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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十安尴尬地收回视线，仓皇地看向台下的女记者：“不好意思，你刚才……”
话音未落，一旁的方熙年按下了话筒，盈耳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两个月后的UFC，Herra当然会参加，接下的两个月时间她会全力备赛。”
方熙年和女记者对答如流，十安见状直接放弃开口了，有一个免费发言器，她就干脆坐在位置上甘心做个摆设，只是手中的矿泉水瓶却像烫手山芋一样，让她的手心发紧。
她放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正犹豫间，一个男记者尖锐的声音忽然响起：“方先生，RM体育这些年签约的竞技项目几乎没有获得过成绩，不知道您是如何说服Herra签约RM的？”
这话有点刺耳，十安下意识抬眸看了台下一眼，提问那人长了一双精明的小眼，正灼灼地盯着她。
十安蹙眉，侧头看方熙年，他倒是没生气，依然和煦地笑着，“合作当然是基于信任。”
“信任？我还以为是金钱的额度。”男记者嘲讽地笑了一下。
十安再次抬眸看了一眼男记者，神色并不友善。而此时的台下，也因为他的话，闹哄哄一片。
“Herra在过去几年一直为了钱打商业比赛，平均每年打十五场，而每一场出场费不低于两百万。”男记者面不改色地继续咄咄逼人，“一个为了出场费不惜耗费精力和名望的选手，难道不会让人质疑参加国际争霸赛的资格吗？”
“我不明白你口中的商业赛是指什么？诸如MMA、WBA等国际综合格斗赛同样每年全世界的体育频道都会花钱购买播出版权。”
“至于资格。”方熙年嘴角缓缓勾起，笑纹毫无温度：“自然由专业人士评判，什么时候改规则由八卦记者评判了？”
方熙年脸色平静，似乎没有什么能撼动他的情绪。
男记者不甘心，张口还想说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十安忽然按下了话筒，她冷冷地盯着台下找茬的记者眼，眼露凶相：“所以，我不打商业赛你要众筹养活我？”
台下忽然发出一阵笑声，有嘲笑，有嗤笑，当然也有人觉得她天真。
十安没理会他们，只是盯着那个男记者：“既然你也觉得好笑，就别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不然我也会怀疑你的智商水平。”
她成功气红了男记者的脸，他高声道：“Herra小姐，我想提醒你尊重我的职业……”
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请你出去。”
方熙年一手捂着了十安面前的话筒，一面冷冷地盯着台下，他刚说完，几个高大的工作人员立即上前，一把架住了男记者。
那人似乎没想到他这么狠，忽然大喊起来，“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记者！我需要公布事实让人们知道Herra她说谎了，她明明被禁赛了！”
男人叫嚣的声音在会场里响起，尤其最后一句，终于点燃了在场所有记者的议论。
整个会场一片哗然。
十安也愣住了，她震惊地看着男记者，只听那人继续说：“昨天墨西哥体委才发布的禁赛令，Herra被禁赛了，但她却撒谎要去参加两个月后的比赛。”
墨西哥？十安忽然想起半个月之前自己临时退出WBA总决赛的事情。但是禁赛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十安下意识地看向一侧焦急的保罗。
站在入场口的王保罗正拼命打手势让她别说话，看神色似乎很慌张。
十安的心咯噔了一下。她仓皇地看了方熙年一眼，他没说话，一直盯着被保安架着的那个男记者，清明的眼眯起，神色严肃了许多。
坐得近的十安能明显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寒气，但她没空去在意，毕竟她的火气更甚，她看着台下攒动的人头，只觉得眼花胸闷，她微张了张嘴，沉吟半晌，解释道：“我没有说谎，我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件事。”
她态度诚恳，但怎么听都像是无力的辩解。
有人喊了一声，“你应该道歉。”
正是这一句话忽然激起千层浪，人群中，一道道尖锐的声音顿时接踵而至。
“Herra会向公众道歉吗？”
“禁赛后你有什么新的打算吗？”
“Herra你对临时退赛的事情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十安听着那些话，只觉得浑浊的空气袭来，向她的心里填充了满满的怒火。
暴脾气的她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个男记者暴揍一顿，但拳头刚刚攥紧，一道温热的触感忽然落在手背。
十安诧异抬头，方熙年沉着脸看着她：“不要把局面搞得更糟糕。”
他的声音暗哑，带着明显威胁的意味。十安的心蓦地一沉，牙关紧紧地咬住了下嘴唇，她没有说话，只能死死地控制着即将爆发的怒气。
方熙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宣布道：“发布会到此为止。”
紧接着，几个工作人员一拥而上将十安急促地带走，原本坐在台下的记者见状也匆匆起身，一拥而上，纷纷追问。
方熙年挡在了会场通道口的位置，也挡住了一窝蜂的长枪短炮。
记者们只好将所有矛头对向他。
“方总，RM体育还会继续跟Herra合作吗？毕竟刚刚才拆穿了谎言。”
方熙年冷着脸没回答问题，只说：“后续的安排我们会通过官方渠道在网上发布，在那之前，我们不会再发声。”
说完，他转身就离开，将一堆记者留给工作人员应付。
吵杂的声音还陆陆续续从会场里传到走廊，十安被十几个人推搡着进了休息室，直到王保罗将房门关上，她才终于从混乱中回过神来。
她拿着手机查看了自己的工作邮箱，这个邮箱一般都是王保罗在打理，有什么活动或者商业赛找她都会通过这个邮箱。
以前十安的确很热衷打商业赛，甚至出演一些拳击节目，邀约的地方多，所以每天要处理的工作邮件不少，但自从她拿到WBC的金腰带后，她几乎没有再接过这种活动，对工作邮件也就不怎么上心，基本都是保罗过滤后转告她。
只是她没想到，保罗居然会隐瞒这件事。
工作邮箱里全英文惩戒书将十安彻底拉回了现实，她只觉得脑袋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记。
谎言不可怕，但被当中拆穿真的很丢人。
王保罗见她脸色难看，忙解释着，“我昨天收到邮件的时候想跟你提，但是今天是发布会，我不想节外生枝。”
十安震惊地看着王保罗，无法认同他的解释，但她同样无法反驳。
王保罗只是做了，一个经纪人认为对的事情，事情是她犯的，她有什么资格责怪他？
只是——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像方熙年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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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熙年进门时，带了一股冷冽的寒风，即使几米开外也让人清楚感知到他的怒气，被人当众破坏了发布会，他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小方总……”
“你们都出去。”方熙年冷硬的声音打断了王保罗道口的解释，“我跟唐小姐单独谈谈。”
这还是王保罗头一次见方熙年这么冷，他愣了愣，担忧地看了一眼十安，见十安点头，他这才慢吞吞地退出了休息室。
赶走所有人后，偌大的休息室只剩下方熙年和十安两人。
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半晌，方熙年也没有开口说话。
十安暗自咬了咬下嘴唇，心知这件事是她的过错方，语气十分抱歉：“不管你们做什么决定，我都接受。”
方熙年依然没说话，十安顿了顿，又说：“解约也可以，但是赔偿金可能给不了太多……”
方熙年收起平放的双腿，他抬眸对上十安的眼，目光深邃：“做错事，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十安不解地看他。
方熙年几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他有些疲倦地取下眼镜，指尖揉了揉发酸的鼻梁：“解约还是别的，都不能由你说了算，审判权在我手上。”
十安张了张嘴，想说点反驳的话，但一想到自己确实是罪魁祸首，她还是乖乖认怂没接茬。
“只是唐十安。”方熙年重新戴上眼镜，忽然连名带姓地喊她。
他鲜少会这样，诧然听见这个名字，十安心中有了些许不安，“你说。”
“你今天很差劲。”他抬眸看她，“我不管你有没有撒谎，但你既然签约了公司，就应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十安脸色煞白：“对不起。”
方熙年面无表情，声音依旧很冷：“我也不会像六年前那样迁就你。”
他还是把内心话说出来了。
十安想，方熙年其实也挺累的，隐藏了这么久，终于憋不住了。
说出来也好，心里的石头终于可以平静地落下了，她终于可以不用装腔作势了。这么想着，她很想如释重负地笑一笑，但最近笑太多，嘴角有点酸，还是别笑了。
“好，我知道了。”她很轻，很轻地应着。
回答完，她没有再去看方熙年是什么态度，只是过了很久，大约两分钟，他起身走了出去，脚步声不轻，所以她还是抬头看了一眼，眼看着他冷漠的背影被一道门隔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