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举国之大事

孤君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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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瀛洲西瀛省予州府,即四国岛整个范围。

    隔海正对吉备府府治的今治港,予州府辖区除了原四国岛外,还有南面的岛屿,至于北面的细细密密小岛屿一律归在其他府,压缩予州府的范围,杜绝割据风险。

    今治港,作为瀛洲方面最后的聚集地,予州府疫情得到非常严的控制。

    流浪在予州府的宫本武藏即是幸运的躲过了必死一劫,也是不幸的,因为官方在通缉他这个名闻列岛的剑客,准备弄回去和国朝勇士打一场。故而,不敢抛头露面的宫本武藏断顿了,不得不戴着斗笠,来今治港御海守备府前应募,以期加入警备役吃铁杆庄稼。

    现在的予州府,本就贫瘠山岳为主之地,又因为瘟疫闹的春耕荒废,眼前是有钱也买不到粮!

    至于武士的威风,密密麻麻的巡哨军士会让你知道劫掠百姓的下场是什么。

    为了稳定这最后根据地的秩序,驻军杀起作乱乃至是斗殴的浪人,毫无手软乃至牵连甚广。

    反正予州府被封锁的很严密,反正高压维稳是为了绝大多数人,杀一小撮人在本土居民看来也是极好的。

    作为瘟疫蔓延最为猖獗的九州南北两府的邻居,予州府方面压力真的很大,不得不放开限制再征召一批警役,用来严守海岸线,一切偷渡者格杀勿论。

    相对于风声鹤唳,动不动就血流成河的瀛洲,大明此时则是一片歌舞升平。

    毕竟,今年是乡试年,是无数举子登龙门的大比之年,乡试、会试面前,什么事都可以搁后。好在,今年至今没闹出什么明显的天灾,除了陕西旱灾明显伴有较为严重、大面积的蝗灾。

    自四月中旬各地老秀才经过学官考试后,就赶赴各自省城首辅等待乡试;童生以下则从县试开始,通过县试的读书人才是童生,其后经过府试、省一级的院试后,才是合格的秀才功名,拥有等待乡试考举人的资格。

    上半年是最忙碌的,几乎整个学政系统上上下下都在忙,法司也盯得紧紧,免得出现什么大规模舞弊事件发生;下半年就是乡试,归各省主考官负责。

    南直隶主考官是浙江湖州籍贯的温体仁,这个主考官的任命还未正式公布,免得早早公布让下面人应考的学子专门一心研究温体仁的风格。翰林院还在讨论,也只是讨论而已,皇帝早已经内定。

    同理,皇帝直接拿走四个核心考点的人选,其他三个里,同为南直隶籍贯的钱谦益是山东主考官,周延儒是北直隶主考官,陕西主考官是文震孟。

    南北直隶主考官不必再说,乡试之后充任会试副考官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陕西即将改为西直隶,文震孟也能侥幸进入最后的主考班子;至于山东的主考官,谁敢阻止山东的主考官进入最终裁决序列?

    这四地主考官不仅仅是皇帝信任,简在帝心那么简单。

    因为他们四个乡试之后升调会试主考班子是在情理之中的,到时候无数举人会研究他们的路数,跟着他们走;评点考卷时,考官自然倾向于观点接近自己的人,这就是思想统一,又有考完后拜座师的习俗,故而这四个顺顺利利干完这一趟活儿,人人都能算是颇具羽翼,就等新进士熬资历,熬出来后就是羽翼丰满。

    当然,这类内定之前是对各处保密的,现在才能公布出来。

    至于主考官,朱弘昭打算给叶向高一个人情,让他来选。

    然而,他的这种安排,在国相叶向高、右相钟羽正、次相史继偕,以及预备役国相袁可立的碰头会议上,都有些傻眼。

    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竟然把钱谦益拉了进来。

    钱谦益的风评真的很不好,士林威望再好也改变不了官场的评价。钱谦益的轻浮,是让所有人头疼的,说白了还是故意打压,谁都不想让一个有极高士林清望的人站稳脚,否则振臂高呼又是一支很强的派系。

    所以东林得意时,看不上钱谦益在野避战的行径,进行抹黑;非东林得意时,面对名声很大又很好捏的钱谦益,自然是第一时间下手。

    以至于十几年下来,不断的积累,导致钱谦益背着轻浮的帽子,这帽子已经长到了头皮上,想摘都摘不掉。

    钱谦益这是一个事情,另一个就是温体仁,谁不知温体仁是方从哲捧起来的浙党新领袖?

    还有文震孟,虽然是天启二年的状元郎,按照皇帝重用天启二年进士的传统,提拔一下也是可以的,可也不能提的这么快。

    毕竟这个人步入官场的时间短了些,尽管大明的官员看官龄资历不是中进士的时候,而是看中举的时间。中举既有做官的权力,已经属于官籍了。

    这也是很多列传里,写某人为某年进士时,还要特意点出中举时间的原因,中举时间就是资历积攒的开始。文震孟有三十年举人经历攒下的资历,可真没什么实际屡历,屡历难看。

    其次,这个人与原东林交往甚密,若不是顶着天启二年状元郎的帽子,可能早就灰飞烟灭了。

    最最后,就是周延儒。

    汪文言不知道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作为过去的朋友叶向高与袁可立看望过一回,也知道了周延儒的底细,难道皇帝就不知道?

    现在好了,这一届的主考官团队直接影响的是未来三十年后的格局,这期考官团队能不能雄起,要看自己的机缘,还要看这批进士够不够强大。

    主考官团队象征着十年后的派系,皇帝选中的不是东林遗子,就是与东林有染,干脆还蹦出一个原浙党领袖。

    皇帝想干什么?

    四个老头相顾无言,这绝对不是皇帝大气,而是一种警告或者是愤怒。

    各人理解都不同,钟羽正认为这是将有资格的人物打包安置了,腾出位置好来年给齐党嫡系让路,心中是一种期待。作为正统的齐地人,从龙功勋,又是寒门出身的钟羽正,很希望家乡的子弟能在朝堂上站稳脚。

    叶向高感觉皇帝在向他表示愤怒,用如此明显的配置,展示愤怒。

    他是万历中后期的独相,一段时间内内阁就他一个人,与眼前当国相没区别。东林与诸党的纷争,他这个独相,受到万历看重的独相没有直接向着皇室、大局进行干涉,是他的不作为,是一种对朝廷大局的辜负。

    导致的结果是什么?导致在老一批中立大臣之后,新一辈进士想要中立只有一条死路。事实摆在眼前,国朝此时中年阶层这个第二梯队里,几乎人人都有党争经历,再无几个孤立、守身严谨的大臣!

    而袁可立这个原东林大佬,感受到的是一种警告。不仅因为东林的身份,还有他儿子袁枢的原因。他感觉皇帝的意思就是让他不要太过分,不要像东林那样一门心思的拉帮结伙,兴盛的时候‘众正盈朝’‘满朝皆正’,败亡的时候全军覆没。

    四个人碰头会议,一来是执行这个皇帝的安排,二来是顺应皇帝的意思,选出一个主考官。

    皇帝把主考官的位置交给叶向高来选,可叶向高一个快要走的人,捏着这么大的人情着实不好用。他不认为自己选出来的人以后可以站稳,毕竟他广东军户出身的进士,在三吴主体的东林体系内也不受待见,只有寥寥几个贴心学生。是徒有威望,却没有实际的实力。

    他的两个学生福建巡抚成基命已经六十多了,岁数几乎和他一样大;另一个甘肃巡抚王化贞五十多岁,仕途磕磕碰碰大起大落数回,死心眼子,看着也不是能挑大梁的。

    所以,这一系的未来只能放在第三代,需要其他人的容忍和扶持,眼前这个主考官的人选,就是一个极大的人情。

    入秋前会完成余下部分的巡抚、封疆大吏的交替工作,叶向高只想保住王化贞和成基命,其他的见风使舵半路靠上来的,他准备全部牺牲掉。

    连着主考官的位置,打算打包交给袁可立和钟羽正瓜分,以换取他们的支持,保证建设党第三代的发育。

    袁可立是纯阳党,史继偕无党,钟羽正所在的齐党分化为两部,一部是以太仆寺为据点的奉先党,一部退出作为无党充斥在法司。说白了,法司里说话的还是齐党,要么是听话的墙头草。

    只是法司为求公允,在屡历官籍里没有标注齐党身份罢了。同样的,史继偕这个无党也是注水的标签,党争合法化代表的是执政理念之争,由争人争物争是非,变成了理念之争。起码看着,有了点档次。

    故而,党争合法化的此时,想要保持无党身份混日子,实在是太难了,几乎是不可能。史继偕的这个注水标签撕掉后,就是妥妥的奉先党,即一切工作重心围绕皇室。理念则是‘敬天法祖’,以社稷为重。

    叶向高在这里做妥协,虽然是四人组,可钟羽正、史继偕两个在这里,那这就是私下交易国朝公器,而是正式的政务传递,给袁可立铺路。

    这种一言一行都涉及到从四品以上大员的委任安置,过程都是很慢的,一个字都不能说错。

    他们如此,朱弘昭也是如此,他年前做的官员调动也是给袁可立接掌相印做铺垫,可都是考虑了近两年的配备方案。

    其中,态度最轻松的就是史继偕,他真的不担心什么,其次就是钟羽正,叶向高放开盘口给他们吃,袁可立还要考虑胃口太大带来的隐患,钟羽正只要扩展齐党,哪怕步子再大,有皇帝镇着也是稳妥的。

    至于袁可立之后的第三任国相,他们虽然都关心,可都无能为力,这要看皇帝的意志。

    而朱弘昭,也在为这个事情而头疼。

    治国,也是治人治乱,最重要的就是稳定,稳定有序,一切才能按着计划来。

    国相是文官之首,握着治统;只要治好国相人选,很多问题都将是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