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琼华岛宿卫

孤君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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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阁五人,处理政务时意见相左的时候会拟票,类似于投票。

    只要掌控其中三人,内阁就能被握在手里。朱弘昭和史继偕合作的挺愉快,这个老头会做事,还少事情。新补的内阁成员何宗彦与史继偕是同一阵营的,目前倾向于东林只是自保而已。

    再加上兵部尚书崔景荣,只要以军机处的利益为出发点,史继偕回京后那么军机处在内阁将会拥有两票,到时候拉拢何宗彦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何宗彦是内阁大学士,资历深却没什么根基。这家伙眼光不错,自己与东林走得近,弟弟何宗圣是工部主事,却与何宗彦唱反调,玩的还是分向下注保本的传统官宦家族必备的手段。

    这样一个深谙政治投机的家族,只要给与他们想要的东西,哪怕有风险,只要收益与风险相等,何宗彦倒过来不是问题。

    掌握内阁后,老魏掌握的司礼监就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但有内阁顶在前面,军机处的很多事情可以走的更为通畅。

    从军机处设立之处,就确立了一点,这一点非常容易使得军机处渗透内阁。或者可以说是军机处就是内阁的不完整延续,一个武英殿大学士,一个必入阁的兵部尚书,军机处表面是由两名内阁大学士领导。

    但这两名内阁大学士以军机处为利益点,那么仅剩三人的内阁,只要不团结,就会被军机处给架空!军机处两名大学士坐镇武英殿,文渊阁那边剩下的三人遇到难以决议的事情,拟票的时候军机处这两名大学士还是要去投票的。

    这就是机会,可坐镇武英殿的大学士为什么要以军机处为利益点?因为军功,即使文官再怎么贬低军人,可大明的军功含金量真的没得说。谁的政绩上有军功,谁上升的渠道就更广一些。

    毕竟,从立国至今,整个大明的战争机器始终在转动。哪怕是局部战争,也会促使朝中必须要有懂军事的大员重臣,这样才能保证军队最基本的战力。

    要篡权,科道官系统朱弘昭插不上手,那么只能朝内阁下手。只要他能保证史继偕、崔景荣、何宗彦三人的门人弟子躲过这次京察大计引发的风暴,这三人就会围绕在军机处,以军机处的利益为根本,和他一起奋斗。

    政治上的事情,只要站在一起那就是自己人。若是涉及到皇权,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这些人一旦坐实了齐党身份,上了这条贼船,他们将会没有一点退路。

    军机处就是一个平台,让朱弘昭延伸自己指挥权的平台。也是一个绑架内阁大学士的平台,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会由无党派人士,被朝臣定义为齐党成员。

    党派,不是你自己怎么判定自己身份就会怎么样的,而是要看别人怎么判定。这一点很好确认,党争的时候不是自己人那就是敌人!

    他们中立派的身份与此时的朝廷格格不入,参与党争的大臣都看他们不顺眼。因为党争这东西,大家都在进行,一旦坐实党争的罪名,一个个都是抄家流放的结局!

    只有把所有中立派拉进党争的漩涡,那么所有人都在党争,那么谁敢治结党营私的罪名?就连户部尚书李长庚,因为和朱弘昭有过几次接触,都被朝臣归入齐党,更别说这些军机处的大臣了。

    朱弘昭甚至怀疑,史继偕这个老头骗了整个朝廷回乡养老,可能就是看到了军机处的危险之处,早早跳了出去。反正老头儿现在各种荣誉都拿的差不多了,本人又不贪权,与其在朝中冒险,还不如满载清誉回乡。

    大明朝,安全退休的官员的名声就是一切。

    当然了,政治斗争时被流放的官员,哪怕名传天下,也不会有官员凑上去自己找不痛快。除非能获得极大的好处,如东林整体名誉如日中天的时候,地方官员哪怕掉乌纱,也会走上去跑腿。只要东林能翻身,这些官员获得的好处难以尽数。

    现在史继偕没有一点官职,可他的名望摆在那里。泉州府知府只能像个孙子一样在史继偕身旁跑来跑去,史继偕要在泉州海岸线建炮台,只要军机处批准,泉州士绅就会因为老头儿的名望而捐钱捐人,甚至连火炮都不需要朝廷拨付,都能自己摆平……

    八月二十四一早,熊延弼穿着绯红四品文官袍,上身罩着一件半身金漆绘边的襟甲,脑袋上的乌纱改成了圆边高尖头盔,在宫人引路下,来到琼华宫。

    一路走去,尤其是山脚抬眼可见的两座院落,让熊延弼下意识停下脚步观望。

    此时霜露未消,上山的道路两侧的院落里,齐王宿卫四百人赤着上身,一个个拿着仪仗用的钝刃重兵器列队演武,真正的挥汗如雨,整齐如一而又杀气震天。

    “这位公公,大王宿卫日日此般操训?”

    穿着宦官服饰的两名宫女面容清秀白净,相互看一眼掩鼻轻笑:“老大人有所不知,京中城鼓响起之时,这些勇士就会出院长跑,每日朝晨作训三个小时,日落前操练两个小时。每日另有四个小时读书,老大人请看……”

    一听是清脆女音,熊延弼下意识后退几步,这些宫女说不好哪天就会摇身一变成为齐王选侍或者妃子,神情也带了三分亲近少了疏远。

    他顺着看去,只见冰凉太液池中,几十名宿卫泡在水里瑟瑟发抖不愿动弹,几名军官划着小舟握着竹竿挥舞驱赶让这些人奋力划水。

    目光放远,太液池西岸正有两只小船驱赶着一群人向琼华岛游来,让熊延弼眼皮一跳,拱手问:“这些人犯了何错?为何要惩戒他们秋日下水?这……可是要出人命的呀!”

    这些人是齐王宿卫,这么被苛刻惩戒,难道不怕军士心怀怨恨哗变吗?

    “他们呀……都是飞熊卫高指挥使给大王送来的二百多米脂投军壮士,多不习水性,还不爱读书。这些是昨日功课做差了,正受训呢。”

    女官说着有些得意洋洋,指着山脚下道:“老大人也不必为他们担忧,这里有两名御医当值,这都算不得什么。”

    奋力划水的李鸿基划得慢了,挨了军官一竹竿险些被打沉进水里,头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一眼船上军官,咬牙挥动双臂,用狗刨姿势划水,看着水花哗啦啦动静挺大,实际上还是龟速!

    “李鸿基!咱说了多少次,划水要手脚并用!要顺水而行,而不是蛮力!”

    左良玉一脚踩在船首,双手握着三丈长竹竿挥舞着,对着面前参差不齐奋力划水的宿卫军士大喊:“你们是大王最犀利的剑,要骑的了最烈的马,还要操舟作战如履平地!还要能识文断字!”

    “上善若水,懂得了水性,也就懂得了做人的道理!做人要刚柔并济,北人刚强更要学会柔的道理!”

    “都他娘的偷懒,等被赶出宫里,高指挥使大人脸面往哪搁!”

    “划水与骑射最能锻炼身躯平衡与反应能力,战场上你只要反应比敌人快一分,你的刀就能插进他胸口,将他开膛破肚。否则,死的就是你!”

    “快划,大王在承天台望着我等,别让大王失望!”

    收了竹竿伫立在船首,左良玉一手叉腰一手握着竹竿昂声道:“坚持下去,咱弟兄才能跟着大王,吃香的喝辣的!看看张礴张千户,当年也是大王宿卫,现在在辽镇风头无双,与满桂、马世龙这样的总兵平辈而交!”

    “还有俺那好兄弟王克奴,俺投奔大王时王兄弟只是百户,现在也是千户正营将!都他娘好好操练,好好读书!”

    说到得意处,左良玉语腔由新学的西北官话改成了青徐官话。

    “平时多流汗,战事少流血!”

    “沙场拼刀子,除了要靠兄弟外,还要自己本事过硬!弟兄们多想想,只有战场上活下来,你们才能娶妻生子,享受荣华富贵!老了还能写写征战经历传给子孙,用自己笔,将自己的事情遗留告知后世子孙……”

    “荣华富贵!娇妻美妾!名传天下!”

    划水的李鸿基大吼着,满口灌水,激励着自己奋力划水,硬是用狗刨式追了上去。

    高杰的族弟高一功在这里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象中的照顾,吃力划水对身旁弟弟吐着水大骂:“姓左的饱汉不知饿汉饥!有种这狗杂碎也来尝尝冰水的滋味!娘的吼的倒是挺美,还不是抄刘泽清的!”

    “娘希匹!”

    孙河的族兄孙海原来是汾州一个巡检司巡检,牵连到晋商的事情,被孙河送到这里避祸。划水不是问题,问题是他是个半文盲,岁数又大了,根本学不进去,每日功课都不及格,每天都要下水。

    夏日时还好,太液池湖水只是微凉,现在入秋冷的要命。这还不算什么,该死的是因为他水性好,腰带被贺一龙拉着,贺一龙又牵着侄子贺锦,贺锦又拉了个小伙伴,于是孙海彻底悲剧,一个人拉了一串人。

    可他还不能不拉,他是孤身进宫投到齐王麾下的,得罪了这帮米脂人,搞不好会被一顿拳打脚踢……

    他是南人,在北人居多的宿卫体系内,他不被欺负谁被欺负?

    熊延弼侧耳听了会,摇头一笑登上琼华宫,也在沿途打量琼华宫,他越看越惊奇。这琼华岛只有东、南两座桥连接,皇帝设计的宫城依山而建,易守难攻。

    他甚至怀疑,京城兵马全拉来,一时半会儿也打不下琼华宫,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宫城。

    甚至火药足够,他都会觉得齐王的宿卫能打出去。

    摇摇头,将这种想法想要抛出去。这种想法太可怕,怎么会有人进攻琼华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