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女人是争来的香

晨晓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999中文网 www.999zw.com,最快更新情伐最新章节!

    王晓丽的小窝很温馨。莫笑盘腿坐在地铺上,一边吹头,一边看着飘窗外的点点灯火发呆。

    王晓丽靠了过来,顶她的肩膀:“干嘛好端端的有床不睡?”她忽然像意识到什么,撅了嘴。

    “你别误会——”

    “没事儿。”王晓丽笑了,“换我,也不好意思爬上你和雷鸣霄的床。”

    听到这个名字,莫笑就头皮扯痛,扯得心都绞作了一团。好不容易遏住的泪水又有返潮的迹象,她关了吹风机,用毛巾捂了捂脸。

    “呃——你哭什么?”王晓丽揽住她,“今天这仗赢得漂亮。喂,你看见了吗?他肯定是急疯了,穿着件背心就冲出来了。你别急,男人本贱,不出明天,他就要乖乖来哄你。你等着好了。”

    晓丽得意洋洋的语气莫名地刺到了莫笑。她不耐烦地耸肩挣开她。仰头倒在枕头上,她呆呆地盯着天花板。脑海里闪过的全是挡风玻璃后,他那张被愤慨、失望扭曲得近乎阴沉的脸,还有他肩膀上露出的背心肩带。他视形象如命,头发哪怕有一缕松乱都不会出门。想着,她就后悔,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喂——你干嘛?”王晓丽靠在莫笑枕边躺了下来,“你不会这也心疼他吧?他活该,跟外面的女人暧昧,活该他急死气死。”

    “够了!”莫笑真有点生气了。与其说是气闺蜜,不如说是气自己,她捂着眉眼,手心被潮润的泪水沾湿了:“夫妻不应该是这样的。我错了,晓丽,错得太离谱了。”

    王晓丽一副无奈又无解的表情:“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这样吧,我再给他打个电话,他要再不接可不能怪我了。”她作势就要爬起去拿手机。

    莫笑一把拽住了她:“太晚了,他明天还要上班。”

    王晓丽彻底无语的表情。她捂着莫笑的额,很夸张地说:“莫笑,你没事吧?”她噗通坐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幸好你的手机落你同事车上,否则,你给他打电话就是前功尽弃!你还担心他没觉好睡?就是要他睡不着!看他还敢不敢!”

    莫笑只觉得头疼欲裂。她是再不想听晓丽说下去。早知道任性的结果是这样,她死也不会听她的馊主意,闹出这么出格的事来。她不是王晓丽,他更不是顾海涛。她真是气昏了头,智商直接报废为零,才会脑抽地听了这个狗头军师的话。她再不会听了,以后他们的一切,她都再不会跟晓丽提半句。

    “晚安。”她扯着被子捂住半个脑袋。她翻了个身,背对着晓丽,尽量说得漫不经心:“我明天就不住这里了。”

    王晓丽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摁下遥控,关了满屋子的灯。半天,她才叹气:“笑笑,我知道你不爱听。我就说最后一句,明天等他主动联系你。你信我的没错。男人一旦有了危机感,才会使出浑身解数来哄你。还有,他不求你回家,就别回家,住酒店或是干脆把那套房子收回来。”

    莫笑想说,她并不想逼雷鸣霄哄自己,更不想逼他求自己。想想还是算了,她和晓丽在处理感情问题上南辕北辙,说得再多也无法达成共识。她敷衍地嗯了一声,又道了声晚安。

    这样的夜,不可能睡得着。莫笑很早就起床,给晓丽做好早点留下张纸条,就蹑手蹑脚拖着箱子上班了。

    把箱子塞到桌子底,莫笑总有种见不得人的感觉。她脸皮薄,骨子里总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好在大清早没撞到同事,可没等她喘口气,抬头间,她就恨不得一头栽进桌子底。

    梁肖绝对是百毒不侵。好像昨天的事压根不曾发生,他经过莫笑的桌子,居然连眉都没挑一下。更夸张的是,他走开几步,竟然又折了回来,一声不吭地把手机放桌上,毫不避嫌。

    莫笑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好在,办公室里的人都像上了发条,一整天像车轮轴似得转个不停,没谁会热心地注意旁人。

    总有那么几只麻雀喜欢不厌其烦地围着院子里的竹藤椅闹腾。这会,骄阳刚刚升起,它们闹得正起劲,叽叽喳喳,格外恼人。

    雷鸣霄在书桌前坐了一整夜。烟灰缸里塞了满满一缸子烟蒂,他听到鸟叫,烦得只想推开窗子,劈头盖脸就把烟灰缸甩出去。

    他又点了根烟,仰着头贪婪地深吸一口。空腹,胃一霎就像被苦涩的焦烟给封裹住,绷得他胸闷。他昨晚就一直胸闷,闷到他一个电话就把律师给揪了起来。

    看着打印机里吐出的协议,他抽了过来,瞥见“离婚”二字,他疲沓地捏了捏鼻梁。

    “小李,我今天不去公司了。有事打我电话。”他挂断助理的电话,把协议放进文件袋里。他靠上电脑椅,仰头深呼吸,如释重负的淡然。

    手机响,他接起来,是路云风。

    “你决定了?”电话里,路云风很不甘心,“给她一套房子外加一千万,这也太便宜她了。陈律师也说,先不急,搜集好证据再——”

    “反正也拿得回来,一千万就一千万。”雷鸣霄双手交叉着,烟袅袅地熏着指尖。瞟一眼袅绕在烟雾里的婚戒,目光一沉,他勒了下来:“最重要的是赶紧打发她走,即便再加一千万也没关系。”

    他掐灭烟蒂,捏着戒指,死死捏着。他不是奥斯卡影帝,没法在戏里戏外潇洒自如地穿梭。昨晚,他就入了戏,直到回家熬到凌晨四点,他才出戏。

    他干嘛要爆豆似得冲出门找她?她找野男人不是正中他下怀吗?可以不花一毛钱赶她出门,他找个什么劲?他该扛着单反去拍下他们的卿卿我我才对。他为什么会急,急得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到她身边?他为什么会胃疼,为什么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贴面耳语,他就胃疼?以前,他顶多不过是反胃而已!昨晚,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味了……

    他懊恼,恨不得抠破头皮的懊恼。不经意间,他已经为这个女人争风吃醋好几次了。他没法控制自己。哪怕只是占有欲作祟,他都没法容忍自己对她居然会有这样的情绪。他是不该在乎她的。

    手机那头,路云风在继续:“你要我查的车牌号,查到了。那个男人叫梁肖,三十八岁,五年前离婚,有个十一岁的女儿,抚养权归前妻。前妻在香港已再婚。他生活很有规律,是个工作狂,公司住所两点一线,除了每个月去香港看一次女儿,唯一的乐趣是泡夜店。还有——”他刻意顿了顿,听得出有点小兴奋:“他是那个贱女人的上司。是他把贱女人招进公司的。他们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耳机好像坏了,刺得耳膜隐隐疼,雷鸣霄忍不住抽下一边耳机。他搞不清是那个“贱”字刺人,还是……他们原本认识的事实刺耳。

    脑海里又浮现昨晚那个男人和她贴面耳语的样子,雷鸣霄捏着戒指死死紧在掌心。他逼着自己不去想,可越是这样,全身的血液越是不停使唤地乱窜,就像昨晚一样直冲上了脑。

    他觉得心口突突的,胀得都要炸开了。那个男人对她绝对有想法,竟敢明目张胆地跟自己针锋相对。如果昨晚他不是一身居家装扮,他恐怕已经冲下车砸烂那辆破车,打残那个野男人了。事实上,他都把车门抠开了,之所以没下车,他只是为了不输人阵。他不想背心裤衩对人家西装革履。Shit!他暗骂。

    当他听见风仔兴奋地说,“要不再等等,只要这两个人勾搭上床……”他整个人都从椅子上毫无征兆地弹了起来。他的第一感觉是侮辱!迎面浇下的侮辱,和昨晚一样。

    不!他雷鸣霄的女人绝不容人染指!哪怕他不爱她,不要她,她跟了别人就不行!他又不理智了。他整一个变成了誓死捍卫领地的部落人,随时准备拿起长矛捍卫尊严。对,是尊严,男人的尊严。他绝不容许自己的尊严被那个叫梁肖的老男人践踏。

    而路云风还在自顾兴奋:“花几千万固然可以立马打发她走,却可能给她翻身的机会。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不如再忍忍。女人分居最耐不住寂寞,你只要再搬出蔓蔓来一剂猛的,打击她一下,不出半个月,她就会迫不及待地爬上那个男人的床……”

    雷鸣霄拔掉耳机,铿地挂断了电话。熬了一夜,他怕是饿过头了,这会被风仔气到,他只觉得胃抽痛。他抓着手机捶着额,在书房里踱前踱后。忽然,他瞟见桌上的那张手帕。嘴角渐渐地就勾起那缕似笑非笑的弧线,他慢悠悠地走过去,慢悠悠地叠起手帕,又慢悠悠地戴回了戒指。

    手机响,见是风仔,他没接电话。把手机撂桌上,他拿起那份离婚协议,瞟一眼,拉开抽屉就塞了进去。

    他改变主意了,反正离春节还远着。他有的是时间。这个蠢女人就是爱他,哪怕昨晚发狠犯那种蠢,也是因为爱他。他稍稍招招手,她就会乖乖回到他身边。

    想起昨晚挡风玻璃后的那个挑衅表情,他就来火。那个男人想跟他抢?他奉陪到底。他想,他只是不甘猎物被人觊觎。尽管那个女人并不是自己爱的,甚至是自己恨的,那也不妨碍男人之间的斗争。一旦斗,他就要赢。昨晚,他显然没有,而以后,他只能赢。

    七月,俗称的鬼月。还真是见鬼了,公司大白天的,才到下午居然已是一片女鬼尖叫。

    “Monica,刚刚物业来电话,请你下楼签收快递。”前台小姑娘双手握着拳头,嘟在下巴底下,做卖萌状,“羡慕死了,快点。”

    莫笑一脸茫然。却只听见其他年轻女孩子跟着起哄。

    “太浪漫了,传说中的九百九十九朵蓝色妖姬耶。”

    “电梯口已经一片蓝海啦。”

    不等莫笑回过神来,已经被几个花痴的女人簇推着,搡进了电梯。她从来没见过冷漠的同事这样焕发过热情。八卦的力量真是惊人。

    “怎么回事?”任凭莫笑怎么问,这些女人都是神秘兮兮地笑而不语。

    叮——电梯抵达底楼,又是一片喧嚣,此起彼伏的“哇——哇——呀——呀——”

    什么状况?莫笑惊讶地看着一堆陌生人投来艳羡的目光。她禁不住咽了咽。直到她被同事推搡着,进了大厅,看到那一片浮夸的蓝海,那花瓣像女巫的红苹果透着醉人又危险的光泽。那么夸张的花束,足足得两三个人围抱,比写字楼迎春的桃花树还惹眼。

    “雷太太,我们是Only Rose,一生只送一人,请您查收。”一个帅哥顶着阳光笑脸,送上一张精致的卡片。

    莫笑整个人都懵了。她机械地签了名,就看到帅哥朝大厅悬挂的那张大屏幕指了指。这时,音乐响起了,竟是那首老掉牙的《宝贝,对不起》。

    屏幕上,她看到淡蓝背景下投着硕大的几个字,是他的字。那一撇一捺无不揪着她的心,“宝贝,你是独一无二的,霄。”

    莫笑攥紧了拳。她有种飘在云端的不真切感。整整一天她都在纠结要不要打电话给他,拨通了电话该说什么。就这一霎,似乎什么语言都不需要了。女人终究对心仪男人的鲜花攻势天生缺乏免疫力,更何况他是第一次对她说甜言蜜语,还是当着满满一栋写字楼的人。

    她懵懂,晓丽的馊主意竟然奏效了?他脾气那么硬,居然也买单了?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晓丽的确比自己更懂男人。晓丽说过,对男人来说,女人是争来的香。

    “哇哦——”看热闹的瞎起哄,大致是没见过这样浮夸的,居然搞定物业这么高调地秀恩爱,还真是前无古人。

    手机适时响了,莫笑懵懵地接了起来。手机那头,他说:“收到了吗?”

    莫笑不是刻意冷淡,而是真的出神,她嗯了一声。

    “今天补过七夕,你想去哪?”

    莫笑避开同事,又压了压嗓音,明明感动得一塌糊涂,却似乎是骨子里的傲娇发作:“七夕都过了。”

    “那就过八夕。下班我去接你。”

    “可我要加班。”莫笑说完就后悔了。这样的雷鸣霄,她已经好久没见过了,好声好气,还会信口开河地玩笑。可她是真的要加班。她张嘴想说,要不我看看不能不提前开溜,可她还没开口,手机那头的男人已经耍起了无赖。

    “气还没消?那我只好一直送下去了,送到你气消了为止。反正在这家花店,我雷鸣霄这辈子也只能送你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