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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群众分为两类，一类目瞪口呆如宋夷光等高一12班同学，一类欢呼雀跃鼓掌高喊如龚芮从前的朋友们，张一诺也在此列。
盛佳藤最先反应过来，翘着脚惬意地靠在沙发上，一副等戏看的模样：“居然来真的。”
宋夷光和柳梦雨面面相觑，互相用眼神示意。
“你知道？”
“我不知道。”
“她都没跟我提过。”
“她也没跟我说过。”
许晓羽跟着起哄，刘炼既想留在她旁边，又想跟同班同学讨论一下眼前情况，一时陷入两难，只能左看看右看看，用夸张的面部表情表达他的惊讶。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尽管柳梦雨从没见过现场表白这种事，但亢奋震惊过后冷静一想，还是觉得有点不妥，“你说主席得多尴尬，不答应吧，驳了女生面子，答应吧……我看主席的样子怎么好像一点儿也不惊喜？”
何止不惊喜，分明是惊吓。
龚芮还站在追光灯下等一句“好”，背景里情歌王伴奏还在放，重重叠叠的人影挡住宋夷光的视线。她猜何晏衡不会接受，但以他的人品，也做不出直接拒绝的事。
何晏衡他……喜欢龚芮吗？
包间里太喧闹了，就连服务生都探头进来查看，确定客人不是喝醉了耍酒疯。
何晏衡糟糕的预感成真了。他很想拂袖而去，甚至想疾言厉色地指责，但他不能。
黄益峻挤开狂热的人群，不得不大声喊着问：“这啥情况？你们排练好的？”半晌没听到答复，他堵着一边耳朵自说自话，“你倒是表个态啊，你不嫌他们吵吗！”
“龚芮。”始终没办法看到宋夷光的反应，他终于开口制止，可声音被轻易淹没，只有龚芮看到他的口型，咬着嘴唇向他走来，呼吸急促。
这是一步险棋，也是一步妙招。她把他的教养当作赌注，坚信他不会当众让自己难堪，甚至不惜在天平上加上了宋夷光。
“何晏衡，你看，这是夷光送我的礼物。”
“她知道我有了心上人，特意送我这串招桃花的手链。”
“有了她的祝福，我将来跟喜欢的人表白肯定会成功的吧？”
龚芮刚才的话一字一句灌进他的心里，成功地蚕食了他亲自去问一问宋夷光的勇气。他想问她是真的吗？她是真的希望他们在一起的吗？她的内心真的一点波澜都没有吗？
何晏衡慢慢站起身，凭借身高优势越过一片头顶终于看到了宋夷光，她正乖乖坐在最远端的沙发上，看见他，微微一笑，眼神调皮地朝龚芮那边递了一下。
“怎、怎么回事，”柳梦雨吓了一跳，“主席的表情也太决绝了吧？！”
不只是她，所有人都看出来局势并没有向happy ending发展，大伙儿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这不合适，龚芮。”他语气平缓，眼神却一点也不和善，“将来在大学里，你会遇到更优秀的人，不必浪费最宝贵的高中三年在我身上，还是好好学习吧。”
“我先走了，你们慢玩。”
他走得非常果断，龚芮还傻站着，被朋友猛得一推，踉跄着追了出去，来不及放下的话筒引起一阵刺耳的啸叫。
“你们班长，”女生抱胸，语气有些不屑，“还真高冷。”
“他生气了。”宋夷光看她一眼，坚定地反驳。
“我看他今天从进门就是冰山脸，你还真了解他啊。可你——”女生嗤笑一声，“不是四中扛把子的女朋友吗？你说我是该叫你光哥，还是光嫂呢？”
宋夷光震惊地转过头，盛佳藤和柳梦雨的视线也被吸引过来。她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女生了，正是那个喜欢周乐岩许多年，最终做了七中豹哥女朋友的黑长直。只不过现在的她，剪了短发，化着鲜艳的口红，身上香水味浓得呛鼻。
宋夷光早就知道，她跟周乐岩、樊维的身份牌迟早会被翻开，但没想过是在这种情况下，以这样的方式。
“你在说什么？你认错人了吧！”柳梦雨握住宋夷光的手，她从小就在年级最好的班级里，从来没接触过这样的同学，她甚至不理解为什么龚芮会交这种朋友，在她看来算是“狐朋狗友”了。本来她有些害怕的，但转头看见盛佳藤还在，那边黄益峻、刘炼也在，就又有了底气。
宋夷光胆小，但十分仗义，并且跟周乐岩的关系是掺不进一点儿水分的，自然要维护老友：“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光哥。”
“还装呢？”黑长直笑了，“光嫂，你和你的岩哥骗得我好苦啊。”
瞒不住了，宋夷光站起身，比黑长直高了一个多头，坦言道：“骗你不是我们的本意，你也别想用这件事攻击我跟周乐岩。如果所有男女关系都要发展成早恋，那你的人际关系也太贫瘠了。”
她只否认了“女朋友”这件事，并没有否认“四中扛把子”，柳梦雨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谁能想到天天自称“光哥”的傻大个儿真的是光哥呀！
“不早了，我先走了。”她的手机、零钱包和眼镜袋都装在小棉袄兜里，她抓过衣服，毫不留恋地走了。
张一诺问黑长直：“你俩说什么了？火气这么大？”
黄益峻他们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何晏衡拂袖而去，龚芮追了出去，接着没过几分钟宋夷光拂袖而去，盛佳藤追了出去，剩下一个柳梦雨，进退两难，最后也跟着出去了。
“今天的信息量，”黄益峻目瞪口呆，跟刘炼异口同声，“太大了。”
许晓羽乐了：“你们火箭班真有意思，多角恋？”
宋夷光和另外两位在电梯里大眼瞪小眼，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俩不吃蛋糕了？不吃火锅了？跟我出来干嘛？”
“我，我跟他们都不熟……”柳梦雨压根儿不敢抬头，她一跟盛佳藤离得太近就说不出话，缩在宋夷光身边嚅喏道，“我就跟你熟。”
盛佳藤想不出不让她跟着的理由，只好将她无视了：“你要想吃蛋糕吃火锅，哥哥请你。”
“我是真家里有事，不是赌气。”宋夷光解释道，“你俩赶紧回去吧。”
“乌烟瘴气的，没什么意思。”盛佳藤两手插进裤兜，衣服拉链敞开着，脖子上挂着的狗牌晃来晃去，“我要早知道是这样，我才不来呢。”
柳梦雨暗暗赞同：要我我也不来。
“再说了，”他半开玩笑地调侃，“光哥怒发冲冠，我等小弟当然得跟出来灭火。”
柳梦雨缩缩脖子，试探着问：“夷光，你真的……是四中扛把子吗？”
“这个嘛……”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像那天跟何晏衡解释一样，长篇大论地把过程渊源都讲一遍，牵扯的人、事太多，说不明白，也没必要。
“假亦真时真亦假，”她高深莫测地拽了一句，“你自己猜吧，小梦梦。”
柳梦雨吃惊地吞了口口水，猜不透，不敢猜。
盛佳藤很早就听说过这件事，还跟主席透过底，他就淡定多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也许龚芮的做法欠考虑，但宋夷光和黑长直也的确是起了冲突，她还是有些自责，生怕气氛陷入尴尬，于是活泛地找话题：“咱们走了这么远都没遇到主席跟龚芮，他俩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们两个成不了，”秋末冬初，风已经很冷了，盛佳藤把外套拉链拉好，“龚芮不是主席的菜。”
宋夷光乐了：“那主席爱吃什么菜？”
盛佳藤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你对早恋怎么看？”
“用眼睛看呗！”宋夷光跳下台阶，棉棉的牛筋底短靴“嗵”地砸在地上，“反正又没人跟我早恋。”又把话题抛给好友，“你觉得呢？”
“我……”柳梦雨睫毛闪了闪，小声说，“我觉得不影响学习就行……”
盛佳藤“切”一声：“怎么可能不影响。”
柳梦雨低下头，又不吭声了。
宋夷光见状，立刻为好友撑腰，打了盛佳藤一下：“凶什么？”
盛佳藤喊了声“疼”，假装躲了躲，又问：“那如果有人追你呢？你答应吗，酸奶妹妹？”
“谁追我呀，”宋夷光双手背在身后，迈着四方阔步，昂着头道，“光哥也是一般人追得上的吗？”
盛佳藤张了张嘴，最终吞下了所有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