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还可以绝地反击

晨晓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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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叮咚——门铃锲而不舍,叫人烦不胜烦。

    雷鸣霄蹋着拖鞋,怒气冲冲地甩开了门。“是你?”瞥见门外的女人,他立马不屑地关门。

    露露抠住大门:“我有莫笑的消息!”

    厨房,“给你五分钟!”雷鸣霄对着水槽,拧开水龙头,胡乱接了杯饮用水就咕噜咕噜。

    露露靠在门口,苍白的脸颊陡地僵硬:“孩子没了。”

    咕噜声微微顿了顿,雷鸣霄仰着头,厌恶地灌完整杯水:“关我什么事?”

    “的确不关你的事!”露露的声音扬高了八度。她勒起衣袖,胳膊上一片淤青:“对,孩子不是你的。可你们用得着这么绝吗?找人在片场推我摔下台阶,这么缺德的事也干得出!”

    雷鸣霄总算扭转了头。他端着玻璃杯,冷冰冰地盯着门口的女人。微微皱眉,他说:“我许你进来,是因为你的消息。”

    露露死咬嘴唇,脖子拉得绝望:“你妈会有报应的!”

    “我早警告过你,跟我妈合作是与虎谋皮。”雷鸣霄冷漠到近乎残忍,“她最恨人骗她。你执迷不悟,怪得了谁?”

    露露死噙着泪水。忽然,她就笑了:“那莫笑的孩子没了,怪谁?难道也怪她自己吗?”

    雷鸣霄的脸陡地白了,端着玻璃杯的手隐隐抖了起来。

    “呵——没想到冷血的雷少还是有感情的。”

    “说清楚。”雷鸣霄脸色转黯,眸子涤得冰冷。

    露露被他的声音凛住。可立马,她就冷笑:“我流产那天在医院正好撞见她了,还有——”她的脸色忽的阴冷:“你妈。我算见识了,我算什么?”她瞥一眼自己的肚子:“雷家的骨肉,她都开口闭口,‘识相的,你就做掉’,更何况我?”

    噔——玻璃杯重重地磕在台板上,裂开一条细缝,雷鸣霄却还是死抠着杯口,阴森森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你前妻真可怜,脖子裹得像颗粽子,脸白得像张纸,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就被人硬逼着堕胎。”露露摇头啧啧,“真可怜。”

    雷鸣霄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露露的衣领,把她半拎起抵在了门框上:“你要敢说半句假话,我饶不了你!”

    露露先是本能地惊恐。转瞬,她就冷笑:“她声带受损,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啪啪地掉眼泪。你妈有前夫撑腰,她可没有,她真可怜。”

    雷鸣霄的手缓缓地松了开。她没说谎。如果她没见过莫笑,不可能知道她伤了喉咙。他忽然觉得重心都些许不稳,身体莫名地晃了两晃。这么久,他从没想过那个孩子。在得知孩子存在之前,他甚至压根没想过爷爷嘴里的“延绵子嗣”。他压根不在乎。

    可是,她在乎。她熬得那么艰难,都没拿掉那个孩子。生病,她连药都不敢吃。他最近总无意识地回想起,在爷爷老宅的那些日子,她经常低头盯着衣角,有时还会若有若无地捂着肚子。他是多大意才从没往那方面想?

    他虽不在乎什么孩不孩子,可她宝贝,那就是他的宝贝。他攥紧拳头,一双怒目似腾起了细焰。

    露露敛了笑:“对,我来是没安好心。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拿你妈没辙,那就挑拨你们母子关系咯。况且,我说的都是实话。”她低瞥一眼雷鸣霄的拳头:“那天晚上,你搂着我,一个劲念‘笑笑笑笑’,还说了好多胡话。”她抬头:“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有多爱你前妻吧?我就是来告诉你的。”她说完,悠悠地转身,道一句“再见了”就扭头离去。

    雷鸣霄杵在厨房门口,很久很久,久到双腿都麻了。他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除了烟酒、速食面作伴,他真把自己隔离得像个孤家寡人。他要蹲家监,哪怕她不知道,他蹲了,心里也会好受点。他甚至想过,如莫雨琴说的那样,予他们清静,他不找了。他就守着心里的愧疚独自发酵,这是他该受的。

    可现在,他攥紧双拳,已然无法压抑胸口澎湃的怒火。他再飞扬跋扈,对家人,他从来容忍。哪怕出看守所以来,他找她毫无头绪,他都没动过和父母再起冲突的念头。

    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他要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一切代价找回他的老婆和孩子。

    他掏出手机,黑屏。他冲到客厅,抓起座机,就拨通了私家侦探的电话:“说,欧阳阳在哪?”

    候机厅,欧阳阳一脸不屑:“你居然还有脸来见我。真是见识了。”

    雷鸣霄面无表情:“笑笑在哪?”

    “雷家的人,果然一个比一个无耻。”

    雷鸣霄暗抑着怒气,又问:“孩子——怎么样了?真的——没了吗?”

    欧阳阳睁大了眼,死死盯住他:“关你什么事?孩子的爸爸是我!从我答应笑笑去注册那天开始,我才是孩子的爸爸。即便没那一纸结婚证,我还是笑笑为孩子选定的爸爸。”

    雷鸣霄的脸陡地僵住。他紧绷着嘴角,很艰难地抽扯着:“我只想知道他们在哪,是不是平安。我妈性格极端,她要做的事,挖空心思都一定要做到。笑笑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我只想保护她。你如果是为了她好,就该告诉我。”他已经拿出了所有的耐心,否则他不可能这么低声下气地忍受这种冷嘲热讽。他了解老妈,老妈要她拿掉孩子,斩断他们之间的血脉,就必然不会——他觉得心都揪作了一团。

    “保护她?又玩多伦多那套?”欧阳阳嘲讽。他狐疑地打量着他,又说:“她很好,从没这么好过。”

    雷鸣霄在咖啡桌底攥紧了拳头:“你要怎样才告诉我笑笑的下落,说吧。”

    “你爱莫笑?”与其说是问句,倒不如说是陈述。

    雷鸣霄有些尴尬地闷了口咖啡。

    “呵——”欧阳阳笑了,表情不是一点点残忍,“这就叫报应不爽。”

    雷鸣霄的指尖都有些抖,咖啡都有些晃。

    “那我就更该告诉你这个。”欧阳阳抿了口咖啡,“你们雷家真是小人之心。其实,在救护车上,笑笑就抓着我和韩叔叔还有抢救的护士说,‘不是雷鸣霄,是我自己不小心,别报警’。她都伤成那样了,还担心万一自己有个好歹,你要坐牢。你说她是不是很善良?是不是——很爱你?”最后几个字,欧阳阳其实隐忍着说得很艰难。

    噗——咖啡晃得溢过雷鸣霄的手背,溅到了桌面上,幽幽地晕污了格子桌布。他的眉心都闻声开始轻搐。

    欧阳阳似觉畅快:“很内疚?足够你内疚一辈子,对吧?”他搁下咖啡杯:“可你没机会了。一切都结束了。你爸妈提的条件,自由的代价是笑笑这辈子都不能跟你见面。”他敛眸:“笑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辈子你是她最不想见的人。”

    欧阳阳起身:“我是昏了头才会这么多年躲在黑暗的角落,祈求别人给笑笑幸福。否则,蔡峰、你都不会有机会伤害她。”他掏出一张钞票压在杯子底:“我不会再昏下去了。八岁,不,是更早,笑笑就注定是我的妻子。我们过去有十几年,将来,我们还有几十年。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伤害她。”

    雷鸣霄盯着欧阳阳的背影,眸子像凝住了。手中的咖啡杯也像焊在了掌心。情伐?他不知道最后,此刻,到底伐的是谁。

    他赢了吗?他赢了,甚至比预想的还赢得彻底。割喉的痛楚远比五年铁窗更痛苦。

    可他输了吗?他输了。他输了她,输了整个世界来赢了复仇。他究竟得到了什么?除了痛苦和纠缠一生的愧疚,他不知道他还剩下什么。这样的人生,绝非他想要的。

    他弹起身,抽出那块手帕,一点一点地擦干手背的咖啡污渍。他揪着手帕,看了几秒,才折好郑重地纳入内袋。他唰地拉上夹克拉链。他还没输得彻底!他还可以绝地反击!他们明明深爱,为什么不能摒弃前嫌?他会用这一生陪在她身边忏悔赎错。他要找她,无论如何都要找回她。

    他同样撂下一张钞票,就挺直腰杆大步而去。

    雷氏办公室,啪地一记闷响,雷霆军拍桌子弹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你是不是疯了?姓邬的是我的死对头,觊觎雷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居——然——”

    雷鸣霄慢条斯理地翘起了二郎腿:“大宗交易已经达成询价意向,随时可以成交。”他摊开双手:“你了解我,我不在乎钱,价格随便给,我名下的股票全抛。”

    雷霆军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这刻,却也气得胸口微微起伏。好久,他坐了回去:“流产是你妈的意思,莫笑也没同意。我们只提了两个条件,‘口供’、‘消失’,仅此而已。别胡闹了。一家人要吵也关起门来吵。”

    雷鸣霄暗舒一口气,却刻意漠然:“那人呢?”

    雷霆军掷地有声:“我不知道。”

    “航班、高铁、出境记录统统没有。不是你,还有谁这么大能耐?”雷鸣霄全然不像个儿子。逼问的口吻,直叫雷父脸色发黑。

    “我不知道!”雷霆军不耐烦了,“我从来说一不二。”

    雷鸣霄探究地看着他,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雷霆军直被儿子盯得浑身不自在。他叹:“天涯何处无芳草。订票去欧洲转一圈,不出三个月就淡了。”

    “呵——”雷鸣霄哼笑,“你以为我是你,见一个爱一个?”

    雷霆军的面色很难堪。

    “我虽从没想过要爱谁。”雷鸣霄正色,“可一旦爱了,就是一辈子。我警告你,还有我妈。老婆——孩子——就是我的命。别动我的底线!”他起身:“别想着拦我,你们拦不住,拦多了,我脑子一个不清爽,就把股票当废纸卖了。”