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扔骰子决定婚姻

晨晓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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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笑坐在榻榻米上盯着青肿的手背发呆。那个男人像发了癫一样强吻她,她死活都挣不开。如果不是看到针管倒流的血红,她想那个男人怕是死都不会放开她。

    明明没有多爱,为什么偏要装得很在乎?

    她瞥一眼矮桌上的冰袋。刚才房门敲得砰砰响,她本来不想开的,最后却还是不争气地开了。不过,门外没人,她只看到门把上挂着这个冰袋,一晃一晃。她又听见嘭地一声闷响,他出门了。

    她都搞不清明明被欺负的是自己,为什么却是他端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从抽开那个吻开始,他就黑着脸,再没对她说过一句话。

    她抓起冰袋覆在手背上。刹那间,刺骨的冰冷叫她猛一寒颤,避无可避地想起他的掌温来。从拔下针管,摁着她的手背止血那刻起,他就再没松开她的手,一路拽着她问诊,一路拽着她找交警投诉,又一路拽着她塞进车拉回家。直到上了楼,他才松开她,胡乱拉扯着衬衣,兀自往主卧走,衬衣、长裤被他扯落地甩了一地。他平时挑剔到近乎有洁癖,这样的雷鸣霄真是神经失常。

    转念,她自嘲地笑着,噗通仰天倒卧下去。她又比他好得了多少?还不照样神经失常?她明知道这个男人的妹妹命丧车祸,太平间那刻的崩溃伤怀不全然因为自己,更是因为忆及伤心往事吧,可她竟因为他那几滴“鳄鱼的眼泪”又生了一丝虚无的希冀。

    遇上这么个男人真是三观尽毁。难道她要相信他的爱,相信所谓优秀男人永远不会绑死在一个女人身上的谬论?难道她要像八岁那年离家出走的自己,明知道出走不对,却只因错都错了,继续错下去也不会更糟,于是硬着头皮差点坐上火车去珠海找姨妈?难道她要像所谓婚恋专家建议的那样,理智地面对“出轨”,翻过这一页,积极地挽救婚姻?谁能教教我啊……她抓着枕头死死地捂住了脸。

    舞场音乐嗨到爆棚,包厢的真皮隔音垫都不奏效了。

    雷鸣霄抓起一瓶啤酒,仰头直灌下肚。一旁的段子昊惊讶地直吐舌头。

    雷鸣霄甩下啤酒瓶,伸手去裤兜掏烟,一捏烟盒竟是瘪瘪的。他睨一眼坐在那头的风仔:“去,帮我买包烟。”

    “都是尼古丁,少抽点。”风仔一脸关切。

    雷鸣霄冷冷地盯着他,一副我是老板我最大的架势。

    风仔只好无奈地起身出门。

    段子昊挎着哥们的肩圆场:“是啊,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因为蕾蕾,你也不会沾上烟瘾。蕾蕾都走了那么久了。”

    雷鸣霄耸肩甩开段子昊,爆了粗:“你他妈能不能闭嘴!”一想到妹妹,他就胸闷,比医院那通强吻过后,漫天的懊恼还要叫他胸闷。他怎么能对着那个女人说那样的话,“伤心死”?哪怕是哄她,他都不该说!如果躺在天平间的那个人真是她,他应该开心死才对。老天终于开了眼,那个女人就该杀千刀、下地狱。胸闷得透不过气,他不耐烦地扯松衣领。

    “OK,”段子昊尴尬地抓起酒瓶,灌了口酒。一世人两兄妹,他怎么会不懂雷鸣霄对妹妹的感情?尤其是雷妈妈那副臭脾气,兄妹俩相依为命,雷蕾可以说是雷鸣霄最亲的人。他真是酒精上脑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雷鸣霄黑着脸倚着沙发。他挠挠头发:“昊子,SORRY。”

    “鬼马肉麻。”段子昊故作嘻哈,“对了,你不是想买车吗?我有个认识的销售,明儿叫她联系你?”

    那张阴沉的脸顿时像染了墨汁。雷鸣霄不耐烦地闭了眼。他又在心里暗骂自己,就因为那个女人随口说了句跑车底盘矮,坐着不舒服,该死的,他就想着买车。

    “你一向不喜欢花哨的颜色。我那辆小黄确实和你不搭。既然决定在上海常住,就买呗,宾利、玛莎拉蒂,叫的出名的,任君挑选,哥都有认识的妹,保证服务周到。”

    “不买了。”雷鸣霄睁开眼,冷冰冰地说,“我明年就回加拿大。不想在这里留下点乱七八糟的尾巴。”

    段子昊惊诧,转眼就又笑了:“那成,小黄不喜欢,换别的。我别的不在行,败家屯车是行家。改明儿叫风仔去我那儿选车。”

    “嗯。”雷鸣霄也没道谢,摆摆手就起身走了。门口撞见风仔,他像个冰棍人:“那块地赶紧落实,我要速战速决。”

    书房,莫笑心不在焉地捧着书,时不时瞟一眼手机。都十一点了,楼下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去哪里了?她翻开微信,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正看得发呆时,手机响了,她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

    “笑笑……”

    手机那头的声音传来,莫笑只觉得无奈的疲乏感阵阵来袭。她真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蔡峰。

    “方便吗?我在你家楼下。出来见一面吧。”

    不等莫笑拒绝,手机那头又恳切地说:“公司的手游要发布上线了。我是来送请帖的,我希望能亲手送给你。”

    莫笑就再找不到理由拒绝了。

    小区绿化得像座园林,复古的小桥流水配着西式的铁艺雕塑,映在皓白的路灯下,显得有些诡异。

    两个人徜徉在铺石小路上。似乎僵局永远都是蔡峰打破的:“最近好吗?”

    莫笑强挤一丝笑意点点头。

    “我……”蔡峰双手揣在口袋里,“那天我去酒店找你,才知道你已经退房了。其实,你不必躲着我。要是不混出一点名堂来,我……”他偏着脑袋看她,她一身长纱裙套一件开衫卫衣,好像什么混搭到她身上都别有韵味,此刻,他竟读到一种闲散的浪漫气息。他自嘲地笑了:“我们大学那会,还没有‘女神’这个词。多好的词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总算找到一个恰如其分地词来形容……我心里的你。”

    这个男人的情话总是朴实又诚恳。莫笑局促地红了脸。

    他掏出手机和请帖递了过来,表情郑重,语气却像打趣:“莫笑小姐,你愿意做FAX首款手游的首个用户吗?”

    莫笑怔了怔。她想笑得轻松点,无奈脸颊绷得不行。“嗯……”她点头,也跟着他佯装郑重地捧了过来。

    轻松欢快的音乐回荡在静谧的小径,莫笑的心却重重地沉入石桥下的那弯流水。她很少玩游戏,眼下更没心思玩游戏。蔡峰在一旁压抑兴奋的絮叨像水草一样缠得她近乎溺毙。

    “记得你说,小时候喜欢玩采蘑菇,长大了才知道那叫‘超级玛丽’。这款游戏的灵感就来自超级玛丽。”

    “这个小姑娘叫Smile,和你同名,呵呵。”

    “笑笑,你知道我为什么给公司取名‘FAX’吗?FengandXiao,是我们。”

    莫笑听得耳根都烧红了,鼻子也直泛酸。她赶紧掐了手机,强笑着塞回给他。“很好玩。”她敷衍地恭维,却加紧迈着步子往回走。

    “笑笑,”蔡峰大跨一步拉住她。树荫落在他脸上,衬得内双细目更加闪亮:“我知道你过得并不幸福。我也不幸福。因为,我们都错了,我们错过了。”

    “蔡峰,我结婚了。”莫笑皱着眉不看他,只是死劲抽手。

    蔡峰却像铁了心,就是不松手:“笑笑,你信我。你和当初的我一样,只是被一些虚幻的东西迷了眼。那些都不真实,你的婚姻不真实。”

    莫笑像被当头打了一闷棍,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片刻,她平静却疲惫地掰开他的手:“我曾经读过这样一句话,那些曾把身上的闪光点投落我们心底的人,都该成为我们永远的朋友。蔡峰,我希望我们能成为那样的朋友。”

    蔡峰像被打蔫了一样。可霎时,他就振奋起来:“笑笑,我不逼你。你需要时间冷静。是我太心急了。”

    他的转变并未让莫笑释怀或好受一点。她尴尬地挤出一丝微笑,大方地伸出右手,故作潇洒地等待专属朋友的夸张握手。

    可蔡峰远比她还要夸张。他笑得阳光,却没握她的手,而是撒开双手抱住她。“朋友的拥抱,我的成功,最想和你分享。周六等你,不见不散。”他边说边家长式地拍了拍她的背,话说完就潇洒地松了手。

    捏得请帖嘎吱响,莫笑拖着沉沉的步子一瘸一拐地上楼。车祸虽是虚惊一场,可推开车门那刻,她被气囊弹得一个踉跄,磕在石墩上,膝盖和胳膊都磨破了。她抚膝蹒跚地攀着楼梯,心却沉沉地跌在了楼梯底。在爱情面前,她从来都是个傻瓜。一个傻瓜哪里招架得住现在混乱的情形?她累极了,她甚至想过要不要买副骰子来决定婚姻的去留。多荒唐啊。

    小区门口,两辆车,一进一出,一黄一白,像死死卡在了那里。

    保安狐疑地探头,透过车前玻璃只看到两个男人侧着脸对视着,空气里都弥漫着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