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河套蒙古寇边

孤君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999中文网 www.999zw.com,最快更新大明宗室最新章节!

    黄河百害,惟富一套。

    这个套,就是河套平原。河套一般指贺兰山以东、吕梁山以西、阴山以南、长城以北之地。包括宁夏平原和鄂尔多斯高原、黄土高原的部分地区。

    黄河在这里先沿着贺兰山向北,再由于阴山阻挡向东,后沿着吕梁山向南,形成“几”字形,故称“河套”。这片流域的黄河,真的很温柔。

    河套是中国古代漠南军事要地。黄河经此成一大弯曲,秦、汉称河南地,自明朝修筑榆林长城后,始称河套。

    河套西、北、东三面环绕黄河。阴山横亘黄河之北,其沟谷多为古代大漠南北之重要通道。贺兰山耸峙于黄河之西,芦芽山屏障于黄河之东,南邻陕北高原。

    依山阻河,形势险要。套里为鄂尔多斯高原,地表呈波状起伏,中部高,四周低。境内黄河,水流平稳,两岸土地肥沃,可耕可牧。

    这样一块风水宝地,自然是兵家必争之地。

    或许游牧民族不知道什么是兵家,但他们也知道这块地方的厉害之处。自古以来这块地方就纷争不断,即便明朝北驱蒙古,可这片地方,还是被蒙古诸部逐渐侵入,并逐步强盛,明朝中后期一味防守修建榆林长城,耗费民力物力极大。

    土木之变后,受到重大打击的明朝无力对河套地区进行有效控制。成化时期,对盘踞河套的蒙古势力进行了反击。就是著名的红盐池之战,此战意义重大。

    后来明朝虽有弘治中兴,但国力远远不能击败入犯的蒙古。蒙古诸部逐渐强大,纷争不断争夺领导权,后来推举达延汗,达延汗分封六个万户,占据了河套。

    而这个冬季,河套蒙古受灾严重,活不下去怎么办,只能学老祖宗南下去抢东西吃。不过现在文雅多了,先礼后兵。

    这次打着的旗号是报仇,讨伐延绥镇总兵杜文焕的邪恶偷袭手段,想要他给他们一个说法,实际上还是想要过冬的物资。当然,金银也可以。

    巡抚张之厚,延绥镇总兵杜文焕顿时头大。杜文焕靠荫官出身,很能打,天启元年诏他率兵赴辽,派兵前夕出其不意收拾了一顿河套蒙古,结果河套蒙古摸不清虚实,忍耐不发。

    于是这位杜总兵心思落空,又不敢去辽地和建奴死磕,没见当时死了那么多总兵官吗?不情不愿把赴辽兵派了,本人直接报病引疾辞官,不到半年时间又复起为延绥镇总兵官。

    今年一来河套蒙古生活紧张,二来要报仇,于是河套蒙古号称十万,按部落出兵四十二支,分散游击侵入。

    这些游散部队多的两三千骑,少的几百骑,聚散无常,让杜文焕根本没办法。他兵力已经调拨几部入辽镇,此时不足,派出去的少了,会被蒙古聚合围歼,多了的话后方又空虚。

    兵败和丢城是两个级别的罪过,两罪取其轻更不如不取,杜文焕只能分散防守,结果河套蒙古突入防线六百里,把巡抚张之厚吓得不轻,更不敢让总兵杜文焕出兵了。

    河套蒙古一边喊着要生擒杜文焕,一边绕过延绥镇防线,深入固原、庆阳,围延安,驻军眼睁睁看着他们虏掠防守能力虚弱的戍堡下手,就算咬碎了牙也没办法。

    被突入防线,还要他们这个总兵和巡抚做什么?两个人隐瞒不报,但河套蒙古出兵的时候,消息就传到了大同东路。

    腊月二十六,此时朱弘昭告别两位妻子,已入驻新平堡。

    原本计划是出兵五千骑,大同马军多,马也多,凑五千骑不是难题。但朱以溯在东路施政近两年,成果斐然,麾下军将装备、粮饷充足,士气高昂都想着去塞外捞一笔。当然了,当兵吃粮,朱以溯对他们好的简直如再生父母,此时不出力良心也过不去。

    纷纷请战,就连卫所军步卒也能托关系借来马匹,于是骑卒数量大增,于是如何组建就成问题了。

    本来朱以溯就是想袭击蒙古老巢狠狠打击蒙古,一来是他想要拿货真价实的军功给朝廷一个表示,给大明宗室涨涨脸面。二来是他已不满足东路参将这个职位,得知杨肇基要卸任后,他对大同镇总兵官的位置也眼热。

    这次出征消息传递下去后,出关路卡严加把手,许进不许出。东路上下一派火热,人人不傻,都觉得偷袭老巢这种事情稳赚不赔。

    结果最后一统计,再三遴选后大同东路此次出征能凑九千骑。

    其中战兵体系两千骑,都是分批次由何冲一手操练出来的精锐,装备、士气是仅次于诸将家丁的部队。

    两万卫所军能凑出四千骑,这些可以算作散骑,单兵骑术不成问题,但大规模骑战就缺乏必要配合。同时人手一副的皮甲也凑不齐,是装备最差的一批。

    诸将家丁有千骑,战力最是强盛,装备也都是好到完爆蒙古的存在。

    朱弘昭所部五十多教员,六百五十少年兵,这七百人足有五百杆甲式火铳。因为总兵杨肇基离职,宣府、大同总督崔景荣默许,刘时敏将总兵府标营、自己的卫队筛选后总共五百骑由家将刘行孝统率,归入朱弘昭所部。

    这就八千骑,此外还有先前各边镇逃亡投奔朱以溯的战兵自备铠甲马匹,实际上都是逃亡时顺来的,搞笑的是东路哨卡对这批人当时采取默许的态度……

    这批人凑了千骑,其中掺杂东路四遭马贼,战斗力不好说,不过军容真的很差,筛选两次,留下一千骑军以素有威望的延绥镇逃将,也就是一个把总官马少先为临时统领,率这批‘义兵’于军前效力。

    此外安顿好尚无生活来源的五千户辽民投军热情高涨,但东路军兵出塞后防守力量还有盈余,根本用不上他们。朱以溯四丁抽一,编练民团三千以为后备,预防蒙古报复。

    实际上是辽民日子也不好过,投军起码能吃饱肚子。

    腊月二十八,一队散骑从塞口入新平堡,直入堡内参将府。

    此时朱弘昭外罩大红色铜钉棉甲,身边跟随蓝色棉甲高尖头盔的杨御藩,土色棉甲刘行孝,再后跟着一众家将,顶着凌烈寒风伫立高台审视台下兵丁操演。

    红色如火的棉甲很显眼,也很精神,当然,也是非常的骚包。战场上很容易成为明显的目标,但朱弘昭坚持赤色,原因就因为显目。

    赵期苦劝,朱弘昭曾笑说是担心受伤流血也不会影响手下士气。

    他估计很难受伤,站在那里让人拿弓射,只要不是射到脸上,就没啥大碍。他身上整整裹了三层丝衣,然后依次是牛皮甲,鱼鳞甲,最后再于外面罩一件成人宽大棉甲,整个将近三十五斤配重,重甲中的重甲。

    坚持不懈练着那套穿越福利体操,他身子骨格外健壮,三十五斤负重相当于后世四十斤,但他依旧能行走如常,不影响正常生活。

    总教头徐明入冬后身子骨就不成了,今日披着那套退伍时顺来的棉甲,拄着红缨枪在孙儿搀扶下目光严肃,面容枯瘦只剩一张人皮,显得很是骇人。

    操练结束,朱弘昭大手一挥,二十头羊当场宰杀,炖汤犒赏劳累的士卒。他能做的就是对这些为他效力的汉子好一些,出征前让他们吃的饱饱,免得留下更多的遗憾。

    徐明已经不行了,在校场昏厥,小孙子徐青雀瞪着两只圆溜溜眼珠子,看着一帮人抱着他爷爷进入大帐。

    帐内,徐明回过来一口气,看一眼孙儿,又满是乞望望向朱弘昭。

    “徐老安心,只要朱某此番得胜归来,以弟抚恤青雀。”

    朱弘昭拉着徐明的枯瘦大手,徐明浑浊双目淌下泪水,提一口气咬牙说:“新军操练已上正轨,日后公子按着套路操练,精兵不难得也。老夫还有一事要说,请公子务必听劝。”

    徐明为朱弘昭的新军操碎了心思,连仅有的孙儿都顾不上照看托付在青阳庄。这次突然病重,徐青雀还是昨日突然从天成卫城带来的。

    “我大明精兵以戚公所部为盛,何也?戚公用兵如神是其一,练兵是二。而第三,则是戚家军临战配合以杀敌为主,战后记功,不以首级为功。望公子统军,不以军功首级制为准,否则贪鄙之军临阵怯敌,常常妄杀大明子民,以良冒功,实乃遗祸!”

    “外人皆道戚家军军纪无双,而不知战时军纪……望公子此战旗开得胜,为我大明藩屏。孙儿青雀,老夫愿其能投身军旅,为其父、叔报仇雪恨。公子安心,出征前,咱不会给公子添……添晦气……”

    说罢,徐明陷入昏迷,他孙儿青雀眨着眼睛,奇怪看着周围悲伤的众人。

    随军的李守义担当医官,管着医匠队。见朱弘昭望向他,李守义微微摇头,轻声吐出八个字:“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多备药材调养,徐公于新军功劳甚大,最后的遗愿说啥也要满足。”朱弘昭说罢,挤出一丝笑容,摸摸徐青雀脑袋。

    转身出帐,朱弘昭闭眼长出一口浊气,生老病死,凡人总是如此的无奈。

    生命如此的娇弱,才更显珍惜。他要珍惜这来自不易的一世,不仅为自己,也要为这个民族,他肩上担负的很重,重如山。

    刘行孝岁数大,出帐安慰道:“公子不必悲伤,徐老一生戎马,最后能按着心愿练出一支新军,这辈子也算不冤。”

    “慈不掌军这个道理我懂,徐公最后之言还请刘将军这两日严加告诫,使诸队官记到骨子里去。此次出征塞外,不以首级为功,战时违背,战后夺官。”

    刘行孝是南京守备大营体系里的小小千总,在刘时敏被任命为大同镇守时就辞官来大同担任刘时敏卫队长,和朱弘昭也算相熟。

    帐外,一队散骑从新平堡而出,直入这所草创校场,当首骑士下马单膝跪地:“公子,鞑子有动静了,大人正在军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