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意外总阴差阳错

晨晓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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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场过道,两个人与其说是对视,倒不如说是对峙。

    莫笑抠紧了挎包,似乎把全身的劲道都过到了掌心。她强忍着,不甘示弱地盯着他。

    雷鸣霄绷着脸,剑眉冷横。紧绷的嘴角扯了扯,他张嘴,却只吐了一声冷笑。他不耐地移开视线:“就这么等不及?还没离婚,就连蜜月旅行都规划好了?”他扭回头,目光如刀:“莫笑,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嗓子原就堵,他的嘲讽像块石头从嗓子眼一路坠下,又磕又堵,莫笑本能地捂着挎包紧在心口。顷刻,心口就疼,她咬着唇,想反驳。可嘴巴像缝上了,她一向不擅口舌之争。她低头翻包,抽出文件夹就递了过去:“你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雷鸣霄低瞥一眼,没伸手。

    莫笑又递了递。她侧过脸。难堪的话,她还是没法当着他的面说:“何必端出兴师问罪的架势,再恶人先告状,也掩盖不了你在这段婚姻里犯过的错。”

    雷鸣霄意外地皱了眉。她连声线都不稳,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外强中干。他刻意哼笑:“错?我倒想听听我究竟犯了什么错,能让你红杏出墙还出得这么理直气壮。”量她也开不了口,果然,他下一秒就看到她扭回头,气得捂着挎包的手都微微哆嗦。

    她偏着脑袋,直勾勾地看他,下巴眼的紫青指印逃出了米色高领,分外刺眼。雷鸣霄虚地敛了眸。

    莫笑蹩着脚挪近一步,啪地把文件夹拍到了他身上。

    雷鸣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拍愣了神,本能地伸手接住。

    “我们没关系了。你没资格管我。”莫笑退了一步,眼白都泛了红,脸色却惨白,“我爱跟谁出去就出去。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她只觉得憋在心口的闷气不撒出来就会爆掉。她硬着嗓子,声音微颤:“你有当我是你老婆吗?你有真心对我好吗?你早就计划好了。春节,你压根没把我计划在内。离婚——就是你送给我的春节礼物!你回温哥华阖家团圆,我呢?”

    她揪着挎包,声音越颤越厉害:“我回不了家。我爸妈都以为我开开心心飞温哥华了。”她咬着唇,死死盯着他。她看到他似乎是内疚,眸眼闪过一丝颤光。她冷声:“我出去散心怎么了?你能回温哥华,我就不能去尼泊尔吗?雷鸣霄,做人不能太过分。”

    雷鸣霄从没领教过牙尖嘴利的莫笑。他措手不及。胸口隐隐刺疼,像被她的指尖戳中似得,一扯一扯。她说的,也没错。单从这场婚姻来看,他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没法否认。

    “这场婚姻——”莫笑似乎在做结案陈词,终结时刻,她顿住。在眼角泪水几近滑落那刻,她仰头倒逼了回去:“我只当是被那只北极狼咬了一口。”她低头,泪还是滚了下来:“我还给你了。一切都结束了。”

    她抬头,正色地看着他,声音虚脱般无力:“我们都在离异家庭长大,谁都不想重演父母的难堪。不是吗?”她深吸一气:“春节快乐。拜拜。”泪和话同时落地,她转身就走。

    雷鸣霄本能地伸手拽她。可就在指尖近乎够到她那刻,他缩了手。玩腻了晾一边的女人,他向来不吝与人分享。尼泊尔,爱去不去,看你还能潇洒几天。他紧着牙关,忿忿地瞥她一眼,同样决绝地扭头就走。

    店外的情景,梁肖尽收眼底。在莫笑擦干泪进店那刻,他堆着笑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他把另一顶登山帽套在莫笑头上:“这款好,时尚又保暖。”

    莫笑许是累了,又许是觉得敞开了天窗,连最后那点瓜前李下的担忧都多余了。这次,她没伸手拽帽子,反而低头细声地说了句谢谢。

    雷鸣霄回到办公室,就蛮横地拔断了手提电源。他正气呼呼地整理着公文包,助理怯生生地敲门进来了。

    “雷总,段少刚刚一直在找你,找得非常急。他要你无论如何第一时间给他回个电话,急事!”

    雷鸣霄闷闷地点头,掏出手机,原来没电了。段子昊那厮能有什么急事!准不是又看上了哪个妞要他把关,或是就想趁他出发前拽他吃顿饭。他才没心情应付。他提着公文包就出门:“初七见,春节利是搁桌上,自己拿。”留下助理在身后连声道谢。

    开动车子,雷鸣霄并不急于插车载电源充电。手机断电,他倒图个清静。否则,风仔和老妈必然要来烦他。红绿灯的间隙,他点了支烟,贪婪地深吸一口。后视镜里,他看到自己的脸,像极了京剧里的黑面神。这个女人真他妈就是个天煞祸星!他这辈子就没被哪个女人气成这样过。

    他瞥一眼副驾座的公文包。这纸协议在手,全盘计划都有条不紊地尽在掌握。他不懂,他怎么还是心堵。胃疼也发作了,一阵紧过一阵。他转着方向盘驶入通往机场的高架通道。他敞开车窗吸着冰冷的空气。高架路一通到底,他不会给骨子里那个“莫笑瘾”发作的瘾君子回头的机会。不会。

    晚上,路况好,一路跑到了八十迈。他直觉得寒气抽着脸,一甩一甩的疼,活像那个女人的巴掌。不,她才不舍得打他。就她那点出息,爱他都爱骨子里了。想到这,雷鸣霄猛地就沉了脸。他居然还是在想她。这一路,他都脑补了数回,他们逛完商店会去哪里?会去酒店过夜吗?尼泊尔他们又会干吗?他自觉疯掉了。他摁下车窗,又踩了把油门,直想把这个女人逼出自己的脑袋。

    路程跑到一半,雷鸣霄插上了车载电源。看着手机屏亮起那刻,他摁下了她的电话。不等她出声,他说:“我想过了。答应教你游泳的,不能食言。春节,我们去海岛,随便哪个。机票我来订,你空出时间。”

    此时,莫笑正被梁肖逼着吃饭。她原就心不在焉,这一霎都听愣了神。顷刻,她就觉得无力,无力到绝望。他又脑抽了,她觉得她对他来说就是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只要眼见着有人抢,他就又回头戳她两下,扭头就甩一边了。她愤然:“你……别闹了行吗?”

    “你收拾好行李,请好假,我明天下班接你。不,我今晚就去你那。就这样。”雷鸣霄挂了电话,不容她反驳的机会,更不容自己反悔的机会。说他婆妈也好,拿得起放不下也好,他本就随性所欲惯了。协议都拿到手了,冷她还是缠她,他说了算。他找不出任何理由去成全那对男女。他就是要给他们添堵。

    手机那头,莫笑彻底愣住。梁肖问了几句,她都没回神。最后,她只是淡淡说了句“骚扰电话”就埋头吃起饭来。她再不愿被那个男人牵绊住所有的情绪。她抬头,故作兴奋地打开了话匣子,“尼泊尔,还需要带点什么?要注意什么……”

    高架上,雷鸣霄看一眼路牌,离最近的出口还有两公里。他已经等不及地变了道。就这时,手机响了。

    蓝牙那头,段子昊炸吧地叫了开,声音混在机场的噪杂广播里含含糊糊:“你他妈怎么才开机!我找你一晚上了!高子出事了!瑞士的航班没机位,我好不容易搞定了今晚的私家机,就等你了,你他妈赶紧滚过来!”

    雷鸣霄只觉得耳膜嗡了嗡,不真切地麻到了太阳穴。他暗觉不祥,却极力平复语气:“大呼小叫什么?什么大不了的事?”

    “高子滑雪,倒头扎在冰坡,正在医院急救!”

    嘎——雷鸣霄无意识地踩了煞车。就在后车刹车不及,将近迎面撞来那刻,他赶紧踩下油门,就离弦之箭飞飙开去:“等我!一刻钟!”

    夜已深,莫笑窝在被子里,瞟一眼床头的电子钟。她苦笑,泪却盈了眶。被他耍得还不够?她竟会信了他的鬼话。他怎么可能来找她?他早有这份心,哪怕不那么爱,也不会逮着春节的当口跟她提离婚。她摁灭灯,缩进被窝里逼着自己入睡。

    第二天,公司近乎空荡荡的。一个组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莫笑和梁肖。

    梁肖约她吃工作餐,她没再拒绝。不是她对这个铁面上司存了什么想法,她只是觉得她的婚姻从那纸协议落笔就结束了,她没必要再对着异性避嫌。更何况,这个节骨眼,她其实需要朋友。

    可就在她要出发时,却接到一个陌生座机号码,竟然是蔡峰。

    “笑笑,我和段子琪要订婚了。正月末,能赏脸参加吗?”

    手机那头,蔡峰的语气和他的人一样春风得意。莫笑淡淡地道了句恭喜。心里波澜不见,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一心想出人头地,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了。她说:“看时间吧,我现在还说不准。”她压根没想去,她只是不想拒绝得那么彻底,做不成朋友也犯不着闹成仇人。

    蔡峰说笑着寒暄,又扯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可以走了吗?”梁肖站在她桌子前,“我记起,你还缺了最重要的装备。居然没买鞋子,真是。”

    莫笑随他出门,敷衍着笑了笑。

    梁肖兴致很高。他指指莫笑的脚:“中午,我约了个中医推拿,你的脚趁最后这两天赶紧祛瘀,否则,到时徒步,我可背不动你。”

    莫笑忽的觉得心头一颤。她局促地低了头。电梯里,她逮着没人:“你别对我这么上心,我真不习惯。这个时候,我——”

    “我懂。”梁肖浅笑。他看着她:“这远远谈不上上心。你只是前一个男人太差劲了,才会觉得朋友之间的这点好都过了分。”

    莫笑噎得脸都红了。或许,他说的对。雷鸣霄对她实在谈不上好。那种忽冷忽热分明就是种变相的折磨,让她都忘了被爱是什么滋味。就像昨天的那番话,他说完了事,再无下文。她沉不住气,今早,随手拿起公司会议室的座机拨他的电话,关机,想来还没到埠吧。他从来都不负责任。她竟然会一而再地拿他的话当真。

    她走出电梯。微扬着下巴,她决定彻底翻篇。她笑:“这位朋友,中午吃什么?是不是打算请客?”

    梁肖笑着耸肩:“山珍海味,随便点。”

    整整两天,那个男人杳无音讯。当然,除了会议室那个电话,莫笑没再找他。她不能再不争气了。她整理登山包。户外装备不知不觉买了一堆,登山包一下就塞得鼓鼓囊囊了。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下午的航班,午饭正好在机场解决,守岁也有一大帮驴友陪着,怎么都不会孤单。莫笑看着鼓鼓囊囊的登山包,就从衣柜拽出一个行李箱。出门一趟,总会给爸妈带点手信,箱子少不了。

    她想想,又不放心,就拨出了电话:“梁肖,我想带个行李箱,会不会很不方便?”

    这两天,梁肖就像个知心大哥,恰到好处的关心和距离,让莫笑渐渐释下了心防。他在手机那头嘱咐了一番。莫笑看着飘窗外黑漆漆的夜空,一个劲嗯嗯点头。

    “呵,有个惊喜给你。”梁肖故意卖着关子,“呃,别问,到点,你就知道了。就这样,早点休息,晚安。”

    莫笑半点都不好奇什么惊喜。道了晚安,她就挂断了电话。就这时,门铃响了。她抓着手机,潜意识里就觉得是梁肖。这算哪门子惊喜?她扭头看穿衣镜,一身毛茸茸的睡衣,怎么看都不合体统。

    她随手捞起衣架上的大衣裹在身上,慢吞吞地出去应门。

    门刚开一条缝,莫笑就冲外头嘟囔:“大哥,这不是惊喜,是惊吓。”她抬头,定睛那刻,还真是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