能让我睡一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