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内阁斗殴

孤君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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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二十八,阴云。

    国家机器运转,一切都依照惯例而运行。

    包括天启皇帝大行入葬,在对天启皇帝的庙号、谥号方面,朝中争论不断。不是党争,是朱弘昭的此时的指示行不通,因为那帮老翰林不买他的账。

    “废,统统废为庶民!”

    朱弘昭气的咬牙,他要给天启最不济也要争来一个‘中’字作为庙号,可翰林们认为天启的功绩与中兴的‘中’不符,隐晦的意思就是配不上,要给天启弄个‘昭’,还有一些人竟然提出‘献’,还有一个‘熹’,还有和昭字一样,中看不中用的‘烈’。

    昭烈合在一起不就是刘备的庙号?代表的意思很简单,再努力,最终还是失败!

    还有人提出‘顺’,天启的庙号是顺,那岂不是暗指他朱弘昭是逆而上,进而承?

    顺,朱弘昭对讨厌这个字,讨厌大顺。发自骨子里的厌恶,他还不知道张献忠这个大西皇帝的年号,也是大顺……

    乾清宫内此时住不得人,随着辽东大胜的战情传来,孙河的神策卫也返回京师,大臣们分别返回武英殿和文华殿办公理政,他也搬到了乾清宫西边的养心殿。

    “殿下息怒,奴婢觉得这事硬来是不成的,那些老儒讲的就是颜面和气节。殿下此时因为天启爷的事情将他们废了,知道内情的知道殿下是一番孝悌好意,可不知道内情的又该怎么想?可能有些翰林就等着殿下大动肝火,废黜翰林老官事小,殿下折损名节,成为此等小人扬名之基才是大事,需慎重啊。”

    补到司礼监成为秉笔太监的曹少钦劝着:“殿下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去寻这些老翰林说道说道,他们总该是会讲道理的。或许,有些人误会,理解错了殿下的意思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去,好好和他们说说,嘴上说不通,就拿出厂卫的手段来,将其中的误会,给消除了,做的干净些。”

    “奴婢领旨。”

    曹少钦行礼告退,另一个补到司礼监成为秉笔太监的赵举趋步进来,禀道:“殿下,皇后娘娘遣人来请。”

    朱弘昭刚坐下,揉着眉心道:“给你个差事,皇兄的陵墓至今还未完工,调发宣大有罪战俘、以及辽东战俘充入潭峪岭大营,用人命,用火药,给孤加快挖掘进度!等会孤给刑部说一声,调遣北直隶、山西、河南、山东四省之罪犯补入,只要克期完工,官员将士有赏,余下之人折罪。”

    “另外,王府工匠研制出的新式火药也会运往潭峪岭,使用时多吩咐着点,你也别离的近,这东西威力巨大,飞石砸着了不好。”

    天启的陵地选在昌平县北部天寿山,嘉靖皇帝永陵西侧的潭峪岭西麓。

    在山里进行人力土方挖掘,是个水磨的功夫,很需要时间。人手多了也展不开,往往调遣边军充当劳力,由礼部、工部和内监派人监督工程进度。

    一个陵墓修建十几年是常事,可天启才继位三年,如今光宗皇帝的陵墓紧赶硬赶还没弄完,天启的只是选了个地址而已。

    朱弘昭只想加快进度,他不知道多少人会死在那里,他已经不在乎了。

    带了两队宿卫,朱弘昭又来到坤宁宫。

    宫人们都在殿外班列候着,依次行礼,朱弘昭大步入内。

    寝殿内,只有张嫣一人,坐在床榻上,身穿里衬薄棉衣,怀里抱着酣睡的朱慈燃,轻轻抖着,哼着。

    朱弘昭怕惊醒孩子,放慢脚步挪过去,坐在床榻边,僵硬的脸皮挤出一丝笑容,眼眸满是和煦。

    “他留下的一摊子的事情也麻烦,听闻你和翰林们吵了起来?”

    “嗯,他们用心险恶,师兄愿意背恶名,就把事情交给师兄处置去了。”

    “笨,你把老魏喊回来,赐他一套蟒袍,老魏就能把这事办的妥妥当当,何必搭上曹秉笔的名声?”

    摸摸鼻子,朱弘昭恍然,嘴硬道:“这是我的事情,再说师兄主动要这差事,看来师兄也不想做个好人,就成全他了。”

    轻轻将朱慈燃放到棉布小枕上,张嫣轻叹道:“还担心你冲动做了傻事情,有曹秉笔规劝,也就放心了。上回那个刺客呢?”

    “你说不杀,现在还在诏狱,好吃好喝供着,没管没问。”

    “那就这样先供着吧,现在人心浮动,放出来不好。”

    朱弘昭想问,张嫣也想说明白,两个人相互看了看,都没开口。

    起身,伸出指头轻轻摸了摸朱慈燃的嫩嫩脸蛋,朱弘昭低声,扭头看着张嫣道:“皇兄走的突然,孩子大名有了,我就起个小名吧。”

    “说说,不好听,可不成。”

    “叫大心,有一颗大心才能茁壮成长,长得像我这么壮,他才能挑更大的担子。他也是我们的心,我们的肝。”

    张嫣面容红润起来,她最担心朱弘昭放不下疑心,而将这个孩子夺走。虽然不会杀,但托付给心腹,在民间养大会让她们母子不得相见。

    当年朱弘昭这一系的先祖,就是这么从宫里出去的。

    朱弘昭的疑心,越靠近他,感受的越强烈。疑心大,还简单粗暴,弄得朝臣上折子也简单起来,有事说事不扯虚的,更不会引经据典,否则经典另含他意,有含沙射影之嫌,倒霉的只能是他们。

    现在敢和朱弘昭唱反调的,只有那帮缩在翰林院不愿意出去当官,投身书海的老翰林书呆子。

    等朱弘昭登基后,两人就不能随意见面了,相互轻拥着温存片刻,朱弘昭就去文华殿找内阁议事。

    往往是皇帝等着内阁们来将不决的事情呈上来一起敲定,别以为皇帝其他时间会空着,厂卫会弄来一堆东西让皇帝看,小到京师今天的菜价,远到边陲的趣闻,隐晦到哪位大人和哪位名妓有染,家里闹出什么矛盾等等。

    一个称职的皇帝,只要厂卫运转起来,如嘉靖那样躲在丹房不上朝,朝堂上群臣集议时,飞过一只苍蝇落到谁脸上,他都能知道!

    更何况,现在披着记者皮的厂卫四处散出去,为了弄一个头版,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往朱弘昭这里捅。这批披着记者皮的厂卫,能不能升上去全看他们的业绩,业绩就是头版!

    文华殿,已经炸窝了。

    朱弘昭的到来,引得内阁行人们与服侍内阁的宫人行礼,可里面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停都停不下来。

    里面在打架,曹少钦领了二十四监的太监、少监,资格低的别想加入,否则就变了性质。高层之间的打架,那不能算打架,只能算是风花雪月之类的趣谈……

    “打死你个没良心的老东西,有卵蛋子就……就别跑!”

    一名壮年少监手里倒提拂尘,头上的乌纱歪着,鼻青脸肿追着文震孟出来,将这个天启二年的五十岁老状元扑倒在地,拂尘插到腰带上,一把撕了文震孟乌纱捶打着,尖声喝骂:“就你也配戴乌纱?天启爷还未大行,就给天启爷商讨着扣个‘献’,打死你个活曹操!献?老东西想把我大明献给谁?建奴还是蒙古!”

    文震孟真的是冤枉了,他以为朱弘昭和他们怄气只是做戏,这才大着胆子提出一个献字做庙号,借此讨好朱弘昭,谁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政治,就是投机和演戏,显然他投机错了,因为朱弘昭根本就懒得对他们演戏。

    没有朱弘昭的点头,曹少钦敢带着这些寺人来文渊阁闹?

    谁敢在文渊阁闹事情,被文官直接打死,也是活该。

    别以为文官的动手能力就弱,英宗被俘时,王振留在朝中监视百官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马顺,就直接在朝堂议事时被文官围住,乱拳乱脚,活活打死!

    发现门外气氛不对,这少监抬头一看,赶紧起身跪地行礼。

    文震孟抬头看到朱弘昭,真的是心酸至极,张张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殿下,可要为微臣做主啊!”

    “未曾想此处还有相扑之戏,甚好,甚好。”

    朱弘昭挤出笑容说着,身后左良玉将随身携带的马扎撑开,朱弘昭入座,一张折叠桌立起,随行的琼华宫宫女们将端着的干果摆到桌上,还放了一壶七月份酿造的果酒……

    翰林们发现打不过这帮阉人,一个个突围杀出来,看到朱弘昭坐在门口吃着核桃,跪地行礼的时候,就被后面追出来的太监们拖进去,一个个哭爹喊娘。

    朱漆大门,干脆被太监们直接关上……

    听着里面乱糟糟一片,外面行走于六科直房的新翰林成员返回想支援,可朱弘昭就一旁,只能干等着。太庙献俘,他们可是经历过的,那场面,已经不能用震撼人心来说。

    尤其是废晋王吃老奴之心,而朱弘昭坐在一旁神色如常的表现,更是将他们的魂都吓掉了。

    而京师百姓,可是簇拥着贬为军户的废晋王朱求桂出京的,他们喜欢这样勇悍的宗室,尽管朱求桂是个彻头彻尾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这个读书人的脾气就是犟了些,死不低头,也不自辩。

    老奴的浑身零件,真的被预定了,有的人买到直接就下酒吃了,有的放鞭炮,当着亲朋好友喂狗,有的泡到酒里,密封好埋在茅坑……

    老奴的人头,处理干净后就摆在太庙,被一块石板压在地下。

    里面打的热闹,朱弘昭喝完一壶果酒,门嘎吱开了,他抬头,看到史继偕被何宗彦护着,跳了出来,其后是脸色阴郁的叶向高,再其后,袁崇焕的师傅次辅韩爌也出来了,最后出来的是鼻青脸肿,乌纱都歪了的崔景荣,这个老头手上还有着血迹,显然是制止不住参战了的。

    相互整理一下仪容,五名内阁来朱弘昭面前拱手行礼,叶向高含气道:“皇太弟殿下,这是何意?”

    “他们为皇兄感不平而已,若不是身份所限,孤也会上去打一顿这些不通人事的书呆子!崔公竟然也被牵连了,这是他们的错,一会孤为崔公出出气。”

    见说到自己,崔景荣拱手道:“殿下,何以至此?事情尚能决议,又非定局,何以做出如此有伤风化,大失体统之不堪入目之事?”

    见手上血渍没擦干净,崔景荣缩回手在背后蹭了蹭,一脸的想不通。他是坚定的新帝党,没想到曹少钦给他一点面子都不给,实在是太生气了。

    一旁史继偕、韩爌气定神闲,何宗彦惊魂未定,一副坐完过山车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