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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是远远听到雷电的爆炸声和寒冰的破裂声，那显然是布拉卡达人和泰坦巨人用雷魔法、冰魔法再激烈战斗。
然而神器本来就是由天使联盟拆分而成，再度拆分的戒指力量已大半被遮蔽；它虽然多次保我不死，却也没办法解除那最可怕的诅咒……
“你毕竟没有得到泰坦之雷的承认，”巨人首领说，“阴错阳差……在刚才一场乱战之后，现在哪一件泰坦之雷还握在你手中呢？”
而遭受光直接攻击的布拉卡达人，也一定会坚定地支持我们。
奔逃中的巨人和追杀过来的幽灵龙已经进入我们的魔法射程，但敌我纠缠在一起，令魔法师和泰坦们都不敢轻易发动火力。
而如果这个“泰坦之主”万一是光、或者是她的同伙呢？……这些巨人也将倒戈，成为我们最可怕的劲敌吧。
根据一个古老而神秘的预言，泰坦族人坚信：当泰坦之剑回归云界的时候，泰坦之主也会随之出现。可是光已经归来，泰坦之剑已经归来，却仍然没有哪个人类，能通过泰坦之雷的考验。
我扭转头，才看见巨人首领正用巨掌托起泰坦之剑，这把剑到了巨人手中居然在逐渐变得更长更宽，巨人首领握住它的时候，简直比我使用它更趁手自如。
我想那种神秘的攻击并未过去，恰恰相反，如果那些巨人部下能够轻易地应付掉他们的敌人，巨人首领只怕也不会匆忙提出什么“暂时的同盟”吧？
但这个“暂时的盟约”却暗藏着一个大危险：它不会总是有效，一旦找到泰坦之雷的“真正主人”，这些巨人将会离我们而去。
不，我一团乱麻的心来不及想到别处，救救海莉，现在雷不在这里，就算他在，元气未复的他也难说救人。
除非，暗中护佑这些鬼怪的指挥者，已洞悉了光明魔法和黑暗魔法的所有奥秘？！
然而，幽灵龙并非唯一的威胁，它们身上的“骑士”，都是精选过的黑魔法师！
雷曾经用翡翠戒指的力量救过茵迪雅，现在我能够用同样的力量救回海莉么？
云界的结界有很强的光明魔法属性，所以洞悉云界秘密的苏珊妮也不敢贸然现身——对于亡灵乃至亡灵法师来说，遑论克服结界，单是在云界魔法光芒的照耀之下，就会活力大减——可现在这些气势汹汹的幽灵龙，却看不出来受到圣光的影响？
巨人首领一言不发地昂然而去，我和茵迪雅、艾瓦塔点了点头，加紧尾随着巨人们大跨步的步伐。
敌人或许老早就计划做一次穿越结界的突袭，先用魔法冲击波远程佯攻，再趁云界动摇的时候传送大批部队！
如果不是这枚戒指神奇的能力，我或许早已死去，第一次被末日诅咒时就已经死去。
“来了。”苏珊妮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掠过。茵迪雅杖头的宝石忽然黯淡。
“兰若将军，我们发现了幽灵龙！”法师们匆匆禀报，“有大批的幽灵龙骑兵，至少一两千骑！——它们突然出现在云界外围了！”
现在流萤就用光传授的绝技，来阻挡光的军队！
※※※
“原来如此，刚才云界持续遭到的神秘冲击，是另有目的啊！”艾瓦塔随即醒悟。“刚才的神秘力量并不足够直接毁灭云堡，但它的攻击打乱了结界的完美防御——这些趁虚而入的幽灵龙才是它们的主攻力量吧！？”
“可是……我并不知道谁是泰坦之雷的真正主人啊？”交给我泰坦之剑的达斯·索兰已经牺牲，而苏珊妮看来也并不知道更多的内情？
“其实，我很希望如此。”巨人首领认真地说，“刚开始的时候，你的表现也足够出色——可惜，你也不是”
我想巨人首领明白这个局面，只是顽强而骄傲的泰坦不愿意轻易后退——或许，在千万年的岁月里，他们根本就没有在面对强敌时撤退过！
那些巨人手中的雷电忽然变得缓慢，一度被电光击退的龙群，立即翻卷回来。
翡翠色的光芒登时如丁香一般盛开，从我怀里，从海莉身上，弥漫到所有人、所有巨人周围。我仿佛隔着千里的雾气，听到一声细微的嘤咛：那是海莉的声息，那的的确确，只能属于海莉，纯净得象雨后的晴空，没有一点阴翳。
艾瓦塔摘下他胸前的神使之饰，轻轻地按在我的翡翠戒指上。“我们合力救她吧——这样你好歹可以留下一点精神做你本该做的事情……”
要救溺水的人，可我自己也在水中。如果我救海莉“上岸”，就会耗掉自己继续“游泳”的所有气力。
巨人首领低吼一声，催促前线的泰坦巨人加入战团。越来越黯淡的彩虹之中陡然竖立起数十座“高塔”——那是伟岸的巨人已经进入阵列；法师们从“塔群”之间有序后撤，一直退到我们重兵把守的城门和城墙边上。
“如果是这样，如果光真地改变成那样……她就永远成不了泰坦之雷的主人了——”巨人首领话锋一转道，“但是，泰坦之剑还是回来了！我想冥冥中这样决定，决不会没有原因……”
“一般魔法是诅咒不了巨人的！……操纵这些家伙的指挥官究竟是何许人物？”巨人首领的神情仍然维持镇定，但我的双足，能感受到他的肩头微微起伏。
那一群石塔一般的巨人很快就被幽灵龙包围，但这些巨人战士挥舞着冰山和雷电当作武器，把那些蜂拥到身边的黑点打得四下纷飞。
不，何必说什么所有气力呢……只要我元气稍微受损，身上的奇迹之铠就会把我压成齑粉，而如果我摆脱这件铠甲，失去了它“重生”的魔力我旋即也会死去。我自己也在挣扎求生，又有多少本钱舍己救人？
“原来，真有人这样胆大妄为，竟然处心积虑要毁灭云界！”巨人首领显然深深受到震动——我想，如果他现在象我一样确定，发起攻击的人还是光，是他们一直寄予厚望的那个女孩……如果他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他的震动会更加严重。
这看起来似乎是个很不错的提议，被光的爪牙撵得东奔西走的我们，是多么需要象巨人那样强有力的盟友啊……
“不，你不可以！”苏珊妮斩钉截铁地说，“你忘了自己的状况么？你自己也是半死之身！你没有多少魔法力、甚至没有多少活力供你消耗，你要救海莉的话，自己就先完蛋了！”
我们的视线豁然开朗，穿过翻滚的乱云，我们看到在云堡的外侧挂起了一道七彩的霓虹——不，那不是彩虹，而是布拉卡达人的魔法，他们是在使用光明魔法组织阵形，克制死灵敌人的冲击……
※※※
早在尼根废都的遭遇战中，当时还为光效命的京和流萤，她们这些“不是魔法的魔法”就让我吃尽苦头。
“你们当中一定有人和光深具渊源。”巨人首领说，“开始我不相信，但我现在相信了——那个控制海莉偷袭我的人，很有可能是光的化身……”
我抓住流萤的魔杖不放，我的手指握紧杖头的宝石，直到它锋利的棱角把手指割出鲜血，直到茵迪雅和流萤不得不答应、直到她们告诉我全部的咒语。
“是布拉卡达人。”艾瓦塔低声说。
“你甚至不多犹豫一下么，你这个笨女孩！”在我抬起戒指的时候，凤凰艾瓦塔忽然拦住了我。“刚才我要用灭绝之火毁掉海莉，就是预想到你干得出这样的蠢事！……”
如果海莉真地死去，她的躯壳里将没有灵魂；而刚刚被击退的光，更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现在巨人们正在全力防护云界，抵挡来自神秘力量对结界的冲击——在云界的核心地区，可再也禁不起海莉又一次翻江倒海。
没有人能救海莉了么？流萤和苏珊妮也都是刚从致命创伤中逐渐回复，我更不能要求艾瓦塔和那些巨人们为海莉牺牲，我能够牺牲的，只有自己剩下的那一半生命。
“那么，在找到泰坦之主以前，我的族人将跟随你。”巨人首领的回应让我十分吃惊：“我们可以共同进退，我们可以结成暂时的同盟，直到泰坦之雷的真正主人出现！”
“我去接应他们一下！”一直默不作声的茵迪雅·流萤忽然提起魔杖，还没等我和巨人首领回应，那萤火一般的光线已经飘向龙群。
所以刚才那个“海莉”，并非来寻求泰坦之雷的承认，而是口口声声要挑战泰坦之雷的力量。
“流萤？苏珊妮？！”我更急切地追问，“你们一定知道救海莉的办法，一定知道？！”
在救海莉之前，我就已经放下了剑和盾；
传送大队的幽灵龙需要一个周密的魔法阵并作长时间的准备，而这些追杀者既然如影随形，说来就来了么？！
光曾经在云界遭受过挫折和失败，这种回忆，在千年之后有可能会被不断歪曲……
无论如何，这真是一个奇妙的联合，我不知道这些巨人是否会比德加的“亡灵法师公会”更加可靠，但既然我们暂时目标一致，就可以暂时联合起来，一起对付眼前的敌人吧？
“就我本人来说，我更加恨光。”茵迪雅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她害了我好多次，现在小京姐姐仍然下落不明……”
“退，让敌人拉近距离。”我再一次向他建议，“让我们把它们看真切一些，我不信他们没有弱点！”
※※※
或许，曾经被泰坦之雷“拒绝”的光，在内心深处一定留有那样一丝欲望：“没有泰坦之雷，我也可以更强！”
一时之间，我们还看不到敌人的踪迹，城门以外的魔法云峦由于刚才云界的震荡而分崩离析，一团团光怪陆离的破碎云絮遮挡了我们远眺的视线。
……我忽然发现，云界已经停止震动，但巨人首领的表情并未变得轻松。
“你还不是泰坦之主，光也不是——那么，泰坦之主究竟在哪里呢？！”
幽灵龙的体型已经十分庞大，但与最强壮的巨人相比，仍有如白鹤脚下的鸽群。
“兰若和光都仍然有可能成为泰坦之主，但她们都需要继续证明自己。”苏珊妮一语道破的，大约就是巨人首领的想法吧——“现在你们拿不定主意，究竟该期待兰若，还是继续探寻那个光的底细吧……”
“兰若，即便你不是泰坦之主本人，但你手持泰坦之剑出现，表明你和我们等待的人肯定有莫大关联——”现在云界遭受莫名的攻击，巨人们一定更急于找到他们的盟友，共同对付即将遭遇的威胁。
茵迪雅原本也是光的部下，她对于敌人的战术，比我们了解得多！
挫折会被记作耻辱，耻辱会被记作仇恨。
“不要在开阔地带和敌人打！”我转头对着巨人首领的耳垂说，“结界的漏洞看来已经封不住啦，我们不如把战士都撤回城墙边来！”
“这些怪物难道连圣光都不怕了么？”我身边的茵迪雅忍不住小声骇异。
我如释重负地放下了公主，她的身体很轻，但此刻我的身体似乎比她更轻。还好，奇迹之铠没有变得沉重，我强打精神站直起来，象纸一样轻的身体却根本找不到重心。我想用达斯的巨剑支撑平衡，然后才想起泰坦之剑已经离开我的手中。
不愿再见故人的苏珊妮悄悄隐退。
“兰若，你的性命不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的身上有不少嘱托与责任。”茵迪雅也叹了口气，将她手中的魔杖缓缓递出。“现在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轻言牺牲呢？……我和苏珊妮既然会告诉你整个咒语，自然也要助你一臂之力！”
“够了，为了可怜的老塞德洛斯……”艾瓦塔叹了口气，“为了他留下来的法师军团，还有你这个不计后果的军团将军！……”
“我一直以为，当这把剑重归云界的时候，泰坦之雷的主人会同时归来。”巨人首领的神态十分凝重。“可是你，兰若，还有你怀里的这个女孩，实在让我们迷惘不已。”
“兰若，你们上来吧。”巨人首领垂手示意。
没错，那是几个白袍法师正在飞奔穿过魔法云团；巨人们早已让出通路，几个巨人守卫正引领他们用最快速度穿越那段无法使用瞬移魔法的防御结界。
而泰坦之甲仍然静静地停在高台上，我的身上早已装备奇迹之铠，泰坦的铠甲即使“承认”我，我也无法穿上。
是的，现在站在这里的人，虽然来自“三教九流”，但都对光怀有敌意的窥测。
“难道，泰坦之主会是我么？”我有些自嘲地问道。
“元素族人一直在寻找消失的露娜，”艾瓦塔严肃地说，“现在露娜的神使之镯却出现在光身上，我们更需要把这个来历神秘的敌人探查明白。”
“把使用戒指‘净化’的办法告诉我！”我一把抓住流萤的魔杖，对着她和苏珊妮大喊，“我至少可以尝试一下，不是么？！”
这是“暗杀者”的幻术！
“敌人出现在城门右翼！”一个巨人战士向首领疾报：“他们完全绕过了防御结界的封锁，多亏布拉卡达人的魔法阵把它们截住——现在我们正火速增援他们！”
巨人首领想对我说什么吗？
“她想做什么？”我心头一惊，但立即明白过来——
我微微一愣，然后学着艾瓦塔和其他布拉卡达人的样子，顺着巨人首领的手掌升上他的肩头。
我需要更多地探明光的底细，不但是她的身世和灵魂手术的秘密，更需要探明她的巢穴和全部势力——我所有失踪的、以及被光掳获的朋友的命运，都需要我继续这个冒险；
“幽灵龙！？”巨人首领高大的身躯微微耸动。“这些死灵怪物怎么可能到达云界？”
“我们，我们也是一样。”茵迪雅轻声说道，“雷和伊莎贝托我向布拉卡达人致意——冰魔城堡与魔法学院之间多年的嫌隙应该冰释——势力膨胀的魔翔军是整个大陆的威胁，它甚至网罗了背叛德加的死灵英雄；一旦战事爆发，亡灵法师公会也将会站在我们这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些甚嚣尘上的敌人已经逼得我们任何一方无处回避。
“‘神使之饰’原本也属于天使联盟，它有能力净化所有的诅咒……”苏珊妮只能尽量简单地解释，“可惜的是，神使的力量已经一分为三，有一件原本属于露娜，却被光夺走；有一件属于艾瓦塔，而拥有净化能力的戒指，在你兰若手中。”
千年之后，在光的化身的“回忆”里，早已没有泰坦之雷的承诺。但她还有那么一点点微茫的印象，记得曾经有过的“征服”巨人族的雄心。
※※※
不，我已经不敢太多奢望。
可怕的是，现在的光真地做到了。拥有天使联盟力量的光，即使泰坦之主真地出现，也未必能同她抗衡！
我只有苦笑；我开始咒语，我必须保证不能弄错刚刚听来的咒语的每一个符节，我已经没有精力为自己的行为寻找理由。
苏珊妮同我说过，整个云界是被魔法结界笼罩着的，只有用空间传送的魔法阵能够到达；而且，施法者必须对云界了如指掌，才有可能传送成功。
我所经历的困难，决不仅仅是一个困扰灵魂的“魔法手术”——让我身陷末日诅咒的人，不正是他本人么……
“至少我们眼下目标一致。”巨人首领并不否认苏珊妮的话，“我们都想更多搞清楚光的底细，不是吗？”
“或者救她，或者立刻消灭她。”巨人首领望着海莉的眼神忽然变得冷酷。
只有当它重新回到最伟大的魔法师手中，“净化”的效能才可能充分发挥。雷可以救流萤摆脱|光的灵魂束缚，那么，他、他……？
那一点微茫的萤火如同水珠落入敌人的阵形中，随即幻化出一大群灰甲剑士的身影。
“诅咒，他们在放诅咒！”目光锐利的艾瓦塔忽然叫道。
为了让“反魔法镜”发挥作用、诱使光用心灵震荡攻击我，我更是放弃了可以防御精神魔法的泰坦之盔；
彩虹的外侧，是一群蝗虫般的黑影。隔得太远，我还分辨不出那些幽灵龙的体型大小，但它们集聚的数量浩荡如潮，这狂卷的潮水，似乎随时都会冲破那层薄薄的彩虹。
艾瓦塔一直把法师军团留在云堡外，既是为了警戒强敌，也是为了不让他们与苏珊妮直接见面；现在出了什么事情，让这些布拉卡达魔法师急急赶回来？
“那个预言不可能不应验的！”巨人首领仍然坚持，“现在泰坦族人已经被召唤到这里，那个将和我们立盟的人类，肯定已经出世。”
“泰坦族离开人类的世界或许太久了，”巨人首领长吸了口气，“结果我们回归云界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这样的‘礼遇’——看来要让这些家伙学会尊敬泰坦，我们还要花些力气才行！”
京……我还记得，她为了救我和绯红而遇险，最后我们找到的，只是一滩血迹……我很担忧她已经被光或她的爪牙杀害。
“退——”巨人们慌忙后退，但仍然有不少巨人在撤退中被幽灵龙冲倒，他们山丘般的身躯连同雷电一同倒下，霹雳一响就淹没在潮水般的敌阵深处。
到达城门口，我看到的是林立如群山的泰坦族阵容；现在布拉卡达的魔法师们正几个一组地登上泰坦们的肩头，有如守卫在一座座高大的箭塔顶上。
布拉卡达魔法师的外围阵形迅速收缩，如果再力战下去，魔法学院最后的精华势必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